第三章 第一個任務(wù)
翌日
今日的清晨不見朝陽，漫天的陰霾籠罩在整個天空，灰蒙蒙，毫無生氣，但是分外悶熱，隱約中像是在暗示著將會有一場滂沱大雨襲來。
“連老天都看不下他們?nèi)绱苏勰ノ摇薄?p> 夢顏汐輕嘆了一聲。將手里的掃把扔在水井一旁，已經(jīng)是累的疲憊不堪的她連伸手舀口水的勁都沒有，便直接將頭伸入水桶里。
“啊……真舒服，可算是解了我的一絲乏氣”。
夢顏汐搖晃著臉上的水珠，一咋眼看上去可算是出水芙蓉，雖然沒有胭脂水粉的作襯，但也絲毫掩蓋不住她的姿色。五官精致，清雅絕俗，五官中最好看的便是那雙明眸善睞的眼睛，自有一股輕靈之氣，即使女扮男裝，也是一位俊俏的男子。她用袖子隨意的在臉上擦拭一番，便朝書房走去。
書房
一進(jìn)房門，淡淡的書香飄散在房內(nèi)，讓人頓時神清氣爽，書房的擺設(shè)簡單而不失大氣，兩側(cè)放著紅木雕的桌椅，正中間則是書案，一張?zhí)聪隳咀雷由暇挥行虻姆胖饺绽镪懗揭萁?jīng)常翻閱的書籍以及卷宗，看了看紙張，上面那蒼勁有力的字可謂是好看，書案的身后是一層層的書架上放滿了書籍。整個房間打掃的一塵不染，桌椅凳上擦的甚是明亮，最為奇怪的便是房間內(nèi)足足放了六盞燈，分別是四角各一盞，案上兩盞。
“書房又不是很大，放兩盞燈便可，干嘛放這么多，唉……真是夠浪費(fèi)”。
夢顏汐無奈的搖了搖頭。
“誰讓你進(jìn)來的？”。
這聲音如冬日里的寒風(fēng)一樣冷，讓人脊背發(fā)顫，夢顏汐立馬轉(zhuǎn)過頭，見陸辰逸正言厲色的盯著她。
“你昨夜說讓我今日來書房找你啊？，你忘啦？”。
身旁的秦風(fēng)將她拉入一旁，嫌棄的看著夢顏汐。
“陸大人的意思是，進(jìn)他書房必須要身著整潔，你瞧瞧你，蓬頭垢面，從頭到腳每一處都是臟兮兮的”。
“我怎么知道，你們誰又告訴我了？既然這么臭講究，今后就別讓人進(jìn)來，省的臟了你家陸大人的眼”。
夢顏汐此時的內(nèi)心既委屈又惱火，從昨日到今日連一口飯也沒吃，又打掃了一夜的鎮(zhèn)撫司，還未緩過神，大清早又是一頓莫名其妙的訓(xùn)斥。她強(qiáng)忍著淚水，不服氣的瞪著陸辰逸。
陸辰逸轉(zhuǎn)身向文案前坐了下來，拿起案上一疊卷宗遞給夢顏汐。
“這是最近的新案子，你看后告訴本官，你在這起案件中發(fā)現(xiàn)了什么異常，兇手的作案目的是什么，若是你該如何去找兇手？”。
夢顏汐不情不愿走到書案前，忿怒的一手接過卷宗，便隨意的翻看，本來一副毫無興趣的樣子，突然蹙著眉，臉色大變。
“我的天，居然有人吃人心？這人的口味得有多重，放著那么多美食不享用，竟吃這個？”。
陸辰逸與秦風(fēng)同時一臉咋舌的看向她，對她的說辭甚是匪夷所思。
夢顏汐眼睛一轉(zhuǎn)，立刻放下手里的卷宗，直勾勾的盯著陸辰逸說道
“陸大人，您吃人嗎？”。
陸辰逸微微傾斜著頭朝夢顏汐看去，二人四目對視，深邃的眼神下壓制著一股怒火，若眼神能將人殺死，估計(jì)她現(xiàn)在已死多次。夢顏汐巧妙的躲過了他的眼神，便繼續(xù)說道
“你看，連陸大人都知道不吃人心，更何況旁人呢？”。
“所以要我說啊，你們還是趕快請幾個道士來除妖降魔，別大費(fèi)周章的抓人了，因?yàn)楦静皇侨藶椤薄?p> 秦風(fēng)站在一旁真是替夢顏汐捏了一把汗，便急忙呵斥道。
“什么亂七八糟的，夢景軒你能不能長點(diǎn)腦子，在大人面前豈是你能胡言亂語”。
陸辰逸突然邪魅一笑，他已明確鎮(zhèn)撫司不需要這樣無腦的廢物。
“好，那么這個案子便交給你，本官不管你是要降魔還是要捉妖，一律交由你，給你三日期限，三日內(nèi)若給本官沒有任何交代，那么你便不用來鎮(zhèn)撫司”。
夢顏汐一聽陸辰逸將這個差事交給自己，立馬定在原地膛目結(jié)舌望著他
“陸……陸大人，您是說這個案子交給我？我沒聽錯吧？”。
“這便是本官交給你的一個任務(wù)，若完不成你知道后果，不用本官繼續(xù)和你費(fèi)口舌。”
“好了，出去吧，今日便開始”。
“是……”。
秦風(fēng)見夢顏汐愁云慘霧的離去，便正打算問道，卻被陸辰逸打斷。
“還愣著干什么，走吧”。
陸辰逸便大步走出書房……
街上
夢顏汐一籌莫展的不知該如何調(diào)查這起案子，不管她認(rèn)為的是鬼怪還是山中妖精也罷，憑她也沒有通天的本事將它們捉拿住，這等于就是送死，她開始想退縮，可若真這樣，那么她今后的日子也好不到那去，最后落得貪生怕死之名，別說在爹娘那里，以后見到表哥都羞恥難耐，既然左右都是深淵，還不如爭一口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
她開始向百姓詢問最近吃人心肝的事情，有的百姓一聽這事，嚇得立馬回避，有的便支支吾吾也說不出一二。
就這樣經(jīng)過一上午的打探，她也大概了解整個事件的原由。一共死了六人，都是年輕男子，年齡都不超過二十，而且都是家中獨(dú)子，他們共同的喜好便是到傍晚十分去城外山中打獵，同樣也是死在后山上。
“難不成是個女鬼？專挑男子？”。
夢顏汐說完便向自個身上瞅了瞅……
“那我現(xiàn)在這一副男子模樣，豈不是直接羊入虎口？不對啊……我是女子，她不吃同性”。
“也好，我今夜就去山上守，我先得去弄點(diǎn)家伙和幾道符”。
夢顏汐便向身旁的鐵匠鋪?zhàn)吡诉M(jìn)去……
城外后山
陸辰逸與秦風(fēng)正往城外的后山走去。山前和后山大致相同，山中林木茂盛，周圍霧氣氤氳，能見度很低，唯一不同便是前山有溪流，而后山?jīng)]有，頭頂著一片烏云更顯得后山陰森可怖，時不時的聽到草叢中發(fā)出的動靜。
秦風(fēng)環(huán)繞四周，看到樹枝上飛過的大片烏鴉，便將手里的劍緊了緊，時刻保持警惕。
“大人，您說這個兇手今夜會出來嗎？”
陸辰逸鎮(zhèn)定自若的直視前方。
“若不出來，他殺的那些人豈不白殺了”。
“屬下愚鈍，還請大人賜教”。秦風(fēng)一臉茫然的說道
“兇手一共殺了六名男子，而這六名男子又是家中獨(dú)子，最初我以為挖心肝是兇手的癖好，到我昨夜再次翻看卷宗時，發(fā)現(xiàn)他們居然都是在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
“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怎么會如此巧？”。秦風(fēng)不可置信的問道。
“每個兇手在作案前都有自己的意圖和動機(jī)，常見的便是仇殺、情殺、或是為權(quán)為私，可這次案件我發(fā)覺背后的真相也許會令人唏噓”。
“大人，屬下知道您對任何案子都要親力親為，可您今日不是讓夢景軒去查，若讓我們先抓到兇手，那夢景軒……”。
陸辰逸冷笑了一聲，不屑的說道。
“鎮(zhèn)撫司不是任何人想待便能待的，他如此想留在這里，那便看他自身的本事?！?。
陸辰逸放慢了腳步，抬頭看了看天色，緊接著又向樹林中最茂盛的樹看去。
“我看天色也快黑了，今夜我們便藏在樹中，等待兇手的出現(xiàn)”。
“是，大人”。
陸辰逸與秦風(fēng)同時在身旁的老樹上起身一躍，便藏在最繁茂的樹枝中，俯瞰四周的動靜。
傍晚后山
夢顏汐身后背著一籮筐家伙，分別有斧頭、榔頭、鋸子、麻繩，又將符紙放在胸前，以便壯膽。
原本身材嬌小的她被一筐重甸甸家伙壓的連腰桿都伸不直，便佝著背吃力的向后山爬去。
這時天空一道閃電亮起，卻不見半點(diǎn)雨滴，夢顏汐便加快了步伐，越是往后山里面走去，夜色更為濃重，寂靜陰森，時不時聽到風(fēng)吹樹葉的沙沙聲。
夢顏汐打了一個激靈，全身冒著陣陣涼氣，頭皮發(fā)麻，看著漆黑的遠(yuǎn)處，她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副青面獠牙，披著長發(fā)，滿臉血跡的女鬼，正在前方啃食著人心。
她越想越害怕，越害怕雙腿便不由的發(fā)軟，連一步都走不了。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夢顏汐嘴里不停的默念道。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從她身后掠過，夢顏汐察覺身后的動靜，本已雙腿發(fā)軟，眼下更是動彈不得，像是被人點(diǎn)了穴一樣，直直的杵在那，而又心跳加速，全身發(fā)顫，右手哆嗦的從懷里掏出符紙，握在手中，而符紙被她手心的汗已侵濕，她屏住氣息，不敢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恐懼、害怕、膽怯充斥著此刻的內(nèi)心。
她斜著眼睛向身后看去，見那個黑影離自己越來越近，她的呼吸開始急促，眼看那個黑影快到身后時，她雙目緊閉眼，舉起符紙舉，迅速轉(zhuǎn)身。
“啊……啊……啊……”。
陸辰逸聽到遠(yuǎn)處的聲音，立馬踩著樹枝飛步而行，樹葉上傳出颯然的響聲，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從空中落了下來，急忙跑到蜷縮在地上的男子。
“小兄弟，剛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
夢顏汐捂著眼睛，發(fā)覺這個聲音很是熟悉，便張開一點(diǎn)指縫看去。
“陸大人？”。
便立馬放下手，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陸辰逸的衣袖。
“陸大人，真是你啊……”。
陸辰逸怒睜著眼，立馬甩開夢顏汐。
“剛才是你在叫？你是看到什么了？”。
夢顏汐剛要說時，身后的東西掉落在地上，陸辰逸微微斜過頭看去，眉頭緊鎖道。
“你背這些做什么？你這是打算要在這里鋤草？還是鋸樹？”。
夢顏汐不敢直視陸辰逸那鋒利的眼神，低下頭撓了撓頭，嘟囔著嘴說道：
“一方為了降妖除魔，一方為了防身嘛”。
陸辰逸一臉輕視的望著她，已懶得再說，待他剛要轉(zhuǎn)身時，見一黑影從他頭上一飛閃而過，又發(fā)出陣陣笑聲，那笑聲又尖又脆，回蕩在整個后山，讓人毛骨悚然，陸辰逸拔開刀銷，起身一躍向那人迅速追去……
夢顏汐半張著嘴，連眼睛都不敢眨，而陸辰逸與那黑影就這樣憑空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這速度也忒快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睜大眼睛看向黑乎乎的四周，頓時又恢復(fù)到那般死寂，一點(diǎn)痕跡和蹤影都未留下，留下的只有那詭異的笑聲回蕩在整個后山中。
“看來陸大人兇多吉少啊，我得想辦法去救他，若能救出，那么他定會記下我的恩情，今后便不再為難我，若就這樣死了，那只能怪他命薄，那我也沒轍啊，總不能讓我去閻王那奪生死簿吧”。夢顏汐蹲下身一邊往筐里裝著掉落在地的家伙，一邊喃喃自語。
這時秦風(fēng)聞聲趕到夢顏汐的面前，定睛一看是這小子，便一把提住她的衣領(lǐng)。
“夢景軒陸大人呢？”。
夢顏汐被秦風(fēng)冷不丁提溜起來，以為是女鬼出現(xiàn)了，慌忙的掏出符咒，貼向秦風(fēng)腦門上，情急之下又掄起拳頭朝他臉上揮打。
秦風(fēng)一把將夢顏汐甩向身后的樹干上，夢顏汐重重的落在地上，痛苦地呻吟道：
“我的腰啊……”。
秦風(fēng)惱羞成怒的撕下符咒，捂著臉，破口大罵。
“夢景軒你他奶奶的犯了失心瘋啊，你能不能看清楚再打人？”。
夢顏汐從地上爬起，順勢靠在樹樁上，齜牙咧嘴的摸著腰，這一摔可算是讓她清醒了幾分，便瞇著眼仔細(xì)一看，竟是秦風(fēng)。
而秦風(fēng)被她剛才的那幾拳打的是鼻青臉腫，十分滑稽，便忍不住的大笑。
“哈哈哈……哎呀，真是大水淹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rèn)識一家人吶，哈哈哈……”。夢顏汐的笑聲越發(fā)肆無忌憚，可這一笑不禁抽動著受傷腰，嘶的一聲，又讓她咧開了嘴。
“你就好好笑，我今夜暫且饒了你，我問你，陸大人呢”。
夢顏汐神情又凝重了起來，指了指前方。
秦風(fēng)順著夢顏汐指的方向，便匆忙離去。
“喂……你等等我啊，不能丟下我一個人啊”。
夢顏汐扶住身旁的樹，緩慢的站起，這時，一場傾盆大雨猝不及防的襲來，電閃雷鳴，風(fēng)雨交加，瞬間灌溉了整個后山，地上的雨水已快要淹過腳面。
她步履艱難的行走在雨中，本想跑，奈何剛才傷了腰，無法加快步伐，哪怕稍微走快點(diǎn)，都讓她疼痛難忍。
雨水太大，模糊了前方的視線，地面又泥濘難行，沒注意腳下的石頭，一打滑便從身旁的小坡滾了下去。
這個山坡不算太高，夢顏汐沒翻滾幾下，便到了底，雖不高，但渾身也刮破了皮，又看到流血的雙腿，便立即撕開褲角，順手解開腰帶，撕成兩半，綁在傷口上。
夢顏汐看雨下的甚大，沒有半點(diǎn)要停下的預(yù)兆，便抓住身旁的枝干站了起來，像個從泥潭中出來的小泥鰍一樣。
她抬眼看向遠(yuǎn)處，映入眼簾的是壘著一座座的小墳，可不見墓碑。
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里，唯獨(dú)右前方有一間木屋子亮著，甚是奪眼，她撿起地上的木棍，一瘸一拐的朝木屋走去。
“咳……咳……咳……”
夢顏汐走到門口聽到里面?zhèn)鱽砦⑷醯目人月?，這聲音聽起來是一名年輕男子的聲音，讓她一驚。她懸在半空的手停頓了片刻，便輕輕舒了一口氣，隨即推門而進(jìn)。
“爹……你回來了？”。那名男子虛弱的問道。
夢顏汐拄著木棍走進(jìn)屋內(nèi)，這間屋子簡陋不堪，地上滿是水漬，屋頂上不停的在滴落雨水，里面只有一張四角桌，桌上茶碗都是破了口。
而角落里齊刷刷的擺放著六個黑色壇子，用封條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封住，屋內(nèi)彌漫著一股濃列的藥味，這藥味中還摻雜著血腥味，令人作嘔。
夢顏汐繼續(xù)向前走了兩步，轉(zhuǎn)過身看向右側(cè)，簡易的床上躺著一位病怏怏的男子，那男子面部清秀，但印堂發(fā)黑，兩眼烏青，穿著破舊不堪的衣服。
“你……你是誰？咳……咳……咳”。
那名男子一只手撐住床，緩慢的坐起，一臉的驚訝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