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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賬簿:無盡以前

第十五章 雪停了

空賬簿:無盡以前 脈動君 3011 2021-07-27 15:55:09

  “你們下手也太重了!”隨著一聲責問,捆縛心澤的鐵鏈應(yīng)聲消失,他就像片枯葉般飄落而下。

  四人循聲看去,立即跪倒在地,異口同聲道:“陛下?!?p>  滄夢裹著大裘披風率著其余六位長老款步走來,他的目光聚焦在殘破不堪的心澤身上,那是種凝視多年老友的感情,興喜中帶著陌生。

  桑秋緩緩站起身,她一手抱著玄鳴劍,一手抓住走至面前的滄夢,呢喃著:“陛下……滄夢……”

  滄夢聽到妻子地呼喚,停下了腳步,他打量著跪在地上的桑灼,步荒和垂眸行禮的藏七,微微抬手:“起來吧,地上濕寒,你們別凍著了?!辈㈨樖纸舆^她手上玄鳴劍,那劍在接觸到滄夢的手時,竟劇烈顫動起來,劍好似有了意識,自主地往地面跳去,皇帝的臉色露出些許苦笑,“呵,不喜歡我,罷了,罷了,誰叫你是他的佩劍呢?!闭f罷,滄夢繼續(xù)向前走去,桑秋乖巧的跟在后面,將跌落在地的玄鳴劍拾起,捧在手心,小步跟上皇帝。

  那玄鳴劍是把通靈的神劍,對滄夢帶著分外的敵意,連觸碰都不肯,但對曾經(jīng)殺了他主人的桑秋卻平靜得很,捧著劍的桑秋心里五味雜陳,她摸不透這是玄鳴劍的想法,還是劍主人的意識,心里對心澤前生的愧疚又重了幾分。當從他殘身旁走過時,不忍多瞧了他幾眼,那塊血泊中失去了知覺的肉體,周身大小三百六十個窟窿無一處不血肉模糊,這份痛楚哪怕是修為如自己恐怕也難以承受,心里對他的尊敬也重了幾分。

  皇帝已率眾步入竹屋,他在屋內(nèi)最舒適的軟椅上坐下,示意讓他的皇后也坐在身側(cè),其余九位長老也按照習(xí)慣的座次入了座,上一次這樣十長老聚集的會議已經(jīng)是十年前了,也就是穹星帝國初立的時候。屋內(nèi)的眾人心里都很清楚這次的主題,他們的目光都聚焦在被拎進屋內(nèi)的心澤身上,所有人都未默不作聲,整個住屋內(nèi)安靜的可怕。

  皇帝手撐著臉,他的話語打破這片寂靜:“他是你們抓來的?”

  眾位長老皆否認是自己將其抓入宮中,滄夢心中疑惑,自己本來今日召集他們來開會,其實目的就是要讓他們將心澤抓獲,但如今這心澤禮物般躺在此處,這反倒顯得像是一份挑釁,似有人在彰顯自己比滄夢更加無所不能。他緊盯著心澤,右手不自覺的妻子的肩膀上揉了揉,似在掩蓋心中被人拿捏住的不安,說道:“桑灼,你為何讓他傷成這樣?”

  桑灼拱手貴在堅持地上,冷靜地回答道:“陛下,為了我族能永享太平,臣不得不如此?!?p>  滄夢皇帝聽到這個回答,只覺又好氣又好笑,氣的是桑灼作為股肱竟不經(jīng)自己同意,就將他傷成這樣,笑的是明知這人不可能殺死,還將他揍了頓出氣,這等做派和街頭混混也無太大差別?;实垲h首示意桑灼繼續(xù)說下去。

  “臣懇請陛下,能在他沒想恢復(fù)記憶和意識前,將他永鎮(zhèn)黃泉。”這句話說完,桑灼抬起頭盯著滄夢,不容一絲的質(zhì)疑。

  “臣復(fù)議?!币粋€蒼老的聲音傳來,是個匍匐在地的佝僂老者,他的聲音又提高了一個度,再次鄭重說道,“臣復(fù)議!懇請陛下,一定要讓這個人鎖在黃泉海的最深處!”

  說話的是耗子爺溫福,他在冥府的聲望與桑灼幾乎不相上下,這兩位此時空前一致的表達出對心澤前生之人的恐懼,生怕出了差池導(dǎo)致對冥府全族上下對災(zāi)難。

  滄夢轉(zhuǎn)過臉來望向自己的妻子,微笑著問道:“你怎么想?”

  桑秋懷中的玄鳴劍不甘的震顫著,她的手指能感受到靈劍意識,但其他的族人們的意愿同樣也在影響著她,她蒼白的臉上堆滿了無助:“我……”

  “玄鳴是不是在罵我?”滄夢皇帝再次試探性地去觸碰那柄劍,在指尖剛觸到劍身時,一股靈力將其彈開,桑秋將劍往另一側(cè)靠了靠,就像是在拉架般,摸了摸劍柄,皇帝饒有興趣地說道,“它說什么了?秋兒你如實告訴我。”

  桑秋瞥了眼其他九位長老,話在口中猶猶豫豫就是吐不出來,滄夢表示無需多慮,自己只是想知道這里所有人的想法罷了。桑秋貼上來,附耳說道:“玄鳴說你無恥?!?p>  聽此一言,他先是一愣,后竟哈哈笑出聲來:“我無恥?這話說得不錯,對于他我是做得不對,但我若不這般對他,這天地就被他攪的不成樣子了!”話語中先是帶著玩笑的戲謔,逐漸變?yōu)槟膽嵟?,“別不服氣,當年殺他,也有你的一份!”他一把將玄鳴劍從桑秋懷中抽出,那劍劇烈顫動這發(fā)表著自己的不情愿,但滄夢這次可不再由著這劍的脾氣,他稍使靈氣就將其壓制,“你說你看錯了我,不該讓這個叫心澤的男人來找我?哈哈,我說是誰將他送到我的面前,原來是你這把劍。”說罷,長袖一揮將劍甩到了心澤身側(cè),“你既然不愿跟著我,就回到你主人身邊去吧,可你要知道,他早已不是當年的他了?!?p>  滄夢從軟椅上站起身來,黑色的大裘裹著他的身體,那是座在場所有人眼中都威嚴無比的大山,他冷峻的審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他們面容上細微的抽動都無法逃過他的眼睛,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遠方,那個先前就被破壞掉的門框外,那片寒冬中依舊青翠的竹林里,聲音從喉嚨里幽幽的冒出:“你們十位都想將他關(guān)入黃泉海最深處嗎?”

  在場的眾人無人敢出聲,世間傳聞滄夢皇帝與那人是師兄弟,二人在世界之外無想峰上凝視著這片大地千年萬載,這之間的同門情誼自是常人無法體會。二人雖有過嫌隙,可那黃泉海的最深處是最深的地獄,遠在十八層地獄之下,那是個永不見天日,靜寂至死之處,如果說要有些什么,只有從上層地獄中滲透下去的無盡怨念。這種關(guān)押是比死亡更加令人恐懼絕望的事情,何況那人是不死的仙身,關(guān)入黃泉海深處,可就真得要在里面待到與日月同歲了。長老們無法猜透皇帝的心思,但要將自己尋了十年的師兄關(guān)入這樣的地方,換做何人都會動惻隱之心,此時場內(nèi)這無聲的沉默正是對皇帝最好的回應(yīng)。

  長久地沉默。

  “就這么辦吧?!睖鎵粲挠恼f道。

  聽到此言,桑秋略顯意外,皇帝竟然如此干脆的同意了這個建議,她想到昨夜因那個北方盡頭傳來的靈力震蕩而出現(xiàn)的差池,小聲在滄夢身旁說道:“陛下……大陣……”

  皇帝自有他的打算,對于妻子的話就像未曾聽到一樣,他繼續(xù)說道:“這事就這么辦吧,你們十位都在,正可驅(qū)動大陣,將他封印。”他裹著黑色大裘披風,整個人隱入深深的黑暗里,忽又想到了什么,說道,“門口跪著的那個女人也帶來觀刑?!闭Z畢,滄夢徹底消失在屋內(nèi)。

  之后在皇后加固大陣的深宮密室內(nèi),心澤被放于祭品之位,他此時已略微轉(zhuǎn)醒,但身體還不能動彈,而那桃貴人被安置在一旁,施了定身的法術(shù),除了雙眼,其他觀感也皆被封。心澤恍惚間瞧見了那桃貴人,竟覺她似曾相識,但意識還未完全恢復(fù)的他,并想不起這美艷女子究竟是誰,只感到那雙美目帶著擔憂和惶恐緊緊盯著自己。心澤是知道冥府眾人是要將他作何,心中卻是平靜得很,沒有恐懼,甚至對那將要被關(guān)入的地獄深處有著些許好奇,這也許就是這具羅格族軀體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在絕望面前的小小安慰罷了。

  很快黃泉鎖魂陣便已催動,各長老位于對應(yīng)心澤三魂七魄的陣法位置上,陣主桑灼立于胎光處,他閉目催咒,心澤頭上白幡搖動,此白幡魂旗將爽靈位的桑秋點燃,接至精幽處的溫福,三魂盡燃,同時整個屋內(nèi)一圈暗黃色的光圈正緩緩逆時針轉(zhuǎn)動,這便是整個黃泉海的守護大陣。三魂之后便是七魄,點燃之時就是與黃泉相接之時,至此閉生門,開死戶,絕了輪回通路,斬盡前塵因緣。隨著密室內(nèi)白幡搖動,黃紙潑天,深深鬼哭地獄開,心澤和玄鳴劍消失在這片空間中。

  皇帝到結(jié)束也沒有現(xiàn)身,而那桃貴人真是受到驚嚇,解了術(shù)法后也呆呆木木的在自己的芳菲殿中枯坐了三日,之后原本活潑的粉衣美人改穿了素色,日日在殿前的海棠花樹起舞。宮中傳言那日之后,這貴人就瘋了,原本就不熱鬧的芳菲殿變得更加冷清。

  好在千連城下了一冬的雪停了,天藍的澄凈透明沒有一絲雜質(zhì),桑秋哄好孩子,轉(zhuǎn)身望向憑欄遠眺的丈夫,那背影在通透的天穹下顯得是那樣的寂寥。

  “我曾想,如果能再次見到你,我們師兄弟倆就好好談?wù)?,勸你放下?zhí)念共鑄盛世,怎料還是如此決絕的結(jié)局。”皇帝的聲音輕柔的飄浮在空氣中,似是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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