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蕩的夜晚將要過去,東方天際泛出絲絲白光,整個洪流城依舊被厚厚的沙塵隆重,微弱的曙光無法穿透這層壁壘。
城外戰(zhàn)場上,高崇和巨象扭打在一起,他快如閃電,利爪刺穿了巨象的面部,那個有八只臂膀的巨人伸手要去抓住面前的飛鳥,鳥兒振翅飛掠而起。
巨象臉上的皮肉被鳥爪帶走了一大塊,他大吼一聲很快冷靜下來,八只臂膀合十念咒,這一次他要造一個比關(guān)押風琮明更大的牢籠來關(guān)住這只不羈的鵬鳥。
隨著巨大的蓮花座在空中升起,高崇飛速向法陣的邊緣飛去,可那蓮花似無邊無際,沒有盡頭任由他怎么飛都飛不出去,索性他就不飛了,自己依然在戰(zhàn)場的上空,在巨象的面前。
高崇褪去鳥形,變回了翩翩美少年的模樣,他嘴角帶著戲謔的笑意。
“你這個玩意不錯喲,我記得五百年前我們對戰(zhàn)那次,你還不會這招吧,從哪學來的,也教教我唄?!?p> 施術(shù)完畢的巨象放下八只臂膀,臉上雖然缺了一大塊皮肉,但依然難掩他怒不可遏的表情:“高崇!你就等死吧你!”
金翅美少年笑道:“我也給你看個好東西?!?p> 話語間他的手上出現(xiàn)一把長長的棍子,棍子的頂端是一把雕刻繁復的巨鐮。
“?。∵@是!”這把鐮刀有種熟悉的感覺,但巨象一時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見過。
在戰(zhàn)場后方看著全局的溫福突然叫出了聲:“星月鐮刀!”
“竟然是可以收割星辰的星月鐮刀,有趣有趣?!鼻нB城里的步宴歌笑了起來。
面對這把神器,巨象八只手掌一拍:“管你是什么東西,在我的空間都是徒勞!”
無數(shù)看不見的念動力纏上了高崇的身軀,他一只手掌微微開合,高崇的手就跟著動了起來,那只手伸向后背的翅膀,手掌牢牢的握緊那金燦燦的羽翼。
“我覺得你這對翅膀不錯!”
“啊——”
一聲慘叫劃破了天穹。
兩只血淋淋的手臂從根部被齊齊砍下。
就在那瞬間,星月閃耀,鐮刀利刃,原本屬于風琮明的雙臂被砍了下來。
“接著!你們原老大的膀子!”高崇反手將那雙臂膀向著城頭扔了過去。
失去雙臂的巨象怒不可遏再次沖向高崇,既然術(shù)法對他無用,還不如用蠻力把他撕碎。
“你都抓不到我,還想撕我,冥府怎么會有你這么愚蠢的長老?!?p> 高崇揮舞起鐮刀,那些看不見的念動力被他紛紛斬斷,整個蓮花座形成的空間,從底部開始瓦解。
“哎喲,象象處于下風了?!辈窖绺杩粗鴷r空之窗,他伸出手貼在那張鏡面前,身旁的冰晶蓮花轉(zhuǎn)動著頭。
就在此時,巨象感到渾身充滿了力量,他大喝一聲:“百獸蓮空境!”
伴隨著這一聲他背后的一對手臂長出鳥羽,瞬間化為一對翅膀,一對手臂化為虎爪,在這般變化之時,他的身軀快速向著高崇攻擊而起。
這一拳山崩地裂,快如閃電,高崇舉起鐮刀格擋起來,巨象的速度竟然提高到和他同一水平,兩人你來我往交手數(shù)個來回,誰也占不到便宜。
他又揮出一拳,再次被高崇躲過,就在金翅鳥躲閃的瞬間,巨象的眼睛泛出白色的光,嘴里念動著咒語,瞬間周圍六個位面,白色的蓮花陣旋轉(zhuǎn)起來,從每一個蓮花陣中竄出各種猛獸。
一只長蛇夾在兩只巨獸幻影中,高崇躲閃不及右臂被劃出長長的口子。
“嚯!花樣還挺多?!彼戳搜郯蜃由系膫?,紫色的眼眸里閃著光芒。
美少年舞動起星月鐮刀,刀刃上雕刻的星辰圖案發(fā)出銀河樣的藍白光,配合著他飛翔的金色翅膀,好似在天空中的華麗舞蹈。
他的速度更快了,一面迎擊著巨象的攻擊,一面用鐮刀收割著從四面八方襲來的幻影動物。
步宴歌臉上依舊掛著詭異的微笑,通過時空之鏡監(jiān)視著戰(zhàn)局,巨象現(xiàn)在和高崇難分伯仲,他們?nèi)缤瑑傻篱W電在空中來回閃爍,速度快到普通羅格士兵的雙眼難以捕捉他們的身影,現(xiàn)在他想再幫巨象一把。
他將倒在身上的美姬尸體嫌惡的推到一邊,手上還握著那個可憐女人的心臟,他站起身來,黃泉海一樣的長發(fā)披散在身后。張開嘴,一口咬住美姬心臟的主動脈,那顆脫離軀體的心臟再次噗噗跳動起來,伴隨著心臟的跳動,巨象化為虎爪的那對雙臂上長出了鋒利的鱗片。
又是一拳,不偏不倚擊中了高崇漂亮的臉蛋,血順著他的嘴角滲了出來。
戰(zhàn)場上的巨象感到身體里充滿了用不完的強力,甚至在他的眼中高崇的速度都慢了下來,這樣一來這只金翅鳥就如同活靶子般拳拳到肉。
而在千連城中的步宴歌看著高崇被揍的樣子,顯得格外興奮,他大口吃著那顆血淋淋的心臟,臉上、手上、道袍上沾滿了血跡,但咧開的嘴角幾乎都要到耳根,他將滿是血的手掌伸入時空之鏡。
高崇又吃了巨象兩拳,那大塊頭死死抓住他的衣領(lǐng),就在這個時候,面前巨象的看發(fā)生了詭異的變化,他的五官逐漸扭曲,所有的五官像是陷入了漩渦之中,從漩渦深處伸出一只滿是鮮血的手。
“什么鬼!”
前所未有的恐懼襲入高崇的心頭,他睜大了紫色的雙眸,恐懼布滿了他的眼眸。
時空之鏡聚焦在高崇那張好看的臉上,步宴歌笑得更加猖狂:“這張臉真好看,我的臥室正好缺一張掛畫。”
滿是鮮血的手掌從巨象的臉中伸出,伸向高崇的臉,說時遲那時快,他將巨鐮扔了出去,回旋而來的鐮刀劈向巨象。
“當——”
鐮刀被一雙巨掌拍飛了出去,巨象化為翅膀的手再次變回了人手的模樣,而從他的后腦勺中鉆出一張臉來,那張臉正是巨象自己的臉,他狂笑道:“高崇你就等死吧!去死吧!”
帶著鮮血的手死死扣住高崇的臉皮。
此時在破敗的小屋外,風白玉扒在墻縫上看著沐浴在金光中的一對璧人,當最后一滴淚水從心澤的眼中流出,滴落在阿冶的身上泛起一圈漣漪,那軀體如蕩漾開來的水波,漸漸消散在空氣之中,消散開來的碎屑好似流螢,不多會整個小屋里滿是溫暖的光點,在這片光點中心澤站起身。
他渾身泛著金光,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緩緩將頭轉(zhuǎn)向外面,望著被戰(zhàn)火染紅的天空,嘴里呵出一股水汽,也就是這股水汽讓風白玉確信他還是個活人。
“神君……”風白玉試探性的喚道。
他沒有回應風白玉的問候,他那雙蓮花眼深邃而又寫滿了哀愁,那雙眼睛凝視著遠方的天空,好似可以穿透一切時空。
他伸出右手,漆黑的玄鳴劍在手中凝聚而出,隨即整個小屋發(fā)出劇烈的抖動,屋頂從中間開始坍塌,接著是墻垣,而他周身縈繞著金色的光芒緩緩上升。
“神君!”
風白玉跟著在地上奔跑起來,當紅衣公主氣喘吁吁的跑上城頭,眼前的一幕讓她說不出話來。
從巨象的面部伸出的手死死扣住了高崇的臉,而后腦勺長出的新臉孔卻在狂妄地笑著,這幅詭異的畫面看著讓人反胃。
高崇那雙翅膀因為疼痛瘋狂抖動著,不僅是面部,他的四肢也被四面撲來的野獸幻象撕咬著,此刻他就像一只網(wǎng)中的鳥,失去了喙和爪子,任人宰割。
這一刻風白玉仿佛看見了被巨象折磨而死的父親,巨大的悲憤涌上心頭,已經(jīng)失去了父親,她不能再失去高崇,抽出長鞭一腳蹬上城頭。
就在紅衣公主要縱身躍起之時,金色的光芒照耀了整個戰(zhàn)場,無論是羅格人還是冥府鬼兵都停下了手中的攻擊,他們抬起頭望向天空中那個不朽的存在。
金色的光華下,他一手持著玄鳴劍,一手拎著個灰白色的嬰兒,他的臉轉(zhuǎn)向巨象,蓮花眼中布滿了金色,連眼白也都是金色。
時空之鏡的另一頭,步宴歌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隔著時空兩人四目相對,他嘴角微微一揚,放開了抓握著高崇的手,那手已極快的速度從巨象的臉上抽了回去。
“可惜了,這張臉以后再來取。”步宴歌收回手,用那舌頭舔舐著手掌上的血漬。
隨著那只手的松開,高崇墜落而下,風白玉眼疾手快抽鞭捆住他的腰身將他拉回了墻頭。
“啊啊啊,我的臉,我的臉?!备叱缬檬治孀∧槪藓爸?。
“讓我看看?!憋L白玉奮力掰開他的雙手,那張好看的臉還在,臉上滿是淚水和不明的血痕。
紅衣公主摸了摸他的臉,語氣也溫柔起來:“你的臉還在,還是那么好看,不要擔心?!?p> 聽到這句話,高崇才敢睜開眼睛,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確認沒有大礙后,一把抱著風白玉:“啊,嚇死我了?!?p> 他雖然已經(jīng)一千二百歲了,可行為上卻好似天真少年郎,風白玉嘆了口氣摸著他長長的馬尾辮,眼睛卻望向天空中那個渾身金光的人:“神君來救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