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懷疑
半個時辰后，顧韶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了王府門口，而蘇兮顏則是早早的就換好了衣裳站在門口等他。
蘇兮顏換的并非是王府侍女的衣裳，而是換上了一身干凈利落的黑衣，馬尾高高束起，干凈利落，一下子就從嬌嬌柔柔的深閨女子變成了英姿颯爽的江湖俠客。
蘇兮顏很美，但她的美又與世間大多女子都不同。她五官明艷動人，眉眼間似有勃勃英氣，斷然不會是普通人家教養(yǎng)出來的女兒。
見到蘇兮顏這身裝束，顧韶也沒有說什么，只是翻身上馬，然后偏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蘇兮顏也翻身上馬，動作熟練，干凈漂亮。
顧韶挑眉，嘲道：“自幼體弱？”
蘇兮顏假裝沒有聽見他的嘲諷，顧韶也沒抓著這點不放，說完話以后就收回了目光，懶洋洋拉著韁繩，專心致志地騎馬。
反正早在他們第一次見面之時，顧韶就已經(jīng)知道了她會騎馬，她也就不必藏著掖著了。不管怎樣都是被懷疑，她還不如隨性一些。
到了縹緲閣以后，顧韶便拿出令牌，向掌事亮明了身份。
顧韶淡淡道：“本王聽聞縹緲閣盛名，便想來參觀一二，但本王不欲暴露自己的身份，還請掌事幫忙隱瞞。”
雖然他用的是“請”字，但是語氣卻像是在吩咐自己的下屬。
掌事賠著笑，哪里敢說半個不字，道：“這是自然。”
雖然縹緲閣地位不低，朝廷和江湖素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他們依然不敢得罪顧韶。畢竟，他們在祁國的地盤上做生意，還是要給朝廷幾分面子的。
更何況此刻來的不是別人，是心狠手辣的戰(zhàn)神安王，若是不順著他的意，恐怕縹緲閣會惹上不小的麻煩。
掌事諂媚地笑著，要多狗腿就有多狗腿，他道：“那就請公子和這位姑娘里面請了?！?p> 掌事的視線掃過蘇兮顏的時候，心里也有點發(fā)怵，安王就算了，為何他的侍女也如此可怕，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手下？
蘇兮顏穿著一身黑衣，面無表情，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樣子，還真有幾分安王的影子。
對于顧韶沒有一上門就亮明來意這一舉動，蘇兮顏并不驚訝，她知道，顧韶絕不僅僅只是為了破案而來。
掌事一邊領(lǐng)路一邊介紹道：“公子，我們縹緲閣的制毒師毒術(shù)可謂是獨步天下，縹緲閣內(nèi)也有天下各種各樣的奇毒。公子今日來的可真是時候，剛巧今日縹緲閣要舉行拍賣會，拍品都是平日不售賣的稀罕毒藥，還有我們制毒師研究出來的一些新藥?！?p> 顧韶沒什么反應(yīng)，似乎對他口中的拍賣會并不感興趣。
掌事見顧韶根本就不理他，便識趣地住嘴了?，F(xiàn)下，唯一說話的人也沒了，尷尬的氣氛在三人之間蔓延開。
路過的侍者們看到這一幕都有些驚訝。
一部分原因是，掌事平日眼高于頂，很少給人領(lǐng)路，這么看來，他身后那兩個人應(yīng)當(dāng)來頭不小。另一部分原因則是，他們掌事素來圓滑，從前接待這樣的貴客之時必然會向客人先介紹一番縹緲閣，順帶吹捧貴客，而今日卻緘口不言。
稀奇，當(dāng)真是稀奇啊。
好在包廂很快就到了，掌事又換上笑容，道：“這便是小人特地為公子準(zhǔn)備的包廂，公子可還滿意？”
顧韶掃了一眼，隨口道：“就這里吧?！?p> 沒說滿意，也沒說不滿意。
掌事接著道：“不知公子是喜歡雨前龍井，還是都勻毛尖，又或者是……”
顧韶皺眉，顯然是不想聽他報出各種各樣的茶葉名稱，不耐道：“白毫銀針?！?p> “是?！闭剖侣牫鲱櫳卦捓锏闹鹂椭?，忙不迭退出了包廂。
顧韶看向蘇兮顏，淡淡道：“怎么，蘇姑娘不愿意協(xié)助本王查案？”
蘇兮顏皮笑肉不笑，道：“怎會？能與王爺一同查案是臣女的福分，臣女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不情愿呢？”
她嘴上說著高興，語氣卻敷衍，生怕顧韶聽不出來她說的是反話。
顧韶裝作沒聽懂，微微勾起唇角，道：“既然如此，那接下來的幾日，就勞煩蘇姑娘繼續(xù)假扮成本王的侍女，協(xié)助本王查案了?！?p> 蘇兮顏在心里默默翻了個白眼，并不想理會顧韶。
她開始盤算在辦案過程中脫離顧韶視線的可能性。
點心和茶水一起被端上來，掌事沒有問顧韶想吃什么點心，不過他就算問了顧韶也未必會答。至于蘇兮顏，不過一個小小的侍女而已，還輪不到他去特地詢問。
顧韶從茶盤上取下一個茶杯，慵懶地提起茶壺倒茶，動作行云流水。
他的手十分好看，骨節(jié)分明，倒茶之時還微微露出白皙的腕骨，極為賞心悅目。
饒是蘇兮顏心中對顧韶不滿，此刻都忍不住在心里嘆道，果然，長得好看的人做什么事都養(yǎng)眼，就連倒個茶，都宛如一副畫卷。
倒完茶后，顧韶沒有喝，而是輕輕將茶杯推出去。
茶杯在桌子上緩慢滑行，最后，穩(wěn)穩(wěn)停在了蘇兮顏面前，茶水一滴未灑。
顧韶看向她，道：“蘇姑娘，請?！?p> 蘇兮顏仍然站著，沒有去拿茶杯，只道：“公子，白毫銀針名貴，奴婢怕是無福消受。這茶，還是公子自己享用吧。”
顧韶微微勾唇，道：“無妨，本公子準(zhǔn)許你喝?！?p> “奴婢不能僭越?！碧K兮顏堅持道。
“姑娘不喝，可是怕本王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腳？”顧韶看著她，似笑非笑，突然，他話鋒一轉(zhuǎn)，道，“又或者，蘇姑娘知道，縹緲閣的人做了什么手腳？”
蘇兮顏在心里嘆了口氣，這人的直覺真是準(zhǔn)的可怕。她本想著等顧韶喝完茶以后趁機溜走，去查徐呈一案，反正就算顧韶一個人留在這里，縹緲閣的人也不會拿他怎么樣。
只是，顧韶不僅沒有喝茶，還用茶來試探她。
她道：“按照規(guī)矩，倒的第一杯茶都要留給長輩，或是尊者。公子為尊，奴婢為卑，家中長輩從小教導(dǎo)奴婢要遵守規(guī)矩。所以，這杯茶奴婢若是喝了，便是逾矩，更是不孝?！?p> 顧韶挑了挑眉，這小姑娘為了不喝茶，竟然連這種理由都編的出來。
現(xiàn)在，顧韶已經(jīng)可以確定，長順王之死，或許就是蘇兮顏的手筆。毒或許不是她下的，但是讓長順王毒發(fā)的定然是她。否則，她昨日不必中途離席，又與送長壽面的下人寒暄。
只是，蘇兮顏故意讓自己有下毒的嫌疑，費盡心機想要留下來，到底是為了什么？
難道，她是，那個人？
顧韶并不知道，此時，蘇兮顏的疑心也越來越重。
顧韶一開始認(rèn)為她是顧璟的人，也曾試探過她。只是現(xiàn)在似乎又不一樣了，顧韶將她帶在身邊，屢屢試探她，似是在驗證什么東西。
難道，顧韶就是幕后之人，已經(jīng)開始懷疑她的身份了？
不過，顧韶也是保家衛(wèi)國的好男兒，與墨陽軍又沒有什么利益糾葛，顧韶費盡心機安排一個探子入墨陽軍，再讓探子伺機給墨陽軍致命一擊，對他好像也沒有什么益處。
蘇兮顏在心里又嘆了口氣，難道往后，她還要多查一個顧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