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征兵
“呲!”手臂上一陣鉆心的疼,付七言慢慢睜開眼,這才看到手臂裹得嚴嚴實實,顯然是被敷了些藥草,有種濃郁的味道。
她硬撐著坐起來,抬頭望望四周。
這是間破舊的茅草屋,周遭除了這一副床榻,加一張破舊的木桌,還有幾樣雜亂的舊物,再沒有其他。
這是哪兒?自己是誰?
她在腦海中翻滾著思緒,卻空空如也,竟是什么也記不起來。
一陣緩慢的腳步聲朝門口傳來,她出于本能,機警的緊盯著房門,直到門“吱呀”一聲打開,順帶著透過一束溫暖的光。
“姑娘,你醒了?”一個飽經(jīng)歲月滄桑的老人出現(xiàn)在面前,露出一張慈愛的臉。
付七言只是看著她,并未答話。
“你受了很重的傷,我在懸崖邊上發(fā)現(xiàn)你的時候,還以為救不回來了。”老人身體一直佝僂著,很自然的抬起她的手臂將之前的布拆開,“我來給你換些藥?!?p> 這樣的舉動,不知怎地,竟讓付七言暖了心,她開口說話,聲音虛弱而沙啞,“老人家,是你救了我?”
老人抬起頭,先是一愣,接著點點頭,咧著嘴就笑了,“你這孩子真是命大,這么高的懸崖上摔下來也就是皮外傷?!?p> 見付七言沒答話,老人自顧自說道:“你小小年紀,倒是沉穩(wěn)的很?!?p> 她看起來也不過十二三歲,眸子里卻是如深水一般的沉寂,想必是經(jīng)歷了不少事,才能有這般性子。
“你可能記起來家在哪里?”老人一邊低頭細細的敷藥,一邊問道。
“家?”付七言聽到這個字,皺緊眉頭,這個字似乎及其陌生,頭剛開始只是隱隱有些疼,緊接著,一陣劇烈的疼。
“?。 毕袷潜恢負粢话?,她用力按壓頭部。
老人被她的驚叫嚇的不輕,連忙用粗糙而瘦削的手輕輕撫摸她的頭部,輕聲道:“想不起來便罷了,不疼了...不疼了...”
老人溫柔的哄著,像是撫摸一個新出生的嬰兒。
在她的撫慰中,付七言竟安順下來,頭也慢慢恢復(fù)原態(tài)。
“孩子,你這是得了失憶癥?!崩先藵M目疼惜,“你把之前的記憶都抹去了。”
失憶癥,便是消失了從前的記憶,腦海里自動消除的,正是想忘記的,一旦去拼命回憶,便會有頭痛之疾。
付七言平靜的看著老人,她自然知道這病癥的情況,她只是沒了記憶,但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機能還在。
她忽然笑了,蒼白的面容也掩不住那股靈動之氣,這個少女,也有得傾城的容貌。
既然不顧一切的想忘記,那些不堪的回憶定然時刻困擾著它,老天給她這個重生的機會,就是新的開始。
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還夾雜著雜亂無章的馬蹄聲。
“誰家還有壯??!快交出來!”
“軍爺!這孩子才只有十歲!才只有十歲??!”是婦人撕心裂肺哭喊和哀求,“他還只是個孩子??!軍爺!”
還有孩子的哭聲。
付七言眸中凌光一閃,就要下榻,被老人一把按住。
“你別動!是官兵,來抓人的!”時老太一雙渾濁的眼睛不知何時噙滿了淚水,她低聲道:“孩子,你躲起來,躲起來!”
也不知她哪里來的這么大手勁,明明是一個又瘦又小的老人,竟然將她死死按在原地,“無論發(fā)生什么,千萬別出聲?!崩先说臏I水不住的往下落,付七言驚得不敢多動彈。
臨出門,老人還不忘回頭,“躲起來,別出聲!“
付七言點點頭,她才放心的蹣跚著腳步,帶上屋子的門。
外面的嘈雜聲越來越近,哭喊聲也越來越多。
“老東西!你家可有壯丁!”為首的人坐在馬上,沖著時老太大聲嚷嚷道,耳朵靈些的人都能認得,這個人是曹將軍身邊的紅人,常忌。
“齊王有令,家有壯丁者,一律送往軍營!”
時老太正敲打一些剛曬干的藥草,聞聲抬頭,瞇起眼睛四下打量一番,才恭敬道:“軍爺,我這老婆子孤寡了半生,哪里有壯?。俊?p> 常忌抬抬眉頭,身后有人湊過來,小聲道:“大人,這老太太的兒子和丈夫都是死在戰(zhàn)場上的,她確實一個人?!?p> “嗯!”聽了這些,常忌才放心的點點頭,環(huán)顧了四周,拉住韁繩就要去下一家,回身的剎那,兩盞殘缺的瓷碗引起了他的注意。
“老東西,家里可只有你一人?”
時老太面色沉定,手指略有些抖,“回軍爺,老仆確實孤身一人,萬不敢撒謊。”她低垂著頭,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常忌翻身下馬,駐足停留在原地片刻,抬腳就要往那座破舊的草屋走去。
時老太見狀,慌了神,直勾勾的盯著常忌的背影,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常忌駐足在門前,將屋子細細打量了一番,良久,才叫了一聲:“來人!進去看看!”
“軍爺!”時老太也顧不上腿腳不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喊道:“軍爺!可憐可憐老朽吧!我這一婦人,內(nèi)屋破舊不堪,可入不得軍爺?shù)难??!?p> 身后有幾個要進門的小兵見狀停留在原地,互相看了看,心軟了下來。
“都愣著做什么!給我搜!”常忌厲聲一喝,嚇得眾人也不敢再心慈手軟。
“哐當”一聲,本就搖曳的門被強行踹開,木板散落了一地,就聽里面喊了一句,“將軍!抓到一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