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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引

烏靈蛇毒

南國引 茳晨 3474 2021-07-18 15:29:28

  隨著穆禾話止,兩人陷入了沉默。

  穆禾根本不在意別人對她的無禮舉止,所以京墨可以肆無忌憚的打量坐在對面、一臉木滯的她。

  置身于最柔和的暖陽中,身邊就是轟雜鬧市,但穆禾的眼神一直是沉靜的、甚至是死寂。

  京墨對她最大的感覺就是不似凡人,并非她的身形有多飄逸,而是京墨總感覺這凡世幾乎無法挽留她。

  骯臟的、功利的、黑暗的人間界是留不住這樣一個出塵淡漠、超凡清逸之人的。

  心口突然發(fā)悶,面對這樣一個人他還能做什么?

  當(dāng)天下午,葉相突發(fā)惡疾。

  相府變得門庭若市,以柳林為首的一派官員輪流守在葉相床前,如此捷越的行為,皇帝竟然也允了。

  他甚至還下令,廣集名醫(yī),不惜以千金為代價,換得葉相安寧。

  “葉相發(fā)病,那群人一定會找機(jī)會進(jìn)去下毒手。”

  穆禾驚訝此事的湊巧,若這是京墨的計策,那他的背后便深不可測了。

  “所以我們要進(jìn)相府。”

  京墨把玩著穆禾的笛子,輕描淡寫一句話就證實了穆禾的猜測。

  “不若兵分兩路,我進(jìn)相府,你在外圍接應(yīng)?!?p>  穆禾看了他的動作,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殺意。

  狀似不經(jīng)意,便觸到了對面少年的底。

  “不行!我與你一起?!?p>  “你怕我對葉相不利?”

  穆禾冷笑,她這幾日看京墨一直一幅溫潤公子的模樣,都快忘了這人所善本就是演戲。

  “若真在相府遇上,你對付不了他們?!?p>  知道穆禾誤會了自己,京墨想解釋,卻顯得無力。

  他確實不敢讓穆禾一人進(jìn)府,只是原因卻不如她所說。

  “那你進(jìn)去,我在外等。”

  很容易就妥協(xié),穆禾收起鋒利,一下就又變得無所謂。

  “好吧,不過你一定不要輕舉妄動,萬事等我?!?p>  京墨不放心的叮囑,穆禾不耐煩的點頭。

  事情暫時這樣敲定。

  京墨拿出一套粗布長衫,將自己改裝一番,整裝待發(fā)。

  穆禾雖然不待見這人,但事關(guān)她的性命,還是要仔細(xì),于是準(zhǔn)備親自送京墨離開。

  她敲門,里面的人片刻才開門。

  雙目相對,穆禾對這人的印象又有些不同。

  她面前的人去了華服,卻絲毫不顯落魄。烏黑的發(fā)絲只由一根木簪豎起,有些許還散在臉頰兩側(cè),多了幾分零落的灑脫。長身玉立的身形配著姿態(tài)天成的面容,儀態(tài)仿佛被分割成了兩半。

  肆意張揚(yáng)的是昨日的貴公子、謙遜如玉的是眼前的行路人。

  這是第一次,穆禾感覺或許這個人真的與自己知道的不同。

  心底黑暗的人無法有這樣明亮通透的眼睛,她早就該知道。

  “穆姑娘?”

  見穆禾久不說話,京墨試探詢問。他很忐忑,這幅模樣的自己他也是第一次見。

  “你的簪子很別致?!?p>  回了神,穆禾生硬的轉(zhuǎn)了話題,只是當(dāng)她的眼睛真的落在那支木簪上時,一陣久違的眩暈襲來,幾乎讓她站立不住。

  那個簪子,有些眼熟。

  “舊友所贈。姑娘要看看嗎?”

  穆禾的異常自然沒有躲過京墨的眼睛,他掩去眼底的苦澀,就要拔下固發(fā)的木簪。

  “不了,穆禾也不懂這些。不耽誤公子時間了?!?p>  穆禾朝京墨行了禮,做出手勢,阻止了京墨下一步的動作。

  “姑娘切記,不可輕舉妄動?!?p>  實在是不太放心穆禾,京墨忍不住再三強(qiáng)調(diào)。得到她的肯定回答,才離開。

  穆禾當(dāng)然不會多做,她要的只是真相,漁翁得利是她最樂見的事。

  京墨去了相府,遞了身份帖,以一個普通游醫(yī)的身份入了禁軍的包圍。

  他和一眾人在守衛(wèi)的看管下,替人號脈、寫方子。

  他們的方子被收了上去,等御醫(yī)商討,若可用再進(jìn)一步被搜身、盤問。

  這樣一番門檻,最后只留下了不到五人。他們被依次帶進(jìn)了最后一個屋子,又是一陣望聞問切,出來接著寫方子。

  幸虧提前做了準(zhǔn)備,否則他自己都不見得能留下來。

  他們的方子有沒有被用,京墨也不知道,只是剩下的人被帶到了一個院子,隨時等著傳喚。

  這幾個人自然都是有本事,互相交換了姓名,一天便幾乎過去。

  除了自己,有一個身形高大的北陵人、一個神神叨叨的百越人、還有一個窮酸儒正的大端人。

  這倒是有意思,這件事的走向眼見會失控,他只是想知道,究竟是北陵還是百越。

  第二日,先被叫出去的是百越人。

  他帶回的消息是,葉相中毒,打算試一試蠱。

  京墨是第二個,他對醫(yī)術(shù)一竅不通,自然只能跟著前一個人說。

  第三個是北陵人,他倒是靠譜,直接指出葉相中的是烏靈蛇毒,藥石無醫(yī)。

  最后的大端人,也是搖頭。

  就算京墨不通醫(yī)術(shù),也知道烏靈蛇毒有多可怕,烏靈蛇出沒之地,滅絕生機(jī),幾近荒涼,可想而知它的毒性。

  大家的氣氛都有些低迷,身為醫(yī)者,束手無策的感覺最是難熬。

  大端人提出或可以毒攻毒,不等他們反應(yīng)就開始著手寫方子。

  百越人一心要用蠱,捏著往下滴水的蟲子,試了又試,看的京墨一陣惡心。

  北陵人也是翻著隨身的醫(yī)書,想找破解之法。

  看起來都正常,說不定那群人派的人本事不夠,直接被刷下去了。

  京墨裝模作樣的涂抹幾下,像是松了口氣。

  蹊蹺發(fā)生在第二天,大端人重傷,百越人的蠱蟲都被殺死,北陵人和京墨倒是無恙,只是他們都被監(jiān)視在了小院。

  他的自由被限制了,看來還是大意。

  “一切都被毀了,葉相或許逃不過。”

  京墨對著依舊看書的北陵人,打啞謎。

  “這不正合公子意?”

  那個人像是了然京墨做的一切,嗤笑反問。

  “公子何意?”

  “你我住在隔壁,我自然聽得到那些動靜。你費盡心思不就是要逼我承認(rèn)葉相是我刺殺的?公子如愿了?!?p>  很坦然就承認(rèn)的一切,京墨反倒有些不安。

  “你不怕我殺你?”

  “你敢嗎?烏靈蛇的毒無人可解,葉相生死在我一念之間?!?p>  對了,這才是京墨做這個局的目的,葉相中毒藥石罔效,只能找最初的下毒之人。

  “你明知我的目的,又為何入局?”

  京墨防備的看著眼前人,緩慢拉開了距離。

  “殺葉相不是我甘愿,只是受人之托。我既不愿背信棄義又不甘被人利用,只得如此?!?p>  那人倒是很坦蕩,承認(rèn)了罪行又叫人無法生恨。

  “那便有勞了?!?p>  京墨朝那人行了極為鄭重的大禮,便領(lǐng)著人朝外走去。

  “你們要去哪?”

  百越人一直在院里曬太陽,見他們從屋內(nèi)出來,自然好奇。

  “宋兄承認(rèn)昨晚是他所為,將他交給外面的侍衛(wèi),我們的禁錮便可解。”

  京墨點頭朝對方示意,順便解釋一番。

  “什么?是你殺了我的寶貝!”

  百越人聽到京墨的話,怒氣沖沖的就朝北陵人殺過來,只是他實在太急,自己將自己絆倒。

  “另一位兄臺呢?”

  不再去看他,北陵人反倒開口詢問那個大端人的下落。

  “我在這,無礙安心?!?p>  正說著,他就扶著門走了出來,神色虛弱,看的出來是在強(qiáng)撐。

  “哼!人都是你傷的,裝什么!”

  百越人索性坐在地上,忿忿不平的看著臉色晦暗的大端人。

  “我下的毒做的孽自己自然會贖,只是你此番卻是過分。我救葉相,那你是否也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北陵人低著頭,也沒看誰。只是這話分明是沖著京墨說的,等的自然也是京墨的回答。

  “宋兄……”

  大端人聽這語氣就感覺不對,剛想開口勸他,就被京墨打斷。

  “自然。我會向這位仁兄致歉,且贈予他一個心愿?!?p>  京墨對北陵人突然出頭的舉動不明所以,只是出于禮儀,覺得應(yīng)該這樣做。

  “幸虧你沒有說給他錢財,否則我也不愿與你多談。只是好好的一條人命你說傷就傷,那這樣與那群雇我的人又有何區(qū)別?”

  北陵人仿佛換了一副皮囊,語氣猖狂,無端就朝京墨要一個交代。

  一番變故,四個人,思路百轉(zhuǎn)千回。

  “是我考慮不周,那你欲何?”

  念著他手里的解藥,京墨再次好言認(rèn)錯,姿態(tài)已經(jīng)極低。

  “你也試試他的傷唄!”

  “宋兄!”

  大端人似乎實在看不下去,再次發(fā)聲打斷。同時他轉(zhuǎn)向京墨,深鞠一躬。

  “公子不要介意。我與他原本是舊友,是我之前無意聽到有人雇他殺葉相,才趕到皇城。只是來的太晚,葉相已經(jīng)被傷。為了替他贖罪,這才進(jìn)了相府。我們只是普通百姓,無意擾亂朝廷。方才他是見我受傷一時心急,還望公子不要怪罪?!?p>  話已明,京墨也不愿多糾結(jié),受了他的禮,準(zhǔn)備揭過這件事。

  “將解藥給我,說出幕后之人,我可放過他。”

  “你說揭過就揭過?我們雖是平民,可由不得你隨意打殺!”

  氣氛一下就又到了爆點,空氣都陷入凝滯。

  “額……那個,你們說了這么多,我也聽懂了,只是我的蠱蟲實在是無辜,你們誰能賠我”

  百越人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衫,悠閑的動作在此刻顯得十分突兀。

  “你又是哪里的人?”

  京墨之前一直忽略了這個人。他看出了另外兩個人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想著不管是他們中的哪一個,只要傷一個,便可把握局面。

  只是現(xiàn)在看來,似乎出了差錯。

  “我呀,我是來救人的!”

  百越人看著歪頭京墨一笑,直直就朝大端人攻去,京墨阻擋不及,那人已經(jīng)被取了性命。

  “淮西!”

  北陵人也被百越人的舉動弄懵,等回神便見大端人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罪魁禍?zhǔn)讋t站在一旁,挑釁的看著他。

  “你做什么!”

  那個人一死,北陵人很難再給出解藥,看來百越人更像是那個組織派來的。

  “殺人??墒沁€沒完……”

  話還未落,百越人又直撲北陵人的命門。京墨連忙格擋,與之混戰(zhàn),幾番打斗下來,門外的侍衛(wèi)也聽到了動靜。

  “你不走?”

  京墨未來得及思索。背后遭人一擊,便暈了過去。

  北陵人看了幸災(zāi)樂禍的百越人一眼,仗著高大的身形,在侍衛(wèi)進(jìn)來之前,提著京墨跳出了圍墻。

  等人進(jìn)來,百越人又是一副不同于之前的冷淡模樣,朝著侍衛(wèi)開口道:

  “我可解烏靈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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