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沒有合眼的妮娜這時用毛毯包著自己,伏在柜臺前睡著了。
旅館一般夜里是鎖上大門的,只有投宿的旅人敲了門,他們才會接待。然而,這時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但由于妮娜睡著了,完全不知道開門營業(yè)。還是一個客人要退房,才把妮娜給吵醒了。
她送走了客人,便看著空蕩蕩門口,和門口之外那透過樹梢的婆娑陽光。
沒有一個人回來……
本來獨力撫養(yǎng)孩子的妮娜已經(jīng)煉成了堅毅的性格,但這時胸中也不禁浸滿了淚水。就在她想躲進旁邊的房間大哭一場時,步林竟然孤零零地出現(xiàn)在了門口。
妮娜頓時轉悲為喜,快步迎了上去。然而,步林只問了她一句:“范塔夫家鄉(xiāng)的地址在哪里?”
按照約定,如果范塔夫死了,步林就會將賞錢送到他的故鄉(xiāng)去給他的妻子。所以,妮娜聽到步林這么問,便知道范塔夫已經(jīng)往生。所以,妮娜也不多問些什么,在柜臺的抽屜里面掏出了一張紙條。
步林接過紙條看了看,便將其收好,轉身就要走。
“我給你些盤纏。坐車去,快去快回?!蹦菽日f著慌忙地在抽屜里找錢幣。
“對不起,我想我不會回來了。就算我辭職了吧?!辈搅值坏卣f,“相信我,如果我留在這里,你們母子都會死的?!?p> “什……原來是這樣?!蹦菽葻o奈地嘆了口氣。
“錢你們留著吧。我不需要?!辈搅滞T口踏出了一步。
他忽然又停住了,回頭對妮娜說:“這段日子我過得很不錯,謝謝你們?!?p> 說完,步林便消失在了門口。等妮娜醒悟過來,追出門去時,步林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
這時,黑甲家大院的門口正是忙得不可開交。搬運工們正從貨車上卸下一卷卷玫紅色的金邊窗簾。他們私下議論著這屆黑甲當家明明是個花甲老翁,卻經(jīng)常更換窗簾。每一次幫黑甲家運送貨物,這些搬運工們總能找到說悄悄話的話題,就好像在談論另外一個世界的神一樣。
看家護院的以為步林也只是個普通的搬運工,所以也沒有管他,讓他信步直闖進了大宅的廳堂,即便他并沒有想依靠這一便利。本來,步林的身上染了不少妖猴的血??墒翘煲涣?,身上的血跡像是蒸發(fā)了一樣,全然不見了。
三四十歲的女管家,這時正在大廳里面盤算這更換窗簾的事情。這大廳雖然寬敞但是陳設老舊,座地的擺鐘,黑色皮沙發(fā),還有那條通往二樓紅木的樓梯,全都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她突然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下人闖了進來,先是嚇了一跳,然后著急地對步林說:“快出去,被老爺看到就麻煩了?!?p> “我就是來找他的?!辈搅掷淅涞卣f。
“小孩子別開玩笑,可別無端端地受皮肉之苦?!?p> 女管家話音剛落,便聽到樓上傳來了腳步聲。她低聲說了一句“糟了”,樓梯上便傳來了當家的聲音。只聽見那個白發(fā)老人對著步林,用不溫不火的語調(diào)說:“來得正好,正在談論你了。不過看來,那個女的槍手沒有跟來。”
“我來是要錢的。”步林面無表情地回答到。
“錢?”當家的臉上抽了一下,似乎是想笑,但是終究沒有笑出來。他繼續(xù)說:“我不希望我們的談話之中會提到錢。屬于你的東西,你到賬房去領就是。但是在那之前,我有更好的提議?!?p> “正好,我也有一個提議?!?p> 當家的聽了步林的話,便示意讓步林上二樓。步林也沒有多說,上樓跟著老人進了他辦公的書房。
女管家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她沒法想象平時對家人都是寡言少語的當家,竟然會對這么一個叫花子說這么多,還請他上了樓。
步林在進入當家的辦公室時,房間里面已經(jīng)有三個男人。房間的窗戶前面是一張床般大小的實木辦公桌。而在辦公桌前面低一個臺階的地方,擺放著兩長一短的一套沙發(fā),把一張茶幾圍在了中間。
只見相對的兩張長沙發(fā)中,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坐在了右手邊的那張上,正在用茶。一個秘書模樣的高個男人正捧著一疊資料,站在中間那張單人沙發(fā)的旁邊,翻閱著。在坐著的那個男人身后還靠墻站了一個帶著氈帽的男人。
那氈帽男身材并不突出,但倒是散發(fā)出了一股陰森的殺氣。
當家的坐在了那張單人沙發(fā)上,示意步林坐在左手邊的那張沙發(fā)上??刹搅珠_門見山地就指著氈帽男問:“這個人就是昨晚那個狙擊手?”
現(xiàn)場的人似乎并沒有料到步林問得如此直接,全都愣了一下。步林見狀又補充道:“這么暗的光線都能打中,好高超的眼力?!?p> 聽他這么說,氈帽男的嘴角便不禁得意的翹了起來。步林見狀便繼續(xù)發(fā)問:“所以,為什么要殺我的搭檔?”
屋里沒有人敢說話,都只等著當家。只見當家從容地說:“小兒頑劣,做了多余的事情。不過你放心,我的提議里面包括了這個補償內(nèi)容?!?p> “喔噢,黑甲家人才濟濟啊?!?p> “沒辦法?!睔置蹦姓f,“就我一個人沒有望遠鏡,只能用狙擊鏡來看了。一時沒忍住,把那個廢物給殺了。不過,重要的是你。我們會給你很多很多的錢,只要你為黑甲家效力?!?p> “哦,當家的。小少爺說了錢,是不是犯規(guī)了?”步林對著當家說。
沒等當家說話,坐著用茶的那個男人便插話到:“你雖然是個人才,但也別蹬鼻子上臉了?!?p> “喂,這個沒大沒小的家伙又是誰?”步林冷冰冰地問。
氈帽男看步林一點都不為錢所動,右手便緩緩地伸進了懷中。只見步林又對當家的說:“喂,老人家。我先說我的提議。那就是把我應得的錢和狙擊手的腦袋給我?!?p> “放肆!”
氈帽男一聲怒斥,門外便沖進來了兩個如熊般的壯漢??刹搅忠呀?jīng)不知道在什么時候來到了他的面前,用兩只手指直接戳進了氈帽男的雙眼中。氈帽男的雙眼頓時鮮血直流,再也與五光十色的世界無緣了。
他疼得把手上的槍丟掉到了地上。手槍嘭的走火,子彈打在了那個喝茶的男人肩膀上。
霎時間,房間里鬼哭狼嚎。即便是那兩只大熊男也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年輕人?!碑敿业膹娜莸卣f,“你留他一條性命,加入我們。我便不會追究他的雙眼,而且還能讓你享盡榮華?!?p> “喂,這是你爸?”步林問氈帽男。
氈帽男雖然疼得撕心裂肺,但是仍舊對著步林剛才所站的地方打出一拳。只見步林一抓一扭,氈帽男的這只手也廢掉了。
就在這一瞬間,一道寒光向著步林飛來。老當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抽出了一把長刀,二話不說地向著步林劈來。
那刀鋒如閃電般凌厲,絲毫不遜色于霍蘭的雙刃??墒?,他沒算到步林的臂力可是非常驚人的。只見他抓住氈帽男的衣服,把他甩向了刀刃。凌厲的刀鋒瞬間就從氈帽男的左肩切到右邊肋骨。
然而,氈帽男的作用還沒完結。只見步林雙手壓著氈帽男的兩邊肋骨,把刀刃緊緊地夾在了氈帽男的體內(nèi)。
氈帽男用最后一口氣惡狠狠地說:“你這個混蛋……”說完,他便沒了反應。
怎么說,死的都是兒子,當家的頓時愣住了。步林趁著這個空隙,伸腿就踹中了當家的胸口,頓時讓他無法呼吸,趴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