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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驚寒食

第二十一章 天摩——奪水連通之術

春驚寒食 魂動師之導師 5255 2021-08-03 15:57:44

  沈自丹也只穿了一身灰色窄袖短打,外面披了一件紫貂皮翻領的罩甲,沒戴冠,額上勒了個網(wǎng)巾。露出兩只胳膊,正捏春水在手中。

  他在等。

  新月示意仆從開門,果然,跑了一路汗氣蒸騰的十三夜像只豹子,一道電光般從門縫里竄進來。她蹲踞于地上,長腿彎曲蓄力,就像捕獵前的大蟲那樣匍匐,突然蹬跳,抽出懷中窄刃刀,撲卷上來!

  沈自丹春水不出鞘,徑直接住了她這借撲跌之勢的一擊。劍刃交撞火光迸濺,寒玉內(nèi)力凝聚,從春水上散出寒風成霜,將點著火盆、烘得暖洋洋的別業(yè)正堂,霎時沖得如同冰洞,連內(nèi)力范圍內(nèi)燭火、盆炭也冷滅了。

  新月和六暗衛(wèi)非常鎮(zhèn)定地觀察著。

  十三夜一擊不成,雙腿向后一蹬、一個滾翻后退脫離,像野獸一樣齜著牙與沈自丹對峙,找他身上的破綻。

  “你不過來,我可要過去了?”沈自丹抿唇輕笑,如湘君仙人,劍仍帶鞘而擊。

  春水的劍鞘是檀木與白玉以銀絲鑲嵌,韌性極好,但并不如春水本身那般游走自如,他還是留了力的。

  春雨劍法綿密如雨,無處不在,沈自丹劍法純熟、已臻化境,劍身竟在技擊之時發(fā)出如水迸濺聲——十三夜舉刀以抗。她身軀竟如貓般柔軟,輾轉(zhuǎn)騰挪,像野獸一樣跳躍,靈活地躲避著春水劍尖的糾纏,而以堅硬的鋼刀大力擊打,試圖破壞春水的攻擊路徑。如此一來,二人竟能相持幾十招。

  旁觀者看著,沈自丹自身立如玉樹而春水動如游蛇,身靜而劍動;相反十三夜如黑貓撲鳥般上躥下跳肢體扭曲,手中刀勢卻直白簡單,白刃直入,攻擊要害,身動而劍靜。

  “小心!我要拔劍了?!睅е鴥?nèi)力的春水白刃一出,內(nèi)力清嘯如朔風呼號。

  十三夜像一只被嚇到的小貓嗖的一聲退后好幾步,避開劍芒。

  她果如野獸一般直覺到危險,不敢掠春水的鋒芒。

  “你大爺?shù)模 笔拐潜粐樀玫沟诘厣?,不甘地罵道。廊上六衛(wèi)笑話她起來,上弦道:“小貓咪,你吼得兇沒有用啊,得變成真大蟲才行?!?p>  沈自丹收劍入鞘,緩步走下來。向她伸出一只手。

  十三夜不服輸?shù)貞簧先?,她知這并不是扶她,而是要對掌試她內(nèi)力。二人掌心相撞,各自內(nèi)力如環(huán)流般在體內(nèi)策動,與掌心各自形成氣之流交界面。似是氣團之間來回拉鋸的鋒面。

  二人就在這鋒面上互推。

  沈自丹內(nèi)力百倍于她,更兼春水在手妖力應和,不一會兒就讓十三夜感覺似被電住,滿耳都是呲啦呲啦的嘯叫之聲,上下牙也開始磕磕打戰(zhàn)。二人內(nèi)力呼應越久,似有一種力量要把這兩股氣流攪為一團。

  十三夜心中恐懼,怕一旦氣流共通,她那點內(nèi)力就要被沈自丹吸干了,死死咬住牙要掙開。不料這股糾纏不好擺脫,二人掌如被粘合一般緊緊被春水的妖力攪合在一起。

  “你他媽的給老子松開!”她吼。

  只見沈自丹也咬牙切齒,他怒吼一聲,勉強才能斷開兩人的連接。人也是連退幾步,氣喘吁吁地倒在座上:“十三夜你干什么?!居然妄圖吸取我的內(nèi)力?”

  “吸取你的內(nèi)力?哼,我不稀罕!你才想要吸取我的內(nèi)力呢!”十三夜活蹦亂跳地叫罵道。

  “不差那一點?!鄙蜃缘ぶ浪l(fā)怒時不擅偽裝,應是真不知會有這種內(nèi)息流動法,看她如被踩到爪子的小貓一樣亂罵,倒是恢復鎮(zhèn)靜,反而覺得好笑。他收掌調(diào)息,讓內(nèi)力和春水的妖力在體內(nèi)的經(jīng)脈轉(zhuǎn)圜運行,緩緩運化,直至化為寒氣,一掌擊出。心中不禁暗嘆,《水寒煮玉經(jīng)》的確精深,自己的心法理解也并非那么透徹。

  這時的沈自丹好像又變回了那個沈蕓,有點為難,好像是個剛上任的年輕先生在教學生一般,不好意思說重話,認認真真、誠懇地對十三夜道:“你——你內(nèi)力既弱且雜(上弦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你師從多家,不能融會貫通,風四娘和寒玉經(jīng)內(nèi)力各自為政,你沒法子將它們運化成一股為自己所用。只能刀來擋刀、劍來擋劍,遇到高手是無法相抗的?!?p>  “那怎么辦?”

  “不能急于求成,要先學會運化內(nèi)力?!鄙蚴|拉過十三夜的手,讓她感知自己內(nèi)息在自己經(jīng)絡中是如何流動,最后在掌中凝聚。

  十三夜凝神聽著,伸出手沿著他的手臂,追逐著他經(jīng)脈中內(nèi)息,鳳仙花染成紅色的指尖從他的小臂、上臂、胸口摸到咽喉。

  六衛(wèi)都驚得因緊張而僵硬,他們是沈心腹,都知她復仇的底細,怕她有不軌之舉。

  卻見十三夜眼睛突然像云翳移開的月亮一般亮了起來,拍掌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學著他運行的方式,沿手少陰心經(jīng)將內(nèi)力引入心脈,內(nèi)力如朝陽般沖騰至頂,再經(jīng)手太陽三焦經(jīng)回至指尖,蓄力,一掌擊出!

  噼啪!

  一聲焦響,像是雷公拿鞭子揮了一下,在柱上啃出一道焦痕。

  “這不就會了么。”他望著她,溫和地說,眼神像是哄著月亮的云彩。

  暗衛(wèi)都覺得不對,蛾眉是個極通人性的美貌女子,混跡于教坊樂府,搜集信息。她見此情形趕緊上前道:“主公喚我們有什么吩咐?”

  “除夕之夜本督要入宮侍奉守歲,不能帶劍,只帶朔入宮。殘,你來安排,必要保證春水的安全。”

  “是?!?p>  “今天就當一起吃頓年夜飯吧?!?p>  蛾眉心中非常詫異,督主大費周章,就為了陪這個新來的小姑娘吃頓年夜飯?

  ******

  迎風別業(yè)地下私獄。

  地牢幽深,木柵、鐵圍,固若金湯。

  沈自丹擺擺手讓看守的獄卒下去,朔有些擔心,沈自丹示意他將門鎖好。沈雙手合十,施了一禮:“白瑪賽目,蓮花王女?!?p>  柵欄中一個囚犯,渾身戴著鐵鐐銬,手腳的鐐銬上都有鐵索連至鐵水灌注的墻上。

  囚犯抬眼,她金目凝視,伸出古銅色手指捏住沈自丹脈上命門,另一只手捏成劍訣,從他手臂上劃過。順著他經(jīng)絡,內(nèi)力被逼出,霜雪凝結(jié)?!澳悖窠?jīng)已有小成,冰霜之使!”

  兔起鶻落!白瑪賽目如同一只猛獸般原地起跳而撲。

  沈自丹根本無力反抗,已被她扼住咽喉按在地上,鐵鐐銬像不存在似的。他發(fā)現(xiàn)她的身法和戈舒夜的竟如此相似,都是如野獸般行動?!按河陝Ψǖ暮窠?jīng)形態(tài)是人,天摩錄形態(tài)就乃是飛禽野獸,乃至萬物。俱因寒玉是克制,天摩就是縱欲,放任心中的欲望流淌,乃至成為真正的自己。

  ——只是不能是虛假的欲望,修習天摩錄的,必得是對自己的心靈無比真誠的人。

  他從世人眼光中走過,毫不在意;

  世上對人類個體的規(guī)訓,對他來說竟如微風不能拂動磐石,滴水不能撼動大海。

  提督大人,你教的好啊?!?p>  她放開了金甲如虎爪的雙手,放開了沈自丹。

  沈自丹撫著咽喉站起來,調(diào)整剛剛被壓迫的氣息,聲音有點斷續(xù):“我教授大小姐并無藏私,明明和我自身所習心法并不不同,為什么她會走上你說的所謂天魔之路?”

  蓮花王女像一條大蟲一般,腳步悄無聲息但壓迫感十足地來回踱步,只有鐐銬的鐵鏈在金石的地面上脫出清脆的碰撞聲,金色的眼睛盯著他:“每個人的內(nèi)驅(qū)力是不同的。

  寒玉,就像是超我,以理想驅(qū)動;天摩,就像是本我,以本能驅(qū)動。但從人類沖動發(fā)出的物理實在來看,是先有本我,后有超我;低等中樞先發(fā)出沖動,后來演化出的高等中樞再進行抑制。”

  “不知廉恥,靠本能生存,與野獸何異?

  我不該讓她走上這條走火入魔的邪路。”他猶豫了。

  “邪路?”蓮花王女眼睛睜大,好像不同明白這句漢語,她咀嚼了一會兒,道,“不,冰霜之使,你理解錯了。不是像人類以為的那樣,高等的就是好的,低等的就是壞的,超我就優(yōu)于本我。人的意識和潛意識混沌交雜,共同保證人的生存。

  雖然人類常用理想、共情、寬容、仁愛、忍讓、克己復禮這類美好的詞語形容超我,用貪婪、自私、無恥、憤怒、攻擊性這類惡毒的詞語描述本我,但人類比你們自以為的要更加惡,所以人類相處之間,必有爭斗博弈。

  不要說你們所處的等級社會結(jié)構(gòu),哪怕是最受你們推崇的親子之愛,當中也有靈魂的壓迫、意識的爭斗。

  這個時候只有以憤怒和攻擊性,才能充分保證一個人自我的存在空間——當受到他人的侵犯時,他必須以還擊來保衛(wèi)自己靈魂的疆域。

  那些不會憤怒、不會拒絕、不會反擊,只懂得寬容和仁愛的靈魂將會從活生生的人中被殺死。

  你會看到一個個真正的行尸走肉——這樣活著的人只能發(fā)病、發(fā)瘋。

  先有雷霆,才能有雨露。

  先有保衛(wèi)自我和復仇博弈的本領,才會有真正的愛。

  所以藥師需要天摩,又需以寒玉克制天摩,二者冥冥實為一體。

  就像萬貴妃與皇帝,也是一樣。”

  “你說什么?這是大逆不道之言!”

  “我是藥師,藥師并不像你們被馴化的漢人,覺得應當效忠于誰。

  我知道在你們漢人眼里,你們的陛下是個仁慈開明的君主,他賑濟災荒、減免稅賦,恢復被冤殺臣子的名譽,對叔父先帝也恢復祭祀——雖然他受盡了權力中心的折磨,從太子位上被逼退下,幾乎死去,又復位。

  你們便覺得他是個好人。但其實并非如是。

  權力的中心也像一個生命的混合體,他如果懦弱而不能不能保衛(wèi)自己,不能行使憤怒和欲望:他就需要別人保護自己,鐵血的貴妃和鐵血的西廠,你們就是皇帝的天摩;他就需要別人行使他的憤怒和欲望:那些妖僧妖道國師,就是他的欲望。

  所以沒有天摩的藥師必亡。

  新春的頭柱香,就在明晨,皇帝即將降臨永昌寺,到時你進奉的藥師三圣藥馬上就要拖不住了。

  你救不了莫氏姐弟,也救不了我?!?p>  “督主,時辰到了,快更衣進宮吧!”朔在背后提醒。

  ******

  韓府。

  除夕守歲,韓偃看著韓氏幾個表弟表妹都筵席上,百無聊賴地半睡半醒,眼皮都快撐不住了。韓春也跟過來:“哎,那小蹄子也不知道怎么樣了——年節(jié)這種大事,她不是應當恪盡職守嗎?”

  韓偃舉起一杯酒,一飲而盡:“新年之際督公進宮伺候,怕是顧不上他們吧?!?p>  轟!

  “地震了嗎?”“萬花川迎風別業(yè)方向!”韓偃蹭地站起來,拉住韓春:“就說我醉了!”快步回房提刀而去。

  ******

  萬花川迎風別業(yè)已被一圈血紅色的光環(huán)包圍。夜色之中,月黑風高,鳥獸驚嚇紛紛辟易。

  一僧人頭戴經(jīng)幡,身披金銀錯彩八寶袈裟,手持人骨做的禪杖和骷髏法碗,頸上人骨法柱,隨著他腳步的移動發(fā)出豁朗豁朗的撞擊聲——額上露出血色山字。

  他身后隨從人人皆手持一件人骨法器,如同白骨鬼兵。

  “春水東去,冰使已離,我佛降臨?!?p>  紅色光圈驟然收緊,如同絲網(wǎng)一般包絡住迎風別業(yè)。

  轟!僧兵鬼眾齊撞大門,別業(yè)大門洞開,門后守衛(wèi)吐血被擊飛,散落地上。有守衛(wèi)想要沖出門去,竟然被門上光網(wǎng)切成碎塊!

  月相暗衛(wèi)以殘為指揮:“后退!火銃,射!”

  埋伏在兩側(cè)跑馬廊上的火器兵彈藥齊射,妖僧背后鬼眾被射中者,噼里啪啦倒了一地——居然落地皆是人骨!

  地牢中的蓮花王女抬頭,仿佛看到這一切:“傀儡之術,好久不見了?!?p>  妖僧喃喃:“白瑪賽目,貧僧這就來請教藥師大能。”

  望持腰斬大刀,趁這陣射擊,帶領衛(wèi)隊而上,試圖重新關上大門。上弦、下弦一持連弩,一持連發(fā)火槍,連射跳逸進來的嘍啰鬼眾,“啐,這都是些什么?落地盡成了人骨陶偶!”

  新月、蛾眉與漸盈是女子,分別以分析、情報和金錢為長,戰(zhàn)力不強,退踞防守。此時新月觀察到:“攻擊那個妖僧!”

  “且慢,那是,通元國師?”望的眼力極好,一眼看到那妖僧的臉?!獏s不料一望之下,那妖僧一張血符襲來,正貼在他額頭之上!

  望瞬間倒地!大門失守!

  “把他拖回來!退守第二防線!”殘鳴金后退,衛(wèi)士們紛紛放棄大門,后退入堂中制高點。

  鬼眾用白骨之手推開大門,妖僧緩步而入,如同地獄中百手惡神。以手捏決,按在唇上,輕聲吟誦。暗衛(wèi)都覺得耳中驟然鳴起一種刺耳嘯叫,牙齒戰(zhàn)戰(zhàn),目中金星,頭痛欲裂!

  蓮花王女:“幻聽之術?!?p>  “捂住耳朵!天罡北斗陣!”殘盡力抵抗,召喚暗衛(wèi)們結(jié)陣以抗。天罡北斗陣又乃卻邪之陣,可以定人心性,正是沈自丹從昆侖臺帶回傳授暗衛(wèi),本來的確可以抵擋妖僧法術,但“望被妖僧封住,失去意識了!”陣缺破一角,不能成形!

  妖僧雙掌一收,手中一環(huán),妖力迸發(fā),大聲念誦!

  鬼哭狼嚎,如地獄中百鬼夜哭,眾人皆是毛骨悚然,不能自持,失去戰(zhàn)斗意識,只想逃跑!衛(wèi)兵們皆倒地抱頭,有人失聲痛哭,有人以頭搶地,都是精神失常悲慟欲絕之態(tài)。這妖僧的幻聽之術喚醒了他們內(nèi)心最恐懼之物,正在意識之中折磨他們。暗衛(wèi)們內(nèi)力更強,用盡全力與心魔斗爭,已無力支持戰(zhàn)斗。

  卻只有十三夜一人還站在原地。她有點疑惑地看了看周圍凄慘不已的人,也很奇怪自己為什么好好的。

  妖僧眉頭輕皺,目中露出不解之色,陰騭的目光盯住她,上下打量著她:“你是個聾子嗎?”

  “呃……”

  “罷了,既然幻聽之術對你不起作用,那就只能——奪魂之術!”妖僧如鬼魅般閃現(xiàn)至她面前,一爪抓向她天靈蓋!戈舒夜只覺一股如來自地獄般的陰冷氣流寵著她的天靈蓋而來。

  似是要吸走她的所有內(nèi)力、精力和靈魂!

  她不肯認輸,按照沈自丹教她的內(nèi)息運行之法,用盡全力抵抗!

  “你是天摩?有趣——拿命來!”妖僧妖力全開,額上那個山字和包絡住迎風別業(yè)的光洛一同發(fā)出紅光,如同熊熊紅蓮之火照耀夜空。

  蓮花王女:

  “藥師將真正的秘密藏于水中,

  風從高壓流向低壓,

  水從高位流向低位,

  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余,

  天之道,就是損有余而補不足。

  既已連通,

  就看誰的容量更大了?!?p>  妖僧和十三夜兩人同時兩眼翻白,紅色的包絡瞬間向內(nèi)回縮,直至集中在二人身上,像羊角扶搖那樣旋轉(zhuǎn),在二人之間形成環(huán)流,最終集聚在十三夜胸前,心臟的位置。

  所有的紅色妖力脈絡全部都被吸向那里,似有什么將妖僧所有的妖力往那個方向褫奪,連妖風和鬼鳴都停止了,像是下水道的水朝出口涌出一般。光絡在那里變成白色,卷成一個刀柄的形狀——不,是一把刀的形狀,仿佛一把看不見的刀刺在她的心臟上似的!

  那刀一直在吸,妖僧的右手扣在女孩身上——連妖僧的衣服袈裟、手上的皮膚、肌肉、血液都被吸了進去!露出森森的白骨!

  聞訊而來救援的韓偃觀察許久,見此情狀,果斷出手。一刀斬上去!

  妖僧化作一灘白骨委地。

  “啐,妖法!又是傀儡!”

  大地傳來隱隱的震顫。

  ******

  永昌寺中。

  妖僧繼曉氣急敗壞地看著眼前已經(jīng)化為灰燼的傀儡,他不光妖力大損,連一條右臂也被吸的近乎呈干尸狀!

  “去,把莫氏帶上來!我要以血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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