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收尾（3）

　　新生一班的教室，

　　蕭蕭和戴華斌找了兩個位置隨便坐下了。

　　然后，蕭蕭向戴華斌講述了她的情況。

　　“你說你在那個時候大腦一片空白？然后身體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戴華斌的心里雖然跟明鏡似的，但是，他的臉上依舊是一副疑惑中帶著驚訝的樣子。

　　“嗯?！笔捠挼拖铝祟^，肩膀一顫一顫的。

　　“這我可不太信，照你的說法你應(yīng)該是被精神系魂技控制了，可當(dāng)時并沒有一個人會精神系魂技，你的說法似乎并不可信！”

　　戴華斌的話語里充斥著質(zhì)疑。

　　在質(zhì)疑之中，戴華斌有意無意地把蕭蕭的情況往精神屬性魂技的方向上引。

　　前面的質(zhì)疑是吸引蕭蕭的注意力，不讓蕭蕭產(chǎn)生懷疑，讓后面的話語則是暗中引導(dǎo)蕭蕭的猜想方向。

　　“我說的是真的?！?p>　　蕭蕭的語氣有些低沉，還有些落寞——果然，還是沒人相信我么？

　　一滴淚珠落在了蕭蕭身前的桌子上，戴華斌可以聽到微微的哽咽聲。

　　“雖然我并不相信你的說辭，你剛剛站起來或許有隱情。但是你并不是真的支持我們，對嗎？”戴華斌問道。

　　蕭蕭一愣，突然抬起頭，眼神當(dāng)中有些疑惑。她不明白戴華斌為什么要問這個。

　　“你的眼神再一次印證了我的猜想，你并不是主觀上想要背叛自己的老師，也并不是想支持我們，對嗎？”

　　蕭蕭看向戴華斌的眼神有些復(fù)雜——

　　戴華斌先前的言行幾乎將她的老師打入了深淵。

　　但是現(xiàn)在，戴華斌竟然可以理解自己的委屈！

　　此時此刻，蕭蕭內(nèi)心的厭惡以及被理解的喜悅和欣慰交織在一起，非常復(fù)雜。

　　“確定這一點就夠了，那我就放心了?！?p>　　戴華斌說著，然后站起了身。

　　蕭蕭一臉愕然——戴華斌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就放心了”。

　　看著疑惑的蕭蕭，戴華斌笑道：

　　“我只要確定你不是主觀上想要背叛周漪，而且不會站在我們這邊就夠了。

　　前者意味著你并不是一個毫無底線的陰險之人。

　　后者則意味著你對我們并沒有什么陰謀，畢竟一個背叛者有時候是很可怕的?！?p>　　戴華斌說出了自己表面上的目的，為的是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以加強(qiáng)這次談話的合理性。

　　同時，再次刺激一下蕭蕭！

　　蕭蕭是個聰明理智的女孩，她一聽戴華斌的說辭就全明白了：

　　這個戴華斌并不相信自己，也沒有好心到與自己談話，理解自己。

　　他只是試探自己對他有沒有潛在威脅罷了。

　　而自己依舊不被人相信。

　　蕭蕭此時的內(nèi)心并沒被戴華斌試探的憤怒，她已經(jīng)沒有心情再去憤怒了。

　　她內(nèi)心的那一束光，消失了。

　　少女的內(nèi)心重新又陷入了黑暗。

　　蕭蕭剛才向戴華斌傾訴時，她的眼中至少還有光彩。

　　而現(xiàn)在，所有的光彩都沒了。

　　明亮的大眼睛變得空洞起來。

　　蕭蕭的頭再次低下，而后，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

　　她的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她強(qiáng)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但是，她還是失敗了。

　　蕭蕭的內(nèi)心還沒有堅強(qiáng)到那種程度。

　　先是抽氣的聲音，而后是壓抑的哭聲，整個教室里仿佛都充滿了悲傷。

　　蕭蕭就像一只被拋棄的小貓一般，可憐可悲，無依無靠。

　　她什么也改變不了，只能盡力壓制住自己——她不想在別人面前顯得那樣無助與可悲。

　　她沒有再去攔住戴華斌。

　　她沒有理由，也沒有臉面再去攔住對方，請求對方留下來。

　　現(xiàn)在，她所做的一切，只是維護(hù)自己作為一個堅強(qiáng)的姑娘的尊嚴(yán)罷了。

　　有時候，希望破滅比一開始就絕望更加可怕！

　　那幾乎是看著自己渴求的陽光消逝在一片黑暗之中。

　　“真是煩人！”蕭蕭哭泣之時，她突然聽到一聲抱怨——

　　是戴華斌的聲音，他不是要離開嗎？

　　蕭蕭一抬頭，就看見戴華斌正在看著自己。

　　一想到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滿臉淚水的狼狽的模樣，被他看了個干干凈凈，蕭蕭的臉上突然多了一絲紅暈。

　　而后，她又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將頭緊緊埋在手臂之中。

　　就像一只害羞的小鴕鳥一樣。

　　不知道為何，看到戴華斌又回來了，她的內(nèi)心竟然再次有了希望，還有一絲她沒有察覺到的欣喜。

　　“干嘛一副被打敗的模樣啊！抬起頭來啊?！贝魅A斌撇撇嘴說。

　　“你說你哭那么大聲干嘛！老子沒在決賽上被你們打敗，倒是被你的眼淚打敗了，行了吧?！?p>　　“好了，現(xiàn)在你贏了！”

　　戴華斌沒好氣地說道。

　　“我沒有大聲哭?！?p>　　蕭蕭的聲音倔強(qiáng)中帶著一絲羞澀。

　　“你不是不信我嗎，那就請你趕快離開?！?p>　　蕭蕭的聲音再次傳來，話語中既有希望，也有緊張。

　　雖然她話是這么說，但是她內(nèi)心其實很想戴華斌留下來，

　　甚至潛意識里想要戴華斌稍稍安慰她一下。

　　她真的非常害怕戴華斌扭頭就走。

　　“算了，不跟你計較?！贝魅A斌道。

　　他重新坐在了蕭蕭旁邊，但是蕭蕭依然像鴕鳥一樣，趴在桌子上不想抬頭。

　　戴華斌拿出一張紙巾，送到蕭蕭面前。

　　蕭蕭伸出一只手，一下子就把紙巾拿走了，然后繼續(xù)趴著，在下面使勁擦——反正就是不想讓戴華斌看到。

　　戴華斌的嘴角抽了抽：“我說姑娘，你輕點，這樣亂擦是擦不干凈的?！?p>　　“要你管，與你無關(guān)。”

　　蕭蕭哼了一聲，然后繼續(xù)剛才的擦眼淚工作——要是自己擦都不擦就和戴華斌去談話，那簡直——

　　羞死人了！

　　過了一會后，蕭蕭沒動靜了，應(yīng)該是眼淚擦完了。但是她依然趴著，不和戴華斌說一句話。

　　“算了，我走了?！贝魅A斌在蕭蕭耳旁說了一聲。

　　“別！”蕭蕭立刻就把頭抬了起來，然后看到是戴華斌戲謔的表情。

　　少女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看了戴華斌一眼，然后飛快地低下頭去。

　　“好了，你確定你剛剛的是真的？”戴華斌說道。

　　“恩?！笔捠捿p嗯一聲。

　　“那好，如果是真的，那你就別像心里有鬼一樣低著頭，你看著我的眼睛！”戴華斌有些嚴(yán)肅地說道。

　　話音剛落，蕭蕭直接抬起了頭，然后直視著戴華斌的眼睛，想要證明自己！

　　戴華斌的眼睛是深藍(lán)色的，如同星空一般深邃，好像可以吞噬一切，散發(fā)出一股難以言說的氣質(zhì)。

　　蕭蕭看著看著，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眼神中既有堅定，又有慌亂。

　　蕭蕭感覺，她的臉好像有些發(fā)燙，自己的頭上就快要冒蒸汽了。

　　她想要把臉轉(zhuǎn)過去，但是一想到戴華斌剛才說的話，咬咬牙，繼續(xù)直視著戴華斌的雙眼。

　　這對于她來說，還是頭一次！

　　這次的經(jīng)歷，像一個烙印一樣，將深深印在少女敏感的內(nèi)心之中。

　　好在戴華斌沒有與她對視太久，及時收回了目光，總算是讓蕭蕭松了口氣。

　　蕭蕭輕輕觸了觸臉頰——剛剛那種感覺，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

　　那究竟，是什么？

　　“蕭蕭？”戴華斌喊了一聲。

　　“恩。”蕭蕭好像還沒有緩過來，就這樣輕輕答應(yīng)了一聲。

　　“你是不是有病啊？”戴華斌再次說道。

　　戴華斌的話語讓蕭蕭一愣，蕭蕭有些不解地看著戴華斌，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說。

　　“你看你的臉那么紅，估計是發(fā)燒了。這人生病啊，那就要多吃……”

　　戴華斌慢條斯理地說著。

　　“你閉嘴！”

　　蕭蕭惱羞成怒，直接打斷了戴華斌的說教，像一條被踩到尾巴的貓咪一樣。

　　此刻，她的臉更紅了。

　　“那算了，現(xiàn)在開始談?wù)??！?p>　　戴華斌突然正經(jīng)了起來，這如此大的跨度直接把蕭蕭打了個措手不及，她的心境已經(jīng)有些不穩(wěn)了。

　　戴華斌先是調(diào)笑，而后突然正經(jīng)，為的就是打亂蕭蕭的心境，讓她不能冷靜思考——

　　因為這樣，對他有利。

　　“我再問一遍，你剛剛確定你說的是真的？”戴華斌再次問道。

　　“我說的是真的！”蕭蕭堅定道。

　　“那就只有一種情況了，就是你肯定是中了精神系的魂技了。”

　　戴華斌斬釘截鐵地說道，“沒有其他可能了！”

　　蕭蕭內(nèi)心一驚，一個不可思議地猜測突然出現(xiàn)在了她的心頭：

　　難道是他？不，不可能！

　　我們是要好的朋友，而且他只有一環(huán)！

　　蕭蕭微微搖了搖頭，想把這種匪夷所思的想法甩出去。

　　但是她的腦海不禁浮現(xiàn)出了新生考核決賽時霍雨浩看她的眼神，以及分班時，霍雨浩對她冷漠敷衍的態(tài)度。

　　不，這不可能！不會是他！

　　蕭蕭已經(jīng)有些亂了方寸。

　　戴華斌看到蕭蕭的表情，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已經(jīng)開始往那個方面想了嗎？

　　“精神系魂技？可以說明白點嗎？”

　　蕭蕭深吸了一口氣，語氣里有些顫抖，也有些焦急。

　　“沒錯，還是一個延遲發(fā)動的技能，能夠在別人沒有防備的時候短暫控制人的精神，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這種魂技非常稀少，鮮為人知。

　　要想實施有兩個條件：第一，就是被施用者要對施用者毫無防備。

　　第二，施用者的精神力曾經(jīng)以某種形式降臨在被施用者身上。”

　　戴華斌繼續(xù)編造，臉色偏偏還是一副認(rèn)真的神色。

　　“具體我也不是太清楚，我是在一本古書上偶然看到的。

　　這種魂技不知道是否現(xiàn)在還存在，所以我剛才對你的話才會抱有很大懷疑！”

　　“你最近有沒有接觸什么精神系的魂師？”

　　“除了那個霍雨浩之外?！?p>　　戴華斌不經(jīng)意地問道，同時在話語中排除霍雨浩的嫌疑。

　　這也是幫戴華斌自己排除嫌疑——不然，離間的意思就太明顯了。

　　“沒有。”蕭蕭臉色有些蒼白。

　　“那就奇怪了?！贝魅A斌皺了皺眉頭。

　　“算了，或許是我的知識還不夠，你可以去問問王言老師，他剛才應(yīng)該是去找王冬了?！贝魅A斌說道。

　　“謝謝你?！?p>　　蕭蕭起身，看向戴華斌的眼神中有著復(fù)雜的感情。

　　“不客氣，既然我給你提供了一些情報，你也要回饋我一些才是?！?p>　　“什么情報？”蕭蕭有些警惕。

　　“關(guān)于那個霍雨浩，我有些好奇罷了。

　　他的第一魂環(huán)很古怪，恐怕不止有一個魂技。

　　你作為他的伙伴，不知道是否可以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戴華斌很自然地說道。

　　他的話像一柄重錘直接砸在了蕭蕭的心上，讓她的臉色變得煞白一片！

　　霍雨浩的第一個魂環(huán)不止一個魂技！

　　怎么可能！

　　戴華斌的猜測在蕭蕭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讓她最不愿意面對的猜測有了發(fā)生的可能性！

　　不，不會的，這不會的！

　　戴華斌的話現(xiàn)在還不能完全相信！

　　我還是要去問問王言老師和霍雨浩！

　　或許，他就是在離間我們！

　　蕭蕭想到了離間這個可能性，但是并不確定。

　　這源自于戴華斌剛才的表現(xiàn)——如果戴華斌要離間他們，為什么剛才要把霍雨浩的可能性排除？

　　不應(yīng)該是只字不提嗎？

　　不管如何，戴華斌的話就像一根刺一樣扎在了蕭蕭的心頭。

　　雖然蕭蕭一下子就相信的幾率很小，但是戴華斌他肯定——

　　蕭蕭一定會去問的！

　　她信任她的伙伴，也同樣想要打消她自身無法控制的懷疑，洗去伙伴的嫌疑！

　　在蕭蕭眼里，任何一點對伙伴的懷疑都是對他們友情的褻瀆！

　　她迫切地想要通過現(xiàn)實，來否認(rèn)戴華斌說出的話語。

　　否則，這些懷疑會始終徘徊在她的腦中，如同陰云一般，揮之不去。

　　“不知道！”

　　蕭蕭的小臉一緊，望向戴華斌的神色有些警惕。

　　“這些就算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的。

　　今天的事情，再次感謝，我會找機(jī)會回報你的?！?p>　　說完，蕭蕭看了戴華斌一眼，然后立刻扭頭，急匆匆地出了教室。

　　她想要去找王言老師——越快越好！

　　戴華斌望著少女離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氣——

　　妥了！

　　戴華斌用言語不經(jīng)意地把霍雨浩想要隱藏的秘密與今天蕭蕭的行為勾連在了一起。

　　至于王言給蕭蕭的答復(fù)，戴華斌并不在意，那只是個緩沖罷了，蕭蕭最后還是會去問霍雨浩的。

　　只要霍雨浩的言行有一點不對勁，敏感的蕭蕭就會坐實霍雨浩第一魂環(huán)有多個魂技這件事！

　　而只要這件事坐實了，那后面的一切蕭蕭就會自動腦補，讓內(nèi)心懷疑的種子頃刻間長成參天大樹！

　　同時蕭蕭對周漪的行為，以及猜測到霍雨浩魂環(huán)的秘密也會讓霍雨浩與蕭蕭徹底決裂！

　　他們的關(guān)系，也將不再有一絲溫存！

　　……

　　杜維倫的辦公室，

　　杜維倫猜的不錯：今天，他的辦公室還會有客人來，只不過不太友好罷了。

　　杜維倫看了看面前的帆羽，淡淡開口道：

　　“帆羽，你現(xiàn)在不在魂導(dǎo)系工作，來我這里有什么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