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死都不放過
那太醫(yī)在太后一吼之下打了個哆嗦,語速快得像是街頭報菜名賣藝的:“太后,長公主并無大礙,只是肝氣郁結血氣逆行,一時間呼吸不暢,咳過了也就好了……”
“吃什么藥?”那邊福寧還在不住地咳嗽,聲音雖不響亮,但卻很痛苦,聽在太后耳中更是翻幾倍的心疼。
太醫(yī)忙說:“這是心病,吃藥并不能好,譬如先帝爺?shù)氖驽锬?,那是就是這毛病,也只吃了夜里容易睡著的安神湯。”
一番話說得太后心里一驚。
舒妃,也就是尚親王的娘,當今的舒太妃,就是這個病癥。
當初的太后還是容妃,與舒妃、嬈妃、宸貴妃,四個人都是自王府跟隨先帝爺?shù)竭@后宮里的。
正王妃早死,先帝爺既沒有娶繼室,也沒有抬側室為正的意思,還是當時的太后說誰先生下皇子,便立誰為后。
先帝爺偏寵宸貴妃,簡直是捧在掌心上,恨不得上朝也要帶著宸貴妃。
就在宸貴妃專寵的那段時間內,嬈妃使計陷害舒妃有意毒殺宸貴妃,雖然未得確切實證,但惹得龍顏大怒,三個月不見舒妃,宴席上見了面也不曾有一丁點好臉色,宸貴妃對舒妃也是極為提防。
偏偏就在所有人以為舒妃會就此失寵之時,來診平安脈的太醫(yī)卻上報皇帝,說舒妃有孕了。
太后有言在先,誰若能先誕下皇子,便立誰為后,舒妃一瞬間成為了眾矢之的,她首先害怕的,就是先帝。
先帝爺想立宸貴妃的意思誰都看在眼里,舒妃便偷偷向太醫(yī)打探先帝聽聞自己有孕時的神情,聽完便是心灰意冷,連自己動手把肚子里孩子打掉的念頭都有了。
也就是那個時候,舒妃落下了肝氣郁結難解的毛病,直到先帝爺去世,人跟著兒子出宮到尚親王府過日子,身子骨才漸漸地好起來。
那邊福寧止了咳嗽,太后揮揮手示意太醫(yī)去熬安神藥,過去重新將福寧摟在懷中:“傻孩子!那蘇南行算是個什么,也值得你這樣?”
提起蘇南行三個字,福寧又是激動得一陣咳嗽,臉上神情像是在受著極大的煎熬:“母妃,蘇南行再不好,但是他不要我!我怎么能忍受這種屈辱,他竟然敢拒絕長公主的愿望,母妃!我要罷他的官,砍他的頭!”
福寧鐘情于蘇南行之事也不是一兩天了,太后看在眼中,卻始終覺得福寧不過一時興起,沒把這份情想得多深刻。
直到白日間那番不像話的大鬧,太后也覺得福寧未免也太不守規(guī)矩了些,忖度著是不是這些年把福寧寵愛得太過,以至于她只長了歲數(shù)卻沒有長心智。
但現(xiàn)在看自己一手帶大的女兒哭得如此傷心,甚至和舒妃得了一樣的病癥,——舒妃那是面臨著母子俱亡的風險??!可見福寧用情至深,反而覺得是蘇南行太不識抬舉、太冷情。
“這個蘇南行!”太后細眉高高斜揚,怒意盡顯,“乖寧兒,現(xiàn)在朝廷正是用人的時候,況且自古也沒有因為拒婚就治臣子重罪的道理?!?p> 福寧向自己的娘哭訴沒得到滿足,也沒太大的反應。
她早就知道現(xiàn)在朝廷不可能輕易動蘇南行,她也早就絕了這個念頭,只是恨意仍然不止。
“太后,”福寧挽了挽頭發(fā),眼里迸發(fā)出恨意,“蘇南行和我說,他不娶我,是因為發(fā)過誓,他和妹妹此生不與天家貴胄結親,咱們就兩雙眼睛看著,哪天他們兄妹二人要是做了,我死都不會放過他!”
太后心里此時心里對蘇南行的看法也變了,摟著福寧,安慰地拍了拍。
都說定遠侯驍勇善戰(zhàn),這次又派了兩個年輕得力的副將過去,漠北邊關常年也存儲著棉衣和軍糧,眾人都認定是三個月內必然凱旋的一仗,竟然眼看著就要入年關還不見絲毫起色,雙方今天你贏一場,明天我贏一局,端的是風水輪流轉的意思。
朝堂上的論調霎時間就變了。
有人譏諷定遠侯戰(zhàn)無不勝是虛名,有人反擊是派去的兩個年輕將領只會紙上談兵,定遠侯有意栽培二人因為聽了他們的建議因此導致戰(zhàn)事不利,還有人認為漠北人打出生就在冰天雪地里,冬日作戰(zhàn)對喻朝不利,應當暫時休戰(zhàn),等到開春回暖再進行反擊,朝堂上成日里吵嚷個沒完。
長孫云淮公事之余,隔三岔五地往蘇府跑,去告訴蘇南錦這些事,他不知道宮里福寧早下了旨意,派了人悄悄地盯著他和蘇府。
這天長孫云淮匆匆過來,不似往常那般進門先打趣兩句,解了披風坐下,只是喝茶。
蘇南錦正在繼續(xù)研究那把蝴蝶刀,看見男人臉上有異樣的神色,把刀收了坐過來問:“定遠侯的人又在朝堂上放屁了?”
長孫云淮看她一眼,買了個關子:“定遠侯派人千里迢迢送了封信回京,你猜,上面寫了什么?”
“天寒地凍,需要更多米糧銀錢?”蘇南錦按著對方想要囤積物資造反的思路來猜。
長孫云淮搖了搖頭:“不?!?p> “那是大倒苦水,暗示皇上給他加官進爵?”蘇南錦覺得這個猜測頗有可能,“自古以來外姓不封王,至多也就封到侯爵,他自詡軍功卓著,侯爵的名頭頂了幾十年,估計也夠了吧?!?p> 長孫云淮依舊搖頭。
蘇南錦又想了想,這次是怎么都猜不出來了:“不要錢也不要權,那他要什么,難道要皇上嗎?”
長孫云淮點點頭,臉色很是陰沉:“不錯?!?p> “什么?!”蘇南錦驚詫得瞪直了眼,“他想造反竟然這么大膽,直接寫信讓皇上把皇位拱手讓人?”
“不是這個意思,”長孫云淮或是也覺得這件事極其荒唐無恥,神情古怪地說道,“定遠侯寫信上諫,說邊塞有異兆,今年天格外寒冷,雪下得又多,包括漠北來犯,皆是因為喻朝無女主的緣故。國無國母便是家無主母,內宅不定,因此國內不定,他是要咱們皇上娶中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