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做什么事,都需要準備,如果有件事沒有準備,那只是因為這件事的“準備”,早在之前的人生中已經(jīng)準備好了。
領(lǐng)取小任務(wù)同樣如此,甚至需要準備的還不少。
三人離開法文二號館,去了「三四郎池」所在的小樹林,邊散步邊說。
“討伐妖怪,是【戰(zhàn)役】;討伐人類修行者,是【誅滅】,領(lǐng)取任務(wù)參加誅滅的人,有一個統(tǒng)一的稱呼——【誅滅者】,不過各自有各自的代號?!?p> “代號?”源清素下意識楞了下,隨后反應(yīng)過來。
妖怪殺了就殺了,人類一旦結(jié)仇,不但自己會被對方的親人朋友一直惦記,自己的親人朋友也會遭到報復(fù)。
但是......名字能改,臉能遮,神力色彩又怎么辦?
“難道神力也能改變?”源清素問她們。
“當(dāng)然。”姬宮十六夜語氣輕松,尾音上翹。
“有一門叫「假形」的咒法,可以改變自己的神力色彩?!鄙窳钟诱f著,把這門咒的口訣告訴源清素。
她已經(jīng)知道源清素記憶力很好,所以只口述了一遍。
說完,她又告誡他:
“一開始我就和你說過,咒既是力量,也是束縛。假形咒能讓你改變自己的神力色彩,但掌握得不夠精深,或者長期使用,神力會變得污濁,性格改變,甚至徹底變成另外一個人?!?p> “聽起來是很危險?!痹辞逅卣f。
“只要你器量足夠,根本不用在乎這些。”姬宮十六夜不在意地說,“就像能毀滅城市的妖獸,對人類來說是災(zāi)難,對地球本身,就是一只大一點的動物。”
源清素了然地點了點頭。
他作為修行者是完完全全的新手,雖然天賦出色,但對別人的指教會很虛心地接受。
“現(xiàn)在就試試吧。”神林御子停下腳步,看著源清素。
一些有破壞力的咒法不能在這里練習(xí),假形咒可以。
三人鼓起神光,黑色、金色、火焰的紅色,從中午同樣來這里散步的學(xué)生或者游客眼里消失。
“有沒有什么技巧?”源清素問。
“假形咒考驗的是一個人是否擅長偽裝,器量足夠又擅長偽裝的人,一學(xué)就會?!鄙窳钟勇曇魫偠?,仿佛冰塊在春風(fēng)中融化。
“那就難辦了?!痹辞逅仡^疼似的說,“這世上誠實的人不多,我就是其中一個?!?p> 姬宮十六夜哈哈笑起來:“喂,你是認真的?”
神林御子也用異樣的眼神打量他。
“證明給你們看好了?!痹辞逅睾苡凶孕?,當(dāng)即按照口訣施法。
腦海中一股存想自己想要的神力色彩,然后不斷擴大。
這股臆想出來的神力,逐漸充滿全身,與自己渾然一體,漸漸有一種要透過全身毛孔向外擴展的感覺。
這時,他輕聲念誦假形咒的口訣。
“乍遐乍邇,或沉或浮?!?p> 身邊如黑光組成的海,緩緩變成金色。
金色神力沒有一絲雜質(zhì),簡直就像是從神林御子身上的神力光海中掬了一捧,然后淋在他身上。
“......”源清素看了看自己的手,說,“我覺得這不叫偽裝,人都有多面性?!?p> 神林御子看著他不說話。
“會不會是我的器量太大,天賦太好,所以不擅長偽裝也沒關(guān)系?”源清素又扭頭問姬宮十六夜。
池邊響起姬宮十六夜那銀鈴般悅耳快活的笑聲。
“你們練習(xí)假形咒多久?”源清素不服氣了,問神林御子。
神林御子十分鐘五句話,還剩最后一句,她說:“我要喝農(nóng)學(xué)院的酸奶?!?p> “......什、什么?”哪怕是在神力狀態(tài),源清素依舊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也要喝,那個,農(nóng)學(xué)院的酸奶!”姬宮十六夜跟著說。
源清素看了兩人一眼,她們是認真的。
等十分鐘過去,池塘邊的三人,一人一杯酸奶。
透過頭頂濃密的樹蔭,可以窺見藍色的天空,一動不動的云像極了純白無暇的大理石。
“你們打算取什么代號?”姬宮十六夜嘗了兩口酸奶,好奇地問兩人。
“三四郎池,我就叫‘六郎’吧?!痹辞逅叵肓讼胝f。
“酸奶?!鄙窳钟铀砷_嘴里的吸管,說完之后,又可有可無地重新含住吸管。
“好聽?!边@是源清素第一次違心稱贊她。
神林御子點點頭,意思是謝謝。
這個代號一點都不適合她,她氣質(zhì)脫俗,而酸奶一聽就是甜美的女生。
不過從隱藏身份這點出發(fā),倒是一個非常好的代號。
反正源清素是想破頭,也不會想到作為神巫、遠離俗塵的她,會用‘酸奶’作代號。
姬宮十六夜瞧了兩人一會兒,突然歡快地笑起來。
她似乎非常開心,臉上露出純真的笑容,仿佛回到了不需要懷疑的歲月。
“嗯——,我取什么好呢?”她左看右看,想從現(xiàn)場找出一個合適的名字,對這件事非常有興致。
“這是什么樹?”姬宮十六夜望著頭頂。
“椎樹?!痹辞逅鼗卮?。
“那叫椎樹?還是鯉魚?或者白云?午后?東大?”
“東大就算了。”
“我又不是東大的,就算用東大做代號,也找不到我?!奔m十六夜喝著東大農(nóng)學(xué)院的酸奶,在東大的三四郎池邊說。
“不過東大這個名字太太太太難聽了?!彼彳浀淖齑剿砷_雪白的吸管,“我用‘美人’好了?!?p> “......”
“你有更好的?”
“沒有?!?p> “那為什么不夸我?”剛才還嬉笑的精致臉蛋,轉(zhuǎn)眼間就沒了感情,冷冰冰地看著源清素。
“你本來就是美人,所以聽起來就很平淡,不像酸奶那么具有沖擊力。你要是用‘熱狗’、‘面包’,我肯定說‘好聽’?!?p> 神林御子從池子收回視線,目光射向源清素。
“別踹,別踹,我開玩笑!”源清素離她遠了一點。
“‘這世上誠實的人不多,我就是其中一個。’”說完,姬宮十六夜再次笑起來,笑得吸管都從嘴里跑出來了,身上火焰般的神力不?;蝿?。
起風(fēng)了,和煦的春風(fēng)拂過頭頂?shù)淖禈?,也輕撫著他們的衣角。
喝完酸奶,神林御子對源清素說:“學(xué)會了假形咒,有了代號,依然有暴露真實身份的危險,比如你會的咒?!?p> “這也能改變?”源清素問。
“不能。”神林御子轉(zhuǎn)頭看他,“所以這是風(fēng)險,你自己有風(fēng)險,你四國的母親也有風(fēng)險。”
源清素沉默下來。
剛才如大理石一動不動的云,隨著先前的那陣風(fēng),開始分裂。
“你也可以再學(xué)一門咒?!鄙窳钟油垌?,“對于一般人,學(xué)一門小咒需要幾個月,你天賦很好,學(xué)最上咒也只需要幾個小時?!?p> “嗯?!痹辞逅剌p輕點頭,眼眸中依然映著云的陰翳。
掩飾的再好,只要他參與了【誅滅】,就一定會留下線索,他的母親就一定會有危險。
“其實不用太擔(dān)心。”姬宮十六夜突然說。
“你有辦法?”源清素趕緊問。
“你回去問問你母親就知道了?!?p> “我母親?”
源清素從出生就有記憶,母親從來沒有顯露過異常,只是一位看起來很有氣質(zhì)的旅店老板娘而已。
要說氣質(zhì),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很有氣質(zhì)。
他看著姬宮十六夜,姬宮十六夜嘴里含著酸奶吸管,歪著頭,用“嗯?”的表情回望他,似乎不理解他為什么看著自己。
這個女人很不一般。
表面親切,心里瞧不起任何人,輕浮中又有著某種莊重,哪怕是在玩笑、在嬌嗔,也令人不敢侵犯。
她給源清素的感覺就是高深莫測,認定她絕對是一個寵辱不驚的女人。
正因為是這樣尊貴的女人,所以每當(dāng)她做出嬌媚、親昵的舉止,殺傷力大到源清素都會心跳加快。
她說的某些話,也極有可能是真的。
但要他直接詢問母親,那只會讓對方擔(dān)心——就算能給與幫助,也不會超過作為神巫的神林御子。
他又想到從出生就不見的父親。
“你知道我母親的事嗎?”源清素問神林御子。
“不清楚?!鄙窳钟虞p輕搖頭,“我對你的了解,只知道大學(xué)入學(xué)成績?nèi)珖谝?,二十年沒有女朋友?!?p> “二十年沒有女朋友?”姬宮十六夜好奇道。
“目光要長遠,志向要遠大??焐险n了,回去吧?!痹辞逅匾矐械迷賳?。
這個來自伊勢神宮的巫女,明擺著不想說。
比起巫女,他認為對方更像魔女。
巫女是這樣的人,再聯(lián)想到京都之主殺了延續(xù)五百年的柳生家,關(guān)西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已經(jīng)逐漸妖魔化。
從這天開始,源清素開始為參與【誅滅】做準備。
學(xué)習(xí)新的咒法,了解修行界。
很多東西,對于所有修行者是常識,而他完全不知道。
一是因為“入行”時間短,二是為了應(yīng)對近在眼前的【木花開耶姬】,神林御子沒時間教他。
現(xiàn)在除了晚上去神林御子那兒,白天還可以向“新晉女大學(xué)生”姬宮十六夜求教。
對于這些東西,她倒是很大方地就說了。
再深的話題,比如說母親的事,她要么轉(zhuǎn)移注意力,要么說:“你愿意和我回京都就告訴你。”
明知道有危險,但事到如今,也由不得源清素止步不前。
就算他不參加【誅滅】,只參與妖怪的【討伐】,這些反人類的修行者,也會注意到他——作為神巫的隊友。
現(xiàn)在只有拼命修煉,然后相信姬宮十六夜的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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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過的烏鴉
看乒乓球比賽去了,今天只有3000字,正好休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