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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礪

第五十六章 攻陷

晉礪 青玉獅子 2073 2021-08-26 08:00:39

  孟觀朗聲說道,“某殿中中郎將孟觀、李肇!門樓之上,哪一位督在?請現(xiàn)身說話!”

  門樓、墻頭,皆人影綽綽,但無人應答。

  孟觀提高了聲音,“喻知爾等——”

  “臨晉侯謀反,誅及三族之罪!天恩浩蕩,僅罷其所領,以侯就第!書記以來,何曾見過如此寬恩厚典?”

  “臨晉侯本應感激涕零,即時奉詔就第,痛悔前非,洗心革面!”

  “孰知,天使居然不得其門而入——遑論‘奉詔’?”

  “臨晉侯梟獍之心,昭然若揭!”

  “某等奉詔,只捕拿臨晉侯及其家口,不及僚屬、親兵!”

  “但若有人從逆,自又不同——皆夷三族!”

  “爾等不可自誤!”

  “速速開門!”

  門樓之上,有兩位帳下督,巧的很——一位姓嚴,嚴肅;一位姓孫,孫銓。

  兩人皆臉色鐵青。

  孟觀的話,聽的清清楚楚,但沒法子應答——

  說啥都不對!

  可以“未奉軍令”的理由而“不敢開門”嗎?

  不可以。

  只有“將在外”才或可“君命有所不受”,此輦轂之下,并非戰(zhàn)陣之上,“軍令”豈得凌駕于天子詔?

  開門?

  “上頭”沒發(fā)話,小小的帳下督,實在不知所措啊!

  所以,只要一現(xiàn)身、一答話,就必成“抗詔”“從逆”了!

  寒風凜冽,旗幟翻飛,火把的火頭被扯的忽長忽短,“噼啪”作響。

  已過了大半盞茶光景,門樓之上,始終無一人出一語。

  孟觀朗聲,“好罷!這個門,爾等不開,某替爾等開!”

  一揮手,身后隊形分開,十六個軍士出列,一邊八個,提著一條大圓木,踏著沉重的步伐,向大門步步而去!

  門樓之上,曉得他們要做什么,然而除了傳令“下頭頂住了”以及飛報“上頭”之外,啥都做不了——

  門樓、墻頭,皆箭已在弦,但皆奉嚴、孫二督嚴令——只能虛搭弦上,不許引弓,違令者斬!

  但凡一個失手,一箭射出,就是“抗詔”“從逆”了!

  十六個軍士走到大門前,齊齊一聲吆喝,那根大圓木,向后蕩起,然后急速蕩回,撞向大門!

  “砰”一聲大響,門樓上下,心里、腳底,都是猛然一震!

  孫銓咬牙,“老嚴,咋辦?”

  略一頓,“那根大木,雖未如攻城錐般削尖了頭,可是,府門到底不是城門,撐不了幾下的!”

  嚴肅目下神情如其名,一臉寒霜:

  “我哪曉得咋辦?入他阿母的!都這個時候了,‘上頭’還在做縮頭烏龜!”

  話音未落,“砰”又一聲大響!

  門樓墻皮,簌簌而落!

  這是樓上。

  樓下門后,用幾根圓木支撐,但不過只撞了兩下,幾根圓木,便歪頭擰腦,眼見再來兩下,便多半撐不住了!

  門后兵士,挺槍拔刀,但一個個臉色惶急,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是咬牙待敵的堅毅神色。

  外頭的兵闖進來了,我們到底咋辦???

  是打?是降?是走?

  門樓上頭那兩個督,倒是給個準話呀!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做縮頭烏龜!

  入他阿母的!

  “砰!”

  第三撞!

  “砰!”

  第四撞!

  門后支撐的圓木,一根斷成兩截,飛了起來,砸倒了兩個兵士;另一根扭曲變形,碎屑迸濺,又傷了兩個兵士。

  一片混亂。

  同時,大門被撞開了一條大半尺寬的縫隙,門栓雖未脫落,可也搖搖欲墜了。

  眼見再來一下,便徹底洞開了!

  但是——

  十六個軍士停止了撞擊,提著大圓木,退回陣中。

  嚴肅、孫銓正不知所以,突聽風聲勁急,一支羽箭,呼嘯而至,釘在二人腳前的地面上,箭尾不住顫動!

  二人大吃一驚,本能的以為下面的殿中人開始進攻了,但隨即反應過來——

  角度不對!箭不是從下頭射上來的!

  羽箭接連而至,打哪兒射過來的,清清楚楚了——建在府垣外的西北、東北那兩個角樓!

  箭落如雨,除了門樓,墻頭的兵士也是目標——

  只不過,力道雖足,準頭可議。

  門樓較遠,不中的也就罷了,墻頭的兵士,最接近角樓的,不過數(shù)丈距離,居然也不中的——不是插在墻頭,就是釘在車梯上。

  曹爽——楊駿府雖為京城除宮苑外的第一巨宅,但到底不是宮苑,輦轂之下,不能把府垣修成城墻,因此,墻頭上是不能站人、行人的,所謂“墻頭的兵士”,是站在墻后裝了輪子的“車梯”上。

  嚴肅、孫銓連聲大吼,“持盾!持盾!”

  一持盾,來箭的準頭立即變好了,一箭接一箭,都釘在木盾上。

  不能反擊,門樓也好,墻頭也好,呆不住了。

  嚴肅、孫銓終于下達了后撤的命令。

  府內一開始后撤,府外,那十六名軍士再次出列,提著大圓木,再次奔向大門。

  “砰!”

  第五撞!

  大門轟然坍塌!

  孟觀揮手,“上!”

  說是“上”,但并非沖鋒——并非一擁而上,而是隊列齊整,一隊隊自府門魚貫而入。

  同時,兩個高高的角樓上,連珠箭發(fā),將后撤的楊府親兵一步步的往里趕。

  開始的時候,嚴肅、孫銓還在努力維持后撤次序,但很快,在箭雨和步步緊迫的殿中人的壓逼下,次序亂了。

  終于,這些訓練有素的兵士,崩潰了,開始四散奔逃。

  換做平時,嚴肅、孫銓非殺人不可,但這一次,嚴肅先長嘆一聲,“算了!由得兒郎們去罷!”

  寒風之中,孫銓一頭的汗,“咱倆咋辦?”

  “總得去和‘上頭’說一聲啊!”

  “若‘上頭’面令咱倆抗詔呢?”

  嚴肅不吭聲了。

  孫銓冷笑,“難道自刎以謝?我們雖為楊駿親兵,卻是朝廷經(jīng)制,不是他的私人!”

  不稱呼“太傅”,不稱呼“臨晉侯”,直接出以“楊駿”了。

  嚴肅目光一跳。

  就在這時,府內西南方向,火光上沖,一片擾攘。

  嚴肅、孫銓先是一怔,很快反應過來:

  昨天,大風吹塌西南角樓,壓塌南垣,必是有人自斷垣處偷入,點起火來,以增加局面的混亂。

  嚴肅搖搖頭,“事已不可為,老孫,你自去罷!‘上頭’那里,我總要去打個招呼的!”

  “唉!”孫銓一跺腳,“好罷!你保重!”

  說罷,轉身沒入夜色之中。

  周圍一片吶喊,“奉詔捕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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