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搜尋
“是,是過路人?!?p> 縣令小心著道:“經過今日搜尋篩查,發(fā)現那紅裝漢子去過成衣店。那老板娘,說那漢子是位長得異常威武雄壯的壯士,卻選了一身嫁衣來試。不僅說話古怪,還穿上人成衣店的嫁衣就跑了,沒給人家一分錢?!?p> 虢彥瞇了瞇眸,感覺有點不能忍?!翱h令大人有何猜想?”
這縣令并不像看起來那般無腦,知道自己急著尋找狀元郎,卻是一句一句透露線索給自己。無非是想邀功罷了.......
縣令大人笑笑。“咱們東山縣,有一窩山匪。就在威猛山之上。各個兇狠,心狠手辣,在這東山縣發(fā)生的壞事,多半是他們所為。說來,威猛山那位當家的手下有員貌似李逵的勇將。據有次被他們所劫留下命來的商賈所說,那員猛將并非男子,而是那威猛山大當家的女兒。而此事,沒多少人知道。”
有了線索,虢彥片刻不待,提刀邁步就走。身后縣令卻緊步上前將他虛虛一攔。
“大人切莫著急,威猛山匪所居險峰,我們普通人上不得。下官已經派了幾個熟悉山勢的村人上山搜尋。狀元郎是不是山上,今夜,必然能有結果?!?p> 虢彥將縣令的手甩開。“用不著,我自己去探?!?p> 大步跨出,沒幾步人已經出了縣衙外面。
待虢彥帶著五十騎走遠,東山縣師爺手拿羽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替縣令大人搖著?!按笕撕糜嫴撸退銧钤刹皇潜煌蜕椒怂鶕?。只要這位大人上山,勢必會和那窩山匪交鋒。到時候,這匪患也算能得扼制?!?p> 縣令大人得意的一撇嘴。“好了,用不著你夸老爺我,你速派人跟上那位大人,能幫則幫。不管如何,要顯得本官盡心此事方可。”
萬一狀元郎真的已經遭遇了不測,自己還是最為及時給出對策的地方官不是?
師爺諂媚的豎了個大拇指,立刻著人整隊去了。
........
房間里沒有馬如珠的位置,這會兒她正頂著夜幕,任由蚊蟲侵襲著皮糙肉厚的身體。掛在老樹的樹杈上,渾然不覺睡的舒舒服服的。
夜色之中,一行有組織有紀律穿著夜行衣的黑衣人上了山。一支勾爪釘在懸崖邊上,黑衣人順著長繩緩緩爬上山,還打暈了那段上寨之路的看守者三寶。
而她,并不知道.......寨子里的人,都不知道.......
包括三寶自己.......
........
新的一天早早的來到了威猛山寨,當太陽撒下第一縷光輝,馬如珠睜開了朦朧的睡眼。
樹下人來人往,都堆著笑臉望著馬如珠。
“喲,小寨主,新婚第二天,就被趕出來睡了?”“這是吵架了還是咋了?”
“這男人不老實,揍一頓就行了,小寨主別跟他一般見識?!薄靶≌魃岵坏孟率?,俺來幫你?!薄熬褪蔷褪?,就不信咱們威猛山的小寨子還治不住區(qū)區(qū)一個男人……”
馬如珠跳下樹杈,伸手撥開正挽起袖子打算大干一場的漢子,沒好氣的罵了一句。再推開面前攔路看戲的小孩子,大步跑向了房間。
推開門,只見床前如玉的俊朗男子正整理著外裳領口。見她猛然推門進來,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
“入門要先敲門,這種基本禮儀你如何不知?”
自己進自己的房間,為什么還要敲門?
馬如珠糙是糙了點,但也沒那么傻任人拿捏的。
她笑瞇瞇的望他?!八麄兌几痴f,你要是不聽話就揍一頓,保管老實?!?p> 這是她能對自己說出的話嗎?
徐衍落狐疑而錯愕的望她一眼,他可沒料到這女匪還能頂這么一句嘴來警告自己的.......還有她眸中一閃而過的狡黠,都不是自己的錯覺吧?她還有這么精明的時候?……
可不等他回應,馬如珠已經走上前去。
徐衍落心道不好,立馬伸出兩只手臂護住了腦袋。她真敢打自己?她那一巴掌,自己大概能直接昏死過去!
還沒打就犯慫。
馬如珠見他那滑稽模樣,身子一轉,拿起他洗漱過后的水盆糊了一把臉,咯咯笑開了。
她居然戲弄自己.......
徐衍落心中幾分不甘,眉頭皺得形成一座山峰。望著馬如珠的背影,眸中危險一閃而過。
等著吧,你能得意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夜晚過去,和四寶換了班的三寶覺得有點奇怪,他感覺自己昨晚被人打暈了。
可是,待他醒來之后檢查了一圈寨子,卻是什么蹊蹺處都沒有發(fā)現。不僅沒有腳印,寨子里更沒有丟什么東西。
三寶撓了撓頭,頗為費解。
要不,就是自己睡著之后砸到了腦袋?
……
徐衍落走上高臺,放眼將整個寨子納入眼底,眼神悠然變化。
“今夜,便是終結?!?p> “什么終結?”跟在他身后爬上高臺的馬如珠氣喘吁吁地問道。
怎么到哪都有她?上輩子是屬尾巴的嗎?
徐衍落心中厭惡,沒好氣的干笑一聲?!皼]什么,你聽錯了?!?p> 他的世界離自己還遠得很,兩人感情尚淺,他不愿意和自己說也正常。
老馬教過自己馴馬之術。馴馬需要耐心,一點點,一天天走進它的心里。讓它熟悉自己,習慣自己,離不開自己。
對人其實也是一樣的吧?只要自己一直對他好,他就會愿意對自己說他的心里話了,對吧?
馬如珠的眼里帶著重重粉紅,視線里的徐衍落更是俊得無與倫比。
可惜,和他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帶著他走過山中各處,捕獵,捉魚,摘果,采蜜,真是這世上最美好的時光了。
好不容易盼到天黑,獨處一室的徐衍落這才覺得暢快,得以喘息。
這一天實在太難熬,他真是看夠了馬如珠那張看了便不忍再看的漢子臉。那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嘖嘖,比漢子更漢子。哪怕她對自己再好,他也實在沒有辦法喜歡。他連碰她一下都覺得惡心,昨天為了試探她牽過的手,都快洗脫皮了......
更何況,是她將自己擄回這山上。現在東山縣的人都知道了自己被匪女所擄,自己一世英名,盡數崩塌。
自己不該恨?自己不該怨?不該復仇么?……
正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咚咚”兩聲。
徐衍落眼神微微猙獰?!盎鹩涂刹睾昧??”
“是,虢大人著小的過來接應徐公子。”
“好。依計行事!”
.......
威猛山上的大火連燒了三天三夜,黑夜之中的那座寨子宛如一束盛放的火炬,燃燒的綺麗又熱鬧。能聞得山上那一片驚慌失措的呼喊聲,震得山腳下的村民都覺得惶惶不安。一直到將那威猛山山頭上的物什都燒成黑乎乎的一片,再也沒了人的聲息。
……
大火雖然滅了,可寨子里已被焚燒的空無一物,連那上寨的繩子也被燒毀了。
馬如珠難得覺得心慌,此刻她承認,她確是有些怕了。寨子里大火燒起來時,老馬將她推進了河里。她當時慌了,老馬勸她走,老馬說自己一定會沒事的,她便信了。
她是從來都不會懷疑老馬的,可是眼前這個景象,她心中如何能安?如何能信?
沒有繩子上寨子,這等事情是難不住馬如珠的。威猛山上住的孩子,找不出不會攀巖的。馬如珠順著崖壁慢慢往上爬,心里卻是急的不得了。
可她剛爬上崖,腳步還沒站穩(wěn),已有兩把寒冷鐵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抬起頭,望著面前身穿統(tǒng)一服裝臉色各個都嚴肅冷峻的人,不禁微微皺了眉頭。
“燒了寨子的人就是你們?”
她不傻,但是反應卻還不夠快。她還想不出其中蹊蹺。
大火燃燒,混亂之中,這些統(tǒng)一服裝之人將徐衍落護在身后,遭殃的,似乎只有她們寨子里的人。
她只以為,這些人是來尋他。
虢彥走向馬如珠,腿腳一抬,馬靴尖頭擊中了馬如珠的膝蓋。
馬如珠吃痛單膝跪下,臉色漸漸變得兇狠。“寨中的人呢?。俊?p> 虢彥冷冷掃她。“威猛山匪亂早便該除,自然,是全都死了?!?p> 全都?——馬如珠倒吸一口氣。“俺不信,就憑你們,能殺了俺們寨中人?”她雖不信,但是她看得出來,面前的人各個都不是好惹的。
尤其,是自己身前這位。
“我原本也不信,以為你們不過是些酒囊飯袋,欺軟怕硬之徒。”虢彥眼神漸漸暗下來。“折損我二十死士,更該死絕了。等了你三日,總算是等到你了......”
最后一個威猛山之匪。
有人要求,一定要等到的人。
馬如珠冷聲長笑,她還是不信,即便整個寨子的人都被殺了,但是她不信老馬也會死。老馬,那不是東山縣人聽到名字都會懼怕的存在嗎?怎么能,死在這些人的手里呢?
怎么可能?
“老馬不可能死的.......”她喃喃著,聲音微微顫抖。
“死了?!比藟竺?,一道熟悉的聲音冷冷響起?!拔矣H眼看著他死的?!?p> 那人換了一身繡著竹的長衫,十分儒雅英挺,瀟灑不凡。他緩緩踏來,薄唇一張一合,吐露的話卻是將馬如珠的心防徹底擊潰。
“夫君,為何?為何會這樣?”
真如老馬所說,自己招惹的是個禍星嗎?
……
“我不走?!蔽⑽T光之中,徐衍落眸中情緒晦暗不明?!凹热凰龑⑽?guī)泶颂帲俏冶懔艚o她一份大禮?!?p> 虢彥皺了皺眉,望著面前的年輕人,心中微微有些莫名擔憂。
“這幾日,我四處觀察威猛山山匪之寨。此寨建在崖頂,易守難攻。是個藏身好處,但是弊端亦算明顯。雖然強攻不進,但是若用火油,射以燃燒羽箭,他們卻很難跑掉……”
“此舉,定將寨中之人全部擒獲,屆時,聽候圣上發(fā)落?!?p> 虢彥唇角浮出一絲危險之意?!盃钤獱斶@是還未上任,便要平定威猛山匪亂,立下功勞獻給圣上了。”
徐衍落沒有回答,將手上地圖交給虢彥?!按藶槲依L制威猛山地圖,虢大人可以在各上山之路部署兵力,以備不時之需?!?p> “若是有肥碩之人欲從水路離開,勞煩虢大人由她而去?!?p> 虢彥依舊是以那副喜怒難辨的模樣應了?!昂??!?p> 客棧之中,望著地形圖,虢彥指著河邊吩咐身邊屬下:“河邊的水路暗中派人看守,若是有肥碩之人走水路,絕不要攔他。若是他人,直接射殺。我倒要看看,這位運籌帷幄的狀元爺為何會多此一舉……”
這位狀元爺,想也是個聰明的。威猛山之匪,以此計必將一網打盡,可他卻要放走口中肥碩之人,是為何意?

夜橦橦橦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總比想象的腹黑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