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榨糖工坊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了！”子嬰雙手合攏，向站在工坊內(nèi)的工師和黔首行禮。
眾人趕忙還禮，然后開始忙碌，酈商也自告奮勇的加入其中。
“別亂動！把齒輪搞壞了，整條生產(chǎn)線都廢了！”公輸磐制止了好奇心旺盛的酈商。
“不是讓我?guī)兔Φ穆铮俊贬B商有些疑惑不解。
當(dāng)日在鋸木坊的時候，他可是親自操作鋸臺，完成了鋸木的工作，可今天卻連碰都不讓他碰？
公輸磐笑著解釋道：“和需要人力操作的鋸木機不同，陛下新做出的榨糖機，是一套由上百個齒輪、軸承所組成的、以水力為動力的半自動機器！”
“齒輪？軸承？半自動機器？”酈商大睜雙眼，撓了撓頭。
“別看我，本公子也不知道這為何物！”子嬰笑著擺了擺手。
見到兩人齊齊看向自己，公輸磐回憶了一下扶蘇所寫的使用說明書，胸有成竹的解釋：
“公子請看，這是陛下稱之為傳送帶的物件。整體由結(jié)實的粗麻布制成，麻布下方縫合有一條條的長方形木棍，木棍和齒輪剛好咬合在一起，當(dāng)水車轉(zhuǎn)輪帶動齒輪運轉(zhuǎn)后，傳動帶就可以將洗干凈的甘蔗送到前面的榨汁機中?！?p> 公輸磐指著外面的水車說道：“水車運轉(zhuǎn)，會將水渠內(nèi)的干凈河水帶到高處，然后沿著鋪設(shè)好的水槽流入水池，正好用來清洗甘蔗！”
“妙哇！”酈商驚嘆不已：“那要我做甚？”
“額……”公輸磐沉默了一下，指著榨汁機下方的水桶說道：“等下將榨好的甘蔗汁抬到熬糖區(qū)……”
“也就是說，在這間榨糖作坊中，需要大量人力的，只有清洗甘蔗和熬糖的地方咯？”
“正是如此，公子果然聰慧！”
子嬰一臉微笑的接受了公輸磐的彩虹屁，隨即點點頭：“開始吧！”
公輸磐再次檢查無誤后，讓守在外面的匠人將水車連接到榨汁機上，緊接著一個個齒輪就依次轉(zhuǎn)動起來，發(fā)出了嗒嗒嗒的聲音。
與此同時傳送帶也在齒輪的帶動下轉(zhuǎn)了起來，清洗好的甘蔗從一端被緩緩傳送到另一端，伴隨著榨汁機的轉(zhuǎn)動，甘蔗被擠壓出汁，通過水槽流入了下方的木桶。
“好、好神奇！”酈商嘖嘖稱贊。
子嬰看著被清掃出的甘蔗渣，微微搖頭。
按照扶蘇所說，甘蔗渣本來可以用作飼料，但卻因為宮中所藏的農(nóng)家書籍中缺了一些書頁，所以做飼料之法也隨之消失。
可惜啊……如此美物卻只能當(dāng)做劈柴！
很快，在齒輪嗒嗒作響中，一根根的甘蔗變成了一桶桶的甘蔗渣，被送到了早就準(zhǔn)備好的熬糖區(qū)。
為了保密，這里的熬糖工人一律由秦人擔(dān)任。
扶蘇并不擔(dān)心制糖的工藝被秦人掌握，在他看來，在這個以官營經(jīng)濟為主的大秦，私人染指蔗糖產(chǎn)業(yè)，最終將成為整條產(chǎn)業(yè)鏈的原材料供應(yīng)商。
這是因為雙方掌握資源的不對等，換言之，就是規(guī)模越大，成本越低。
所以他可以很輕松的用價格戰(zhàn)，消滅國內(nèi)的競爭對手。
在扶蘇看來，糖和鹽鐵一樣，都是利潤極高、且關(guān)系到國家命脈的行業(yè)，至少在現(xiàn)在這個時代，不能掌握在私人手中！
也因此，制糖工藝和鹽鐵工藝一樣，不應(yīng)被周邊的蠻夷掌握。
他們老老實實的做產(chǎn)品傾銷地，以及原材料供應(yīng)地就好。
當(dāng)酈商拎著上百斤的甘蔗汁走進熬糖區(qū)的時候，看到的是一排排熊熊燃燒的土灶，以及一口口碩大的鐵鍋。
“咦？這里什么時候也有煤球了？”酈商將甘蔗汁倒進鐵鍋，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一旁堆積如山的煤球：“這也是從咸陽運來的？”
公輸磐笑而不語，子嬰走到他身邊說道：“非也，這些全是從陽山關(guān)（今廣東清遠）附近挖出來的?！?p> “陽山關(guān)？”酈商沉吟：“就是長沙郡最南端、扼九疑之塞的那一處？那里也產(chǎn)煤？”
“正是！”公輸磐點頭說道：“陛下從一部據(jù)說是商周時期留下的古籍中看到的，陽山關(guān)附近多金石溫泉。故此郡尉派人前往勘探，不止發(fā)現(xiàn)了煤炭，還發(fā)現(xiàn)了鐵礦和金礦！”
“南?？す粐}，陛下高瞻遠矚，吾等所不及也！”子嬰向咸陽方向拱手說道，滿臉的敬佩之色。
幾人說話間，熬糖區(qū)的鐵鍋中水汽蒸騰，空氣里開始彌漫著一股蔗糖的甜香味，讓人忍不住想要大快朵頤。
這意味著甘蔗汁的水分正在快速消失，蔗糖就要被熬出來了。
公輸磐向二人告罪后，快步上前，大聲說道：“大家不要忘記了要一直攪拌，小心別讓它糊了！”
手持木鏟不斷翻動的黔首們齊聲高呼：“工師放心，吾等明白！”
這不僅僅關(guān)乎到他們的工錢，更重要的是公輸磐早就告知過他們，熬壞蔗糖所造成的損失，需要他們個人承擔(dān)……
沒過多久，當(dāng)鍋底的糖水近乎凝固的時候，他們將糖水倒掉，過濾掉廢蜜，然后利用余溫繼續(xù)攪動糖漿。
而在另一邊，一桶桶的甘蔗汁再次倒進鐵鍋，另一批黔首開始重復(fù)之前的工作。
酈商趁熱捻起一抹紅糖放進嘴里，閉上眼睛反復(fù)回味：“甜而不膩，不輸蜂蜜！”
子嬰也上前嘗了一口，滿臉微笑的點點頭。
有了這些成果，他也可以挺直腰桿返回咸陽了，越女雖美，但還是家中老妻更加貼心……
老妻……子嬰嘴唇上揚，若是玉奴聽聞自己如此稱呼，只怕會立刻賞自己兩個耳光，畢竟她雖然生了兩子，但今年卻只三十有二。
在子嬰沉浸在思念中的時候，酈商嘖嘖嘴，指著被抬走的廢蜜說道：“這些不再熬一下了？就這么倒掉是不是太浪費了！”
公輸磐嗤笑一聲：“哪里浪費了，廢蜜可以釀酒，不過你就別想了，按照陛下的詔命，所釀美酒部分用于和周邊越人交易隸臣，剩下的送往咸陽，用于和北方蠻夷交易！”
酈商搖搖頭：“我這人并不好酒……”
公輸磐無情戳穿：“是，你不止不好酒，還不好色哩！只是辣手催了姐妹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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