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跨國企業(yè)
夢中人、夢中事很難連貫。
明明坐在車上說那個年輕男人自戀、油膩，轉(zhuǎn)眼又站在了老師的辦公室里。
“涂棉棉，有同學反應你最近和校外社會人走得近。這幾天總有男人開車來接你，是不是有這回事兒？”班主任沉著臉問。
夢中的涂棉棉在哭，而且哭得很傷心。冥冥中她知道這些眼淚不是因為被同學背后告黑狀、被老師誤會而流，而是因為她要失去什么了。
“你別哭啊，你跟老師解釋清楚不就行了！”班主任繼續(xù)說，“要不明天讓你的家長來學校一趟！”
夢中場景又是一轉(zhuǎn)，李壩村的涂家老宅院子里。
年輕男人彎著腰、一只大手輕撫在涂棉棉的發(fā)頂柔聲說：“別哭呀?？藁樜覀兠廾蘧筒幻懒?。高中好好學習，考到海市的大學，我在那里等你啊?！?p> 眼淚模糊了視線，等再次看清眼前景象，卻又變成了法庭！聞昊禹坐在旁聽席上冷冷地看著她。
“幫兇！你這個幫兇！應該判她死刑！”一個女孩兒凄厲的聲音響起，“死刑！”
呯！一聲槍響！涂棉棉雙眼瞪得極大地看著旁聽席上舉槍瞄準她的聞昊禹！
“涂棉棉，你爺爺為你求的一次機會沒有了?！甭勱挥淼穆曇粝駨牡鬲z里發(fā)出來的一般，無情又冷硬，令聽者忍不住打寒顫！
呯！又是一聲槍響！
“聞昊禹，你有完沒完！死刑也不用打兩槍吧！”戴著手銬的涂棉棉急了！
呯！又是一槍！
“擦！聞……”涂棉棉氣極敗壞地睜開了眼睛……原來她在做夢。
吁，涂棉棉舒了口氣，抬手抹了把臉。
原來是夢！就說嘛，國家是不允許私人配槍的，更何況還帶到法庭上給她三槍！涂棉棉悻悻地想。
呯！這次的聲音可不是響在夢境里了！而是現(xiàn)實中真切的聲音！
涂棉棉心一緊，暗想：該不會是進賊了吧？
掀開被子，涂棉棉拿起立在門旁的木制棒球棒、輕輕地拉開了臥室的門。
客廳里為羅雪娟留的燈還亮著，而羅雪娟正站在桌旁一臉痛苦地揉著肚子，身后倒著一把椅子。
“娟娟，你醒了？”涂棉棉將棒球棒藏到身后，輕聲問道。
羅雪娟抬起頭，咧咧嘴不好意思地說：“吵醒你了，對不起啊。”
原來羅雪娟醒過來起身時不小心撞倒了坐著的椅子，巨大的聲響嚇了她一跳！驚跳時肚子撞到桌角、她又不小心推了旁邊的椅子……
“沒事兒，快回房間睡覺吧?！蓖棵廾匏闪丝跉猓嘶刈约悍块g的門口，“晚安?！?p> **
亨達貨運的辦公地點在樊城北的一個大貨運站里，涂棉棉在這家貨運公司已經(jīng)工作了三個月，月中她剛從試用期轉(zhuǎn)正為正式員工。
像她這種大學沒畢業(yè)就坐牢的人很不好找工作，出獄前涂棉棉就開始發(fā)愁以后的出路?？偟谜曳莨ぷ黟B(yǎng)活自己才行啊，她可不想回老家啃奶奶的老！
出獄當天，女獄警方警官塞給涂棉棉一張紙，上面寫著亨達貨運公司的地址及老板的聯(lián)系電話。
方警官告訴涂棉棉，亨達貨運的老板也曾坐過牢，出獄后他開了這家貨運公司，并向監(jiān)獄方表示愿意幫助剛出獄的人重歸社會。
涂棉棉出獄后就給姓馬的這位老板打了電話，馬老板說正好有個內(nèi)勤的崗位需要人，如果涂棉棉不介意，可以到樊城去找他。
涂棉棉沒有什么可好介意的，提著簡單的行裝就來到了樊城。馬老板親自面試一次后，就讓涂棉棉上崗了。
內(nèi)勤，在像亨達貨運這種小公司里就是個打雜小妹！除了做數(shù)據(jù)表格外，涂棉棉還身兼“保潔員”、“調(diào)度員”、“訂餐員”等數(shù)職！但這份工作得來不易，轉(zhuǎn)正后工資會多加一千五百元，平日還不用加班，涂棉棉覺得挺滿意的。
這日臨近中午，馬老板從財務部出來，對辦公室里的員工說：“大家先把手里的工作放一放啊，放一放?！?p> 員工們都抬起了頭，一臉不解地看著老板。涂棉棉正在裝訂合同，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向馬老板。
馬老板輕咳了一聲，又抓抓鼻翼才說：“那個……大家都知道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要出國讀書了。本來我和孩子媽是想鍛煉孩子一下，讓他自己去國外讀書，但仔細想一想又舍不得孩子在那邊吃苦，所以我和孩子媽決定跟著一起出國！”
啥？老板和老板娘、少東家都出國？公司咋辦？
“有意思?！迸c涂棉棉一起整理合同財務出納小潘低聲笑道，“如果老板在漂亮國也開個貨運站，我們貨運公司是不是就是跨國企業(yè)了？”
噗！涂棉棉被逗得差點兒笑出聲！神特么的“跨國企業(yè)”！
馬老板繼續(xù)說道：“到了國外呢，國內(nèi)的公司我自然就照顧不到了。所以，我決定將公司轉(zhuǎn)手……”
“什么？轉(zhuǎn)手？”所有員工都是一愣。
“大家不要慌！”馬老板抬手示意員工們稍安勿躁，“公司雖然要轉(zhuǎn)手，但我已經(jīng)跟對方談好了條件！那就是不準辭退任何一名員工！對方已經(jīng)答應了，并表示接手后依舊是做物流業(yè)務，公司所有的員工都不會有變動！”
“說的好聽！”出納又開始小聲吐槽，“您老人家拿著賣公司的錢去國外了，還管得著人家用不用我們嗎！”
涂棉棉皺了皺眉，低頭繼續(xù)整理合同。
世事莫強求、一切隨結(jié)緣。剛出獄時的焦慮已經(jīng)在這三個月磨得快消失了，她現(xiàn)在即使離開亨達貨運也能找到一份養(yǎng)活自己的工作。只是可惜了轉(zhuǎn)正后的工資她還沒享受到。
“大家安靜！”馬老板的臉沉了下來，顯然員工們的低聲議論讓他聽去了不少，自己的話受到質(zhì)疑，沒有任何一個老板會高興?！敖裉煜挛缧吕习寰蜁焦緛砀蠹乙妭€面！你們要是都想留下來，就都好好表現(xiàn)！不想留下來，直接跟新老板遞辭職信！”
馬老板說完這些話，員工們表情各異地都閉上了嘴。
掃視了一圈兒，馬老板揚著粗脖子喊：“涂棉棉，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