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顏湘帶著顏汐剛出門,聽到樓道里有雜亂的腳步聲。
顏湘迅速反應(yīng)過來,右手摸上書包邊的縫里,抽出來折疊鐵棍,眼神示意顏汐往樓上跑。
幾個樓道都是通的,只要跑到六樓天臺上,就能從別的樓道下樓走。
“直接去學(xué)校,走人多的道,路上還有討債的就給我打電話?!鳖佅嫘÷暃_顏汐說。
顏汐不害怕,她只不想留顏湘一個人在這里。
但她們兩人這樣碰見討債的時候多了,顏汐知道這根本不是她想留就能留的事,留下來只是她姐姐的麻煩。
顏汐就只能祈禱這次人不多,姐姐能快點脫身。
顏湘也不怕這些事,這么多年來她一直被顏威名當作討債人的誘餌,放在討債人眼皮子底下逗來逗去的。她清楚,這就是她當年從人販子手里跑掉,并且這么多年沒有被重新賣掉的代價。
這點小代價,她還是負擔得起。
沒什么是顏湘擔當不起的。
顏湘不知道顏威名到底欠了多少錢,能讓這些人幾年追著她跑,也沒打斷顏威名的腿。
可能是顏威名欠著還著,順帶還拿隨時能賣自己的理由吊著。
顏湘沒見過所謂放貸公司更高層的人員,她只知道討債小分隊的隊長是個刀疤臉。如果有他在,把他討高興了事就簡單些,萬一他不高興,事情就復(fù)雜些。說白了一句話,一切看大哥心情。
但顏湘曾在他手上斷過骨頭。
今天,就是刀疤臉打的頭陣。
刀疤臉身材很壯,寒冬臘月也不怕冷,穿個單薄的外套,手上沒拿東西,見了顏湘把嘴里煙一吐,“呦,熟人?!?p> 顏湘還沒說什么,一個男人直接沖過來,伸胳膊想揪她的領(lǐng)子。
顏湘的鐵棍結(jié)結(jié)實實地錘在他小臂上,那男的悶哼一聲,但僅僅是悶一聲就又上來了,顏湘一腳踹上去,棍子也直接敲上他后脖子,又不一腳在他后腰。
男女力量差距大,顏湘不知道挨打挨了多久才能借著鐵棍和幾人周旋一番。
只要對方人不算太多,顏湘總有辦法讓自己脫身。
那個男人在緩神經(jīng),顏湘背靠著自己家門,沒跑也沒動。
咔嚓。
顏湘身后響起輕微的聲響。
那是反鎖門的聲音。
看來門口的打斗吵醒了顏威名,并且為了不讓自己混進去,也防止顏湘開門回家,把門反鎖了。
又或者根本不是吵醒了顏威名,而是像顏湘監(jiān)督他晚上正?;匚菟X一樣,顏威名也一直監(jiān)視著顏湘和顏汐正常上學(xué)。
顏湘唇角勾起了笑意,看得剛剛挨打的那男人一陣輕顫。
一個十七歲女孩,還穿著三高的校服外套,把短發(fā)向耳后一撩,面對幾個兇神惡煞的討債人流露出反常的輕笑。
刀疤臉說:“一個打不過她。”
聽罷又有幾個人想一起上,刀疤臉阻止了他們。
刀疤臉上前和顏湘對峙,“我們也不想為難一小姑娘,還是長這么帶勁的小姑娘。”
顏湘又笑,“您還是把身后人都收了再說這話吧。”
她說話總是輕佻傲慢,尾音淡然,好像沒什么事是能引起她的重視,能讓她語調(diào)沒那么隨意的。
如同現(xiàn)在,面臨這樣的局勢,她說話的音調(diào)還是這樣。
刀疤臉把她領(lǐng)子拎起來,邊拎邊說:“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在顏威名那個人渣的手下留下的,或者說,你是怎么說服你爸沒把你和你妹妹賣第二次的?他要是沒渠道,我可是有,像你這樣的臉……”
顏湘沒等他說完抬腳踹上他的膝蓋,一棍子就悶過去了,“你要送死,爸爸我就成全你!”
刀疤臉捂著頭,手指縫里冒血。他憤恨地沖后邊的幫手喊:“草,都別愣著!”
聽他的話真是夠惡心了,顏湘一點也不忍不了繼續(xù)聽他放屁。
樓道里打架伸不開胳膊腿的,反而是讓身材瘦的顏湘占了優(yōu)勢,動起手來就勢如火燎。
不管是挨在身上冒出血的,還是顏湘自己打出去的,都讓顏湘有點熱血上頭。
誰怕誰啊,打架就盡興點。
要不是鄰居聽見動靜,一看幾個大男人圍著一個小姑娘打,一個勁說要報警,這場架還不知道打到什么時候。
身后鄰居大媽喊她讓她進大媽家里處理下傷。
傷是有點疼,但沒什么大礙,笑著擺擺手說謝謝,看傷就不用了。
身上的黑白校服沾了不少塵,還有不知道誰的傷口擦過顏湘的校服蹭上的血跡,褲子上也臟了。
顏湘想回家換套衣服,鑰匙插進去了卻擰不動。
靠。
也不管會不會拍到傷口,顏湘胡亂把身上的灰塵拍得差不多就走了。
幸好樓道里不算特別臟,黑褲子和黑色居多的校服也看不太出來什么。
現(xiàn)在進校門肯定遲到,顏湘可不想被門衛(wèi)攔住問東問西,就從食堂旁邊小道里的矮墻翻了進來。
顏湘從后門進去的時候第一節(jié)課已經(jīng)到末尾了。
老衛(wèi)在多媒體前放著前天的考試題,顏湘就這樣走進來了。
“顏湘你怎么……”老衛(wèi)斥責的話說一半就變了,“趕緊去醫(yī)務(wù)室看看吧。”
顏湘還覺得奇怪,老衛(wèi)怎么就看出來自己剛打過架呢?
老衛(wèi)是真的在乎這個孩子,怕顏湘一個人忙不過來也孤單,又提議,“那什么,找個人陪你一起去吧。”
秦效和歐陽夏天還沒來得及舉手示意自己去陪顏神呢,邊傾就已經(jīng)從座位上竄出去了。
一面引著有點愣愣的顏湘,一面說:“老師我來,我送顏湘去醫(yī)務(wù)室?!?p> 顏湘拿在手里的書包被邊傾隨便遞給了坐在后門的同學(xué),又被按著肩膀轉(zhuǎn)身,半推著就從后門出去了。
“嘿,你說老衛(wèi)怎么就知道我剛打完架呢?”顏湘跟在邊傾后邊,還挺莫名其妙的。
冬天穿的厚點,她挨的打估計都在衣服下邊形成淤青了,她能感覺流血的傷只有手腕上這一處。
邊傾走到樓道口,這邊沒有人。
然后指了指顏湘的下巴,“這有淤青,還有點血……”這點血邊傾越看越不對勁,溫熱的手掌貼上顏湘的下頜,拇指極輕地抿去那一點血跡,“還好,這不是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