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病因
第二日，晨曦已現(xiàn)，朝陽未升之時，入定的柳長青被門縫里透進來的冷風吹醒。
此時的他心中雜念皆消，念頭通達，渾身說不出的舒暢。
六根已凈，福靈心至，不需言說柳長青就明白他的靈瞳目力已然增長，可勘破迷惘。
他用靈瞳觀察自己周身，頓時看到滾滾白氣如龍，環(huán)繞拱衛(wèi)，毫無一絲黑氣。
可惜柳長青無法看見他的后背，不然定能發(fā)現(xiàn)他的后背有一處毫無任何氣體的巨大空洞，仿佛那里的空間消失不見了。
打著呵欠走出屋門，胡虎正在院中修煉，招呼他一起用過早食，柳長青便帶著他前往薛府，打算去看看薛富貴。
昨夜獲得獎勵，從治愈時間上來看，柳長青覺得薛富貴最能滿足要求，畢竟他表現(xiàn)出了病癥并不代表他真的患了此病，這只不過是那怪病的表象罷了，以往柳父前去醫(yī)治時也是兩三天便能痊愈。
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昨夜入定時他有聽到誦讀佛經(jīng)的聲音，巧的是自從第一次落魄以后，薛富貴便成了一名虔誠的佛教徒。
正是這兩點，柳長青才認為薛富貴的病情已經(jīng)有所好轉(zhuǎn)，同時也讓他明白或許治病得到的獎勵與病患本身的際遇等有關。
如今剛好靈瞳得到提升，他打算去嘗試一下，被提升過的靈瞳能否發(fā)現(xiàn)薛富貴怪病不止的真正原因。
帶著胡虎到了薛府，柳長青與下人稟明來意后沒等多久，便見薛戒快步走來。
“柳小大夫，快快請進?！毖渥咴谇耙?，仍不忘回頭說道：“柳小大夫醫(yī)術了得青出于藍啊，我家老爺前夜服了藥，昨日早晨便已能下地行走?！?p> “薛管家謬贊了，均是先父留下的經(jīng)驗，在下不過是按圖索驥罷了?！绷L青配合的謙虛幾句。
薛戒作為大戶的管家，察言觀色早已是本能，見柳長青不善此道，便轉(zhuǎn)移了話題。
很快，柳長青便見到了薛富貴，薛老爺?shù)臍馍惹叭蘸昧嗽S多。
“賢侄來啦?！币姷搅L青，薛富貴點頭致意。
柳父多次診治薛富貴，關系融洽，叫一聲賢侄并無不妥。
“見過薛老爺?！?p> 打過招呼后，柳長青走過去為其把脈，實則是開了靈瞳觀察薛富貴周身之氣。
打眼一看，昨日還翻涌的黑氣如今只剩下桃核大小。
周身黑氣還未徹底消除卻得了獎勵，看來若是身患多重病癥，只需治好其中一項便能得到獎勵。
柳長青心中有所明悟，把目光投向僅剩的黑氣，仔細看去，那黑氣仿佛活物一般，形狀每時都在變動。
按照先前的觀察，只要藥物之中代表藥力的綠氣能與代表死亡的黑氣融合相消，疾病就能夠痊愈，如今卻出現(xiàn)一個時刻變化的黑氣，這讓柳長青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專注的盯著變化的氣團，想要從中找出變化的規(guī)律，隨著精神的集中，他的目光穿過變化的氣團，落在薛富貴身后侍女身上，后者被迫與他來了個坦誠相見。
規(guī)律倒是沒看出來，反而被一抹雪白閃花了眼。
橫看成嶺側(cè)成峰，呸呸呸，心中默念非禮勿視，柳長青趕緊將目光從薛富貴身后侍女身上收回至薛富貴身上。
重新聚集注意力，他的目光穿過薛富貴的衣衫、皮膚、肌肉，骨骼，就如同剝洋蔥一般一層層往里看去，終于發(fā)現(xiàn)了詭異之處。
在薛富貴的身體里，有一只小若塵埃形狀似虱的褐色怪蟲正在四處游移，忽而鉆進血管，忽而出入皮肉。
而每當怪蟲移動時，薛富貴周身之氣便會隨之改變。
“看來這怪蟲就是薛富貴怪病不止的真正原因?！绷L青收回右手，輕輕摩挲下巴，陷入了思考。
柳父的行醫(yī)筆記中記錄有一種名為蠱的巫術，書中寫到：“其法以五月五日聚百種蟲，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器中，令自相啖，余一種存者留之，蛇則曰蛇蠱，虱則曰虱蠱，行以殺人，因食入人腹內(nèi)，食其五臟，死則其產(chǎn)移入蠱主之家?！?p> 薛富貴體內(nèi)之物顯然便是一只虱蠱，這也是柳長青頭疼的地方，一般來說，巫上施蠱均以加害中蠱者為目的，中蠱者不出數(shù)日便會死亡。
然而薛富貴身體里的蠱在柳長青看來更偏向折磨中蠱者，而非取其性命。
巫蠱之術乃是玄國禁術，一旦發(fā)現(xiàn)，牽連九族，但凡有修行蠱術之人，不是被身邊人告發(fā)，便是東躲西藏，但是對薛富貴施蠱的巫上卻毫不顧忌被發(fā)現(xiàn)的風險。
如此看來，此人要么行事肆無忌憚，不在乎后果，要么便是對自己的蠱術擁有絕對的信心，不擔心能被人發(fā)現(xiàn)。
無論是哪種，都不是目前的他可以招惹的，這讓柳長青陷入了矛盾之中。
一方面作為一名醫(yī)者，他做不到眼睜睜看著病人被折磨，另一方面，如今的他只是亂世中一朵無根之萍，貿(mào)然招惹一名不知道躲在何處的巫上，怕不是活得膩歪了。
良久，柳長青無奈一嘆，苦澀搖頭，“抱歉，恕在下無能為力?！?p> 見到薛富貴臉上的失望之情，柳長青于心不忍，微微彎腰，嘴巴貼近薛富貴耳邊卻未開口。
“賢侄請說?！毖Ω毁F經(jīng)商多年，早已成人精，當即揮退左右侍女，只留下管家薛戒。
“依在下之見，薛老爺之病多半來自蛇蟲叮咬?！绷L青下意識壓低聲音，沒有挑明，話已至此，薛富貴自然聽得懂。
聽到此言，薛富貴雙眼陡然圓睜，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半晌過后，終是只剩一道重重的嘆息。
“在下醫(yī)術淺薄，只能勉強看出病因，確實無力醫(yī)治，還請薛老爺另請高明?！睆难Ω毁F的表現(xiàn)來看，他肯定是知道中蠱原因的，柳長青拱手告辭，并不打算摻和。
“賢侄請留步?！?p> 柳長青腳下一頓，回過頭來，便聽見薛富貴問道：“賢侄可曾聽說過巫蠱之術？”
“巫蠱乃大玄禁術，薛老爺為何突然提起？”
“賢侄可知老夫亡妻薛氏？”
柳長青雖未親眼見過薛氏，但卻是聽說過的，薛富貴的結發(fā)之妻便是薛氏，但后來似乎是死在了那次劫難之中，不過對方既然提起，想必這蠱蟲十之八九與她有關。
“即是蛇蟲所致，應該便是亡妻所為了?！毖Ω毁F眼神渙散，聲音沉若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