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舟大者任重
收回想法，柳長青重新將視線匯聚在獵戶的傷口上，同時回憶柳父留下的行醫(yī)筆記。
柳父行醫(yī)多年，特別是年輕時四處游歷，對于同樣的病癥往往有許多不同的診治方法，柳長青以一個現(xiàn)代人的思維再結(jié)合筆記，往往能找到最適合這個時代的救治方法。
面對蛇毒，筆記上記錄了許多種解法，一是用針刺傷處出血，用繩扎兩頭，浸糞缸內(nèi)，則毒不內(nèi)攻，還有寫可令婦人對咬處出尿澆之，用尿洗之。
柳長青覺得這兩個還略微有那么一點道理，最離譜的是第三種：用雞蛋破一孔，對傷口按住，少刻，蛋內(nèi)色即變黑，黑則又換以蛋，色不變?yōu)橹埂?p> 快速回憶完筆記的內(nèi)容，柳長青決定此次不再參考筆記來診治。
主要是筆記上的方法在他看來都過于離譜了些。
依靠靈瞳的能力，他能清晰地看到獵戶血管中蛇毒的擴散情況，取來小刀將其中蛇毒聚集較多的地方劃成十字創(chuàng)口，又讓壯漢順著手臂反復(fù)擠壓，使毒血排除。
黑紅色的毒血被擠出來之后，獵戶周身紫青色的氣體頓時消散了許多。
柳長青將粗暴敷在傷口上的草藥取走，拿出酒精沖洗傷口。
這玩意兒是他閑著沒事的時候自己蒸餾的，礙于沒有工具，他也不知道到底多少濃度，反正用了也沒壞處，洗了就洗了。
沖洗之后，柳長青取來一些能與獵戶周身綠氣形狀相輔的藥材，碾碎之后與草藥拌勻，攤鋪于劃開的創(chuàng)口上，再用細(xì)布裹緊。
至此，治療算是結(jié)束了。
若是這獵戶能醒過來，柳長青還可以開一副調(diào)理的方子，解了蛇毒留下對臟器的傷害。
“我能做的就這么多，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命了?！倍旧咭词狗旁诂F(xiàn)代死亡率也不低，即使柳長青也不敢保證獵戶能否活過來。
“多謝柳大夫，我兄弟命硬得緊，肯定沒事的?！蹦菈褲h咧嘴一笑，見躺在板床上的兄弟臉色稍微轉(zhuǎn)好了一些，他走到柳長青身邊壓低聲音說道：“那個……柳大夫，咱來得匆忙，身上沒帶錢文，診金能不能晚點給？”
“我已經(jīng)讓我二弟回家去取了，絕不是想賴賬。”壯漢聲音略微抬高了幾度，黝黑的臉上露出微紅，說得急促。
“不礙事的。”柳長青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自從給薛富貴治病得了千兩診金之后，他對診費就不怎么上心了。
對于他來說診金只是小事，病患痊愈之后獲得的獎勵才是重要的。
往后幾天，柳長青每日以靈瞳觀察獵戶病況，仔細(xì)照料，閑暇之余便與另外兩人閑聊，得知三人姓李，父親沒什么文化，便給三人按年紀(jì)取名一二三嗎，傷者是三兄弟中的老幺，李三。
李家三兄弟常年以打獵為生，家傳一套祖?zhèn)鞯腻憻挌庋ㄩT，練成之后尋常妖物近身不得，三人便以此在城外謀生。
柳長青問其為何不搬進(jìn)長河縣城里來，李一苦笑道：“柳先生有所不知，按照大玄律例，我們城外之人與鬼祟接觸太多，身上沾了鬼氣，想要定居城內(nèi)難如登天呀，況且城中雜稅繁多，哪有城外來得逍遙?！?p> “我聽人說城外鬼祟不少，常人難以生存？”柳長青對城外的情況了解甚少，他到過離長河縣最遠(yuǎn)的地方是燁山，離城也不過幾里地。
李一搖頭說道：“鬼祟確實有，但也沒到難以生存的地步，城外何其廣闊，碰到鬼祟的概率微乎其乎，況且我們活動的區(qū)域都在長河縣附近，鬼祟很少會靠近城鎮(zhèn)。”
“原來如此?！绷L青點點頭，這一點他是知道的，玄國各地城中均有大陣，在國運加持下能夠發(fā)現(xiàn)接近城池的大妖魔，而尋常小鬼則懾于大陣威壓，輕易不敢靠近城鎮(zhèn)。
柳長青又詢問了一些細(xì)節(jié)，對城外妖鬼具體什么個情況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恰逢李一說起他兄弟三人經(jīng)常在山里打獵采藥，柳長青便指著李三身上的草藥詢問道：“不知李兄能否告知在下此種草藥在何處采得？”
他可一直惦記著這草藥呢，終于尋到機會問了起來。
“大夫說的可是蛇草？說起蛇草，這草藥平日里我等也尋不到，只有遭了毒蛇咬傷時才會在其周圍發(fā)現(xiàn)?！?p> “竟有如此神奇？”
“正是，不然我兄弟三人只需采摘這草藥就能過日子了，何必冒險與野獸搏殺。”坐在床沿上的李一聲音低沉，一直垂著頭。
柳長青知道他在擔(dān)憂他的弟弟，開口安慰道：“李兄不必?fù)?dān)憂，李三兄弟很快就能夠醒來?！?p> 這話他倒是沒有亂說，李三周圍的紫青氣體已經(jīng)消失不見，證明蛇毒已除，其脈象也趨近正常，相信要不了多久便會醒來。
事情果真如柳長青所料，傍晚時候床上的李三哼唧著醒來，李一拉著他的手絮叨了許多，又跑到屋外找到正在欣賞夕陽的柳長青拼命感謝。
“李兄不必如此，此番李三兄弟能夠醒來全賴自身體魄強健，確實無關(guān)在下醫(yī)術(shù)?！?p> 這并不是謙虛，柳長青知道他所作的并不關(guān)鍵，李三能夠蘇醒靠的全是那神奇的蛇草。
正是因為知道這草藥的強大，他才遺憾蛇草難以尋得，若能將這草藥種在后院，以后治病就方便多了。
中醫(yī)用藥講究相輔相佐，任何病癥都不是單一藥材能夠治好的，需要數(shù)種藥材配合，藥力互相糾纏融合，才能夠?qū)Ω恫“Y。
然而這個量就很難拿捏，尋常大夫只能依靠經(jīng)驗來決定用藥，是以名醫(yī)多為年邁老者，皆因其一生救人無數(shù)，見過各種各樣的病況，知道什么情況用什么藥，用多少藥。
柳長青雖然有靈瞳相助，能夠清楚的知曉用何種藥何種量，然而藥材煎熬的過程卻不是他能夠控制的。
倘若能夠在藥材中加入蛇草，那最后一個變量也能夠靠蛇草的能力消除，柳長青就可以正在做到藥到病除。
雖然不需要做到這一步也能夠得到獎勵，但柳長青覺得他多做一點也沒什么，能讓病人少受病痛折磨是每一位醫(yī)生的愿望。
舟大者任重，馬駿者遠(yuǎn)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