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公交車緩緩?fù)T诰胚B山支行附近時,已是黃昏時分。
順著空曠曠的街道向西望去,一輪紅日恰要沉入連綿山脈之下。余暉中遠(yuǎn)山默默,寒鴉點點,一片冬日蕭瑟。陳粒辛和易粒粟的心,不約而同地沉了一沉。
好在銀行也給實習(xí)生分配了宿舍。倒不是特殊照顧,而是空房間太多。
因為網(wǎng)點新建,很多員工是從市里抽掉過來的,來往交通不便,領(lǐng)導(dǎo)就在離銀行不遠(yuǎn)的一間公寓整租了兩層。結(jié)果,很多人不屑一顧,寧愿開車來回,也有的干脆在九連山買了房。很多房間因此空了下來,陳粒辛、易粒粟如獲至寶,挑了相鄰的房間。
九連山支行行長葉世仁,個子不高,胖乎乎的,高挺的啤酒肚很是吸睛。更讓陳、易二人欣慰的是,行長人很好,笑起來慈眉善目,看上去和藹可親。
周六早上,葉世仁帶著陳粒辛、易粒粟在銀行各部門走了一圈,不停地介紹:“他兩可是高材生,來九連山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你們平時懶散慣了,從今以后要打起精神來,別讓人家高材生看了笑話。也別犯錯誤,我老眼昏花看不出來,好糊弄,他們可是火眼金睛,眼里揉不得沙子。”
陳粒辛、易粒粟被夸得太狠,捧得太高,心里發(fā)虛,只好不停地鞠躬感謝,客氣道,是來學(xué)習(xí)的,請多多指教。
最后,葉世仁安排梅李做他們的師傅。
梅李是本地人,原來在當(dāng)?shù)匦庞蒙绻ぷ鳎煌诘竭@邊,環(huán)境熟悉,業(yè)務(wù)熟練。二人都覺得跟對了師傅,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好好學(xué)習(xí)。
葉世仁先是安排陳粒辛站大堂,幫助來銀行的客戶取叫號單、接受咨詢、維持秩序等。
說實話,這活兒很無聊,從早上8點半,要一直站到下午5點半。門口的保安還有兩個人,還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個天,來個眼神交流。但就陳粒辛一個人站大堂,還要求昂首挺胸,迎來送往更要精神抖擻,保持微笑,鞠躬還要九十度彎腰。
第一天,陳粒辛雙腳站到麻木,臉笑到僵硬,腰彎到直不起來。
下一次,在去銀行的路上,腿就開始哆嗦,軟塌塌沒力氣。但到了銀行,陳粒辛逼著自己,打起精神,挺直腰桿,面帶微笑,迎接每一位客戶,所有的苦都憋回心底。
到了晚上,脫下鞋子一看,腳上已有了血泡。
葉世仁讓易粒粟做實習(xí)柜員。
周日上午,她早早來到網(wǎng)點,搬好椅子,準(zhǔn)備好紙筆。
梅李踩點到了,開始準(zhǔn)備一天的工作,一抬眼看到易粒粟一邊看,一邊記,就問:“你干嘛?”
易粒粟說:“我怕我記不住,就用筆記下來。”
梅李冷笑一聲,嘲諷道:“來這里實習(xí),不是來上課的。要不要我給你弄個板書、做個PPT???”
易粒粟一聽師傅言語不善,趕緊收起紙筆,抱歉地笑笑。
梅李依舊冷著臉看著易粒粟。
易粒粟不知所措,不知道還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梅李見眼神殺沒效果,便大聲道:“給我起來!誰讓你坐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