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傳來楊茶茶房間門關(guān)上的聲音。
“我們的事怎么樣了?你愿意了沒?”余盡這才嚴(yán)肅地扭頭對楊飯說道。
“我們,什么我們?我可沒同意啊。我是一個男的?!睏铒埻嬷媲暗聂~骨頭,打了個飽嗝。
余盡瞟了他一眼,“你能學(xué)點好的嗎?”
“能?!彪m然已經(jīng)生活在屋檐下有一段時間,大家都漸漸隨意起來,兩次被余盡制服的震懾力依然存在,感覺到他眼神不對,楊飯迅速收斂,丟下骨頭,換了副面色忙答道:“沒有。哎?!?p> 他看著地面,猶豫著:“無論如何,我想等茶茶走了再決定。”
“別找理由。”余盡歪頭盯著他不放,
“那到什么時候去了。幾天后只是申請截止,就算申請成功,等入學(xué)怎么都得半年以后。你不會跟我說,紅雞技術(shù)第一的破壞神,有什么見鬼的拖延癥吧?”
“不瞞你說,還真是這個樣子。有一句話不知道你聽沒聽過,搞技術(shù),全靠白天的碌碌無為,引發(fā)半夜的愧疚心……”楊飯像小動物一樣看了他一眼,又道:“當(dāng)然,你的動力可能不太一樣。”
余盡抬起眼皮,雙手交疊放在桌上,面無表情,“我的動力是拯救地球?!?p> 楊飯聞言停頓了一下。
“你和我在《混沌疆域》中的想象完全不一樣。”過了一會兒他說。
“你也是。你比游戲中的形象正常多了?!?p> “謝謝。你正好相反?!睏铒埜纱嗟鼗卮?,“而且我不知道你居然這么喜歡講冷笑話?!?p> “不得不承認(rèn)我并非熱衷于一直誠實?!庇啾M拿著酒杯慢慢搖晃,“只有絕對的正面角色和絕對的反派才會一味誠實。很遺憾,在下并不屬于二者之一。而笑料只是包裝謊言,減少攻擊性的一個方式?!?p> “你的笑話確實不總是一直好笑?!?p> “但它應(yīng)該一直沒有冒犯到任何人,起碼相比絕對的真話來說。”余盡對答如流。
“好吧。我想我們之前不久才討論過,那時我就說,我需要時間?!睏铒埢氐皆瓉淼脑掝}。
余盡以一個極慢的頻率緩緩點著頭,俯視著桌面。
他開口道:“四天時間。等茶茶申請結(jié)束。這四天你愛怎么拖怎么拖,我也不會再多催你,問你情況。”
楊飯?zhí)а劭粗骸八奶熘???p> “取你狗命……”余盡一個怪笑,“說笑?!?p> 他直視楊飯,“四天之后,你要是還這樣磨磨唧唧的,我來裝載‘生命’。當(dāng)然,我會搬出去,你自己‘破壞’的問題,也得你自己處理。
那之后咱們再見面,模組升階,多半只能是你死我活了?!?p> 楊飯默不作聲,良久,做了個“OK”的手勢。
“撤了。別忘記洗盤子。桌布也該換了?!庇啾M立刻站起來說。
……
第二天一大早,趁楊家兩兄妹都未蘇醒,余盡就走出了大門。
“第零區(qū)白辟路2號。”他跳上流矢W9,發(fā)出命令。
他要去找白提佳,還錢。
順便看看,這個神奇的女孩有沒有可能是模組的綁定者。
這一路上他還是沒有打開車載音響,雖然他情緒感知除了“有趣”,其他方面只有常人的十分之一不到,但白提佳表演和個人形象的魅力穿透強到不可思議,連他在一時內(nèi)都不想聽任何其他的歌曲。
流矢化作一團青云,沉默地將他運輸至目的地。
天色此時已經(jīng)大亮。
第零區(qū)白辟路是標(biāo)準(zhǔn)的辦公區(qū)域,數(shù)個街區(qū)的建筑全部都是各式各樣的商務(wù)高樓。
白辟路2號是其中較為嬌小的一座,這棟樓通體呈白色,外形設(shè)計看上去十分輕盈,和白提佳本人風(fēng)格相似。
這是白提佳平日遙控管理“呼夜原點”的地方和“單影人”公司的注冊地,也是她的臨時住所之一。
白提佳看上去小,卻也是一個成熟劇團的管理者,自然不會把自己家里的地址給一個路上碰到的人。
余盡走下車,站在白辟路2號不透明的大門前。
門禁感應(yīng)系統(tǒng)感應(yīng)到了來客的存在,向內(nèi)傳送信息,沒過一會兒有個機械的人工語音嗡嗡響起:“通行證。”
余盡抬起右手,給不知道在哪里,但是一定存在的攝像頭看。他在手心貼了一層合成材料薄膜,以保證那枚鮮紅私印的完整性。
“請進。”機械的人工語音機械的說。
白色大門無聲地向側(cè)面滑開。里面不是建筑,而是一架寬敞的電梯。
余盡走入電梯,大門在他身后閉合。
……
這間電梯的內(nèi)部也是乳白色的,內(nèi)飾材料均進行過磨砂處理,雖然是白色卻并不怎么反光刺眼。電梯沒有按鍵——或者說,按鍵只對有特定權(quán)限的人顯示。大多數(shù)的商務(wù)樓電梯都是如此,在外面進行面部掃描,進入后會根據(jù)來者的權(quán)限數(shù)據(jù)進行樓層直達。
電梯快而平穩(wěn)——雖然最后的停頓讓余盡一瞬間感覺身輕如燕。它停在了十七樓。
門開了。
樓內(nèi)裝飾非常素雅,甚至連流行的全方向3D立體墻壁虛擬投影都沒有做。走廊里所有的門都關(guān)著,每隔一段放著一盆和上一盆差異極大的花。
余盡無聲的行進——地毯很厚。不過不時還是可以聽到有的門縫里傳來隱隱樂聲。
走廊迎面兩個一高一矮,穿著怪異短衫的人走了過來。兩個人面色蠟黃,都戴著墨鏡,余盡一時分不清他們是盲人,饒舌歌手,古琴琴師,還是古老的星際游戲玩家。
兩個戴墨鏡的人,看到余盡就好像沒看到一樣,直直地朝著他走來。不過這對余盡的判斷沒有任何幫助,他只是隱約覺得這兩個人有些眼熟。
“我找白提佳,她在哪一間?”于是他上前主動問道。
兩個人竟然仿佛聽也聽不到一樣,毫無反應(yīng)的穿過他走掉了。
“單影人”的企業(yè)文化是這樣的嗎……他向走廊的盡頭邊走邊想。不一會兒就明白了。
剛才那兩個是“單影人”給白提佳演奏的樂師。他們不但是盲人,還有聽力障礙。
所以他們才不會受白提佳表演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