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反射著刺眼的亮光,溫言打著哈欠揉了揉干澀的眼睛,在柔軟的床上翻了個身。
都3點多了,該睡了。
先去下廁所再回來吧,不然真的睡不著,她想著,放下了手機從床上爬了起來,套上拖鞋,摸著黑走出了房間。
四下里一片寂靜。
今天家中空無一人,爹媽約著出去旅游去了,弟弟在寄宿學校上著高中,大學剛剛畢業(yè)還沒有找到工作的溫言此時正閑置在家。
她緩慢的邁著步子,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磕碰到什么,腦中還在回味自己熬夜看的小說情節(jié),不一會兒就摸到了廁所門邊。
“啪!”慘淡的白熾燈光亮起讓她有些不適的瞇了瞇眼。
總感覺半夜出來上廁所氣氛怪可怕的,溫言想著,快速解決完生理問題后,走到洗手臺去隨便沖下手。
鏡子里映照著一張清秀的面容,齊肩的短發(fā)毛毛躁躁的搭在腦袋上,蓋住眉毛的齊劉海此時飛到了一側,溫言把手擦干,用力拍了拍自己因為長期熬夜顯得憔悴的臉,咧嘴笑了笑。
鏡子里的她也跟著一起笑了。
是錯覺嗎?怎么感覺鏡子里的我好像慢一拍?
溫言歪了歪頭。
是我困傻了嗎?她再次對著鏡子笑了笑,挑起了右邊的嘴角。
這次她清晰的看見鏡子里的她沒有跟她笑的同邊,在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模仿正確后,‘她’聳聳肩,若無其事的換了一邊,撩起嘴角。
“怎么……怎么回事?”溫言驚的退了一步,她確信這次自己沒有看錯,這個鏡子,這個鏡子里的是個什么東西?
“哎呀被你看出來了?”鏡子里的‘她’笑著說著,聲音有些尖銳,“那就不能讓你走了呢?!?p> “哐當!”溫言駭?shù)淖乖诘?,一不小心弄翻了一旁的垃圾桶,塑料質地的垃圾堆倒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音,一些垃圾傾瀉而出。
然而這些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溫言連尖叫聲都發(fā)不出來,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漸漸不成人形,大量的血跡噴濺在平滑的鏡中,一只重度腐爛露出深深白骨的手從鏡子中緩緩伸出,一路往下掉著細碎的肉渣子,往溫言脖子那掐去。
跑……要跑!
渾身都在不住顫抖著,她的牙齒也因為害怕上下磕著,溫言連滾帶爬的從地上起來,踉踉蹌蹌的向門外跑去,沒有開燈的門外黑暗一片,像是通往深淵的路。
然而她已經(jīng)沒有想那么多了,她現(xiàn)在只想逃跑,快點逃掉,越快越好。
溫言跑的快極了,那種速度下,甚至連腳下穿著的拖鞋都給踢掉了,她想趕緊去大門口將門打開往外跑,可奇怪的是,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邁步,這客廳的路都像是沒有盡頭一樣。
這是怎么一回事,我家不可能有這么大啊……
黑暗吞沒了一切,赤-裸的雙足蹋在冰冷的瓷磚上,被奪走了所有的溫度,她聽不到窗外過往的車輛傳來的呼嘯聲,也再也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光亮,當她鼓起勇氣回頭看時,就連背后也是漆黑的一片了。
溫言停下了。
她,到底在哪?
死寂的黑暗中,突然響起了震動聲,嗡嗡的聲源來自于她自己的手腕處。
那是一個方形的觸屏樣式手表,此時正不遺余力的吸引溫言的注意。
“我什么時候帶了表?”她有些納悶的抬起右手,看著屏幕不斷閃爍著亮光的觸屏手表,那是從未見過的款式,泛著銀白色的金屬光澤,充滿未來的科技感,帶著疑惑,她試探的點了上去。
屏幕閃爍了幾下,黑與白的方塊在界面中碰撞著,彈出血紅的提示語。
【歡迎來到夢魘游戲。】
【玩家身份載入中,Loading……】
【確認身份信息完成,玩家溫言,是否選擇開啟新手任務?是/否】
夢魘游戲?那是什么東西?這是什么惡搞嗎?溫言盯著屏幕上鮮紅的一行小字,在選項上猶豫不決,可以選擇否嗎?
對于未知的,不再認識范圍內的東西,她選擇逃離。
她往否字上按了下去。
然而就在她按下去前一秒,是和否兩個選項忽然交換了位置,她不可避免的點在了是字上。
【已選擇進入游戲,世界載入中……】
【玩家溫言,你在現(xiàn)實世界中瀕臨死亡,現(xiàn)以獲得第二生命(僅在游戲中生效)?!?p> 【新手友情提示,在各個游戲世界中玩家生命有且只有一次,在游戲中死亡既現(xiàn)實中真實死亡?!?p> 【請努力通關賺取生命值吧,祝你好運?!?p> 鮮紅的提示陸續(xù)彈出后,接著就是一陣強烈的暈眩感,黑暗的空間霎時天旋地轉,溫言昏了過去。
…………
【抽取新手任務,乘車驚魂,任務難度:簡單(D級),祝你游戲愉快?!?p> 溫言是被腦海中的機械音喚醒的,她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不過,她為什么會在一輛車上?
癱軟無力的身軀隨著車輛的搖晃而無力的擺動著,她整個人仰躺在后座位上,雙手被粗糙的草繩緊緊捆住,窗外的景色往后倒退著,單單是看到那些綿延的山群和高大茂密的樹木就可以知道,這車在往山的深處開去。
這是綁架?
她低下頭又看了看,自己現(xiàn)在穿的T恤被撩起了大半,揉出了很多皺褶,緊繃的牛仔褲的褲子拉鏈被拉開,皮帶也松松垮垮的沒有系好的樣子,有些地方隱隱的在疼。
這好像不單單是綁架了。
前面開車的司機并沒有發(fā)現(xiàn)溫言的醒來,仍自顧自的哼著歌閑散的開著車,車內后視鏡上掛著一個彌勒佛的掛飾,正微笑著隨顛簸搖擺著,副駕駛座位上坐著一個女人。
她長長的頭發(fā)披在肩膀上,穿著大紅的連衣裙,一動不動的直直坐著,在溫言的注視下回過頭來。
準確的來說是整個頭旋轉了180°。
她看著溫言,瓷白美麗的臉上帶著笑,笑著笑著就留下淚來,那淚水是血色的,從她好看的眼睛里滴落,滲進了劣質的椅背里。
她笑著盯著溫言,詭異的眼神里帶著悲痛,帶著冷漠,還有一點欣喜和嘲諷。
溫言渾身都驚的軟了,她張著嘴,脖子仿佛被掐住了一樣,連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冷汗和雞皮疙瘩簌簌的冒出,這個女人,這個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女人。
她不是人。
長發(fā)女人沒有繼續(xù)再嚇溫言了,她轉過頭,盯著毫無所覺的司機,伸出了白到幾乎透明的雙手狠狠的掐住了司機的脖子,但是那雙充滿恨意的手,卻從司機的脖子間穿了過去。
很顯然,她觸碰不到她想殺的對象,而司機,也看不到她。
溫言被這么一嚇,感覺自己在癱軟過后,逐漸找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她用力的將手往兩邊掙了掙,想把自己的手從繩子里抽出來,但是草繩綁的太緊,將手腕牢牢的系在了一起,根本掙脫不出來,用牙齒咬的話動靜又太大,會被司機發(fā)現(xiàn)。
怎么辦?跳車嗎?
溫言用余光瞟了眼長發(fā)女人,她仍然孜孜不倦的嘗試用手去掐司機的脖子,沒有再看自己一眼。
應該,不會主動傷害我吧?溫言想了想,她覺得以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人比鬼可怕多了。
他要到哪里去?他接下來要干什么?會不會要尋一個野地把自己……然后再殺人拋尸了?溫言停止了腦洞的繼續(xù)想象場景,她緊張的幾乎快要窒息,在看到車門并沒有鎖住后,她選擇了跳車。
真的是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
這個選擇風險極大,一個弄不好可能就會當場死亡,能不能成功基本上要靠運氣。
她輕輕的喘了口氣。
被捆住的雙手抬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接近車把,然后瞬間打開了車門,溫言在車門彈開的一剎那像條缺水的魚一樣猛的彈起,朝著門外奮不顧身的跳了出去。
在即將往下掉的風聲中,她聽見了司機氣急敗壞的怒罵聲和刺耳的剎車聲,溫言僅僅來得及將雙手舉過頭頂護住腦袋,就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她是往車道外面跳的,因為是山路,所以有很多很陡的斜坡,溫言一股腦滾過了車道的護欄,往坡下落了下去,碎石和泥土磕磕碰碰在她身上留下了細小的傷痕,樹枝和大石塊的刮擦碰撞減慢了她下落的速度,但是也給予她沉重的疼痛。
“咚!”她像個破布袋一樣重重砸到了雜草間,溫言疼的蜷縮了起來,渾身上下火燎火燎的疼,胸腔的震感帶來嘔吐的感覺,內臟都糾結成了一團一樣讓一切都難以忍受,在她嬌生慣養(yǎng)的20多年里面,第一次這樣痛。
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繼續(xù)委屈下去了,從坡道上方傳來了粗魯?shù)闹櫫R聲,不少碎土從坡上滾下,那個丟失獵物的司機,正來勢洶洶的往這邊趕來。
溫言拖著幾乎是要散了架的身體爬了起來,朝著不知道是哪里的密林深處跑去,她邊跑邊用牙齒發(fā)狠的咬著手腕上緊緊綁著的草繩,干枯的植物纖維苦澀的味道在嘴中彌漫著,粗糲的纖維磨破了嬌嫩的嘴皮,血液混著繩子碎料掉在地上,牙齒被磕的生疼。
“呸呸呸……”最后一層被咬斷,溫言的雙手獲得了自由,她吐出了帶著血沫的口水,接住了斷裂的草繩塞進褲子口袋里,身后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旁邊吹來呼呼的冷風。
溫言扒開長到腰那么高的雜草堆,往里面鉆著,余光撇到一抹紅影。
是那個女鬼,在跟著她。
溫言嚇的一個踉蹌,她撲到了雜草間的爛泥里,又手腳并用的往前奔逃著。
紅衣的女鬼飄到了她身前,攔住了她,艷紅的嘴做著口型。
幫我。
被驚嚇了太多次,這時候的溫言反而不太怕了,可能是因為渾身的疼痛感蓋過了恐懼心理,她幾乎是一瞬間就看出了女鬼的口型。
“幫你?”溫言遲疑的問著,“我,幫你?”
從這女鬼在車上不停的對著司機掐脖的行為可以看出,她的死亡與司機脫不了干系,一定有什么牽連。
我該怎么幫你?我能怎么幫你?溫言搖搖頭。
女人的力氣比男人小一些,再說在被綁了很久又突然滾下山坡,在受了不少零零碎碎的傷后,溫言自己也沒把握能跟那個司機正面剛贏。
紅衣女人深深的看了溫言一眼,那眼神冰冷的讓她毛骨悚然。
是一會兒被司機弄死,還是現(xiàn)在被女鬼殺死,在溫言面前來了個二選一。
越來越可怖的眼神威脅下,溫言害怕的連連點頭,表示愿意幫忙后,紅衣女人才移開目光,看向她后面。
溫言知道,那個可怕的司機要追過來了。
她趕緊往前面躥,但是紅衣女人又飄到了她的面前不讓她走,溫言急的不行,但奇怪的是,越著急她的腦子好像就越清醒,思維仿佛跟身體分開了般,一個點子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這時她往地上一躺,裝做力竭暈倒的樣子,正面趴在骯臟的泥地上,將右手放在腹部下藏起來,手掌里緊緊抓著地上撿起的石塊。
她必須要賭一把了。
周圍的雜草發(fā)出凌亂的悉悉索索聲,踏踏的腳步聲逐漸接近,最終停留在不遠處。
“瑪?shù)?,找到這個小表子了?!蹦腥舜拄?shù)闹淞R里混著吐痰的聲音,他看著倒在泥地里臟兮兮的女人,有種被愚弄了的憤怒。
這踏瑪還玩?zhèn)€毛?
這個女的是膽子有多大竟然敢跳車?司機狠狠的踹了地上的溫言一腳,腳下柔弱的觸感很好的取悅了他。
而地上躺著的女人被大力踢了一腳后,僅僅抽了抽就沒動靜了,好像真的是已經(jīng)沒有任何力氣反抗,已經(jīng)是砧板上的魚,任割任宰。
“老子可沒有在野地里殺人的習慣,再說工具都沒帶,真踏瑪?shù)牟环奖恪!蹦腥嗽俅伟涯_踩在溫言背上,用力碾了碾,“艸,不會死了吧?”
他蹲下身,一把抓起溫言的頭發(fā),把她整個頭都拎了起來,手指探出想試試溫言的呼吸。
就在這時,原本像條死魚一樣的女人突然暴起,她一手撐地,將身子揚起,一手緊抓石塊猛的向著男人的腦袋砸去。
兩個人現(xiàn)在離得極近,在男人完全放松警惕的情況下,溫言這一擊牢牢的打在了男人的太陽穴上。
他的腦袋因為這一下偏到一邊去,有血從傷口處濺出,他整個人都歪在了地上,男人晃著腦袋痛苦的嚎叫著,溫言趁著這個時候撲了上去,抓起石塊狠狠的砸向他的眼眶,接著是喉節(jié),然后用力打在鼻子上。
視野里一片猩紅,手中的石塊沾滿了濕滑的液體,溫言一邊尖叫著,一邊捶打著,她恐懼極了,以至于渾身顫抖,她模糊著想著人體的要害,不敢停下,她怕她一停下,那個男人就會再次將她綁起來,帶到不知名的地方,把她殺了。
溫言的求生欲在這一刻爆發(fā)到極致。
直到眼淚浸出眼眶,將那一片血色洗盡,她才稍微,稍微冷靜了些。
手底下的男人虛弱的哀叫著,他的臉上一片血肉模糊,他沒有想到一向任他施暴的女人有膽子反抗,更讓他沒想到的是,第一下?lián)舸蛘么蛟谒栄ㄉ稀?p> 那一下幾乎讓他立刻暈眩,眼前一黑,接著就是更為密集和用力的狂砸,眼睛被打讓他徹底失去了視物能力,鼻子被打讓他幾乎被鼻血嗆到窒息,就連喉結都沒有被放過,他咳嗽著,眼淚混著血液流了下來。
溫言的手微微抖著,她仍然覺得眼前身體強壯的男人對她有威脅,她幾乎是立刻想到了男人們最為致命的要害,于是趕緊起身將石塊重重錘向男人腿間。
“?。。?!”山野間回蕩著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驚起了不少飛鳥。
男人痛的弓成蝦米狀,緊緊捂住自己碎裂的下面,有血從他的指縫里溢出,男人抽搐了幾下后,徹底沒有動靜了。溫言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她慌亂的看了看周圍,荒山野嶺,杳無人煙,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也不知道地上一動不動的男人是不是失去反撲能力了。
很多影視作品里面的反派,都是主角沒有補刀,最后又出來作妖,導致有人因此死去。
溫言不想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她看到了男人褲子上別著的刀,有些后怕的把刀拿了出來。
殺……殺了他?一了百了?
她搖搖頭,在思維冷靜過后,實在是下不去手,她是個正常社會里,在陽光下成長的女孩啊,這種情況下,讓她親手奪去這個男人的生命,她真的做不到。
溫言拿起刀割開了自己的T恤下擺,把它撕成布條,就連牛仔褲也沒放過,割下幾段,趁著男人暈厥過去,她把男人的手反剪在背后,用布條一圈圈綁住男人的雙手,再將他的大拇指和小指頭牢牢綁在一起,讓他不能使用手掌,然后用剩下的布條把男人的腳腕也緊緊綁住,打了好幾個死結,她甚至把腰上系著的皮帶也結下綁在男人的腿彎處。
就連男人運動鞋的鞋帶溫言也沒放過,她把兩只鞋的鞋帶綁在了一起,打了個死結。
處理完這些后,溫言才放松了些,她看著被五花大綁的男人,往上面補了一腳。
這時,紅衣女人的身影緩緩浮現(xiàn)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