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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路謠

第六十三章 玉

絲路謠 花里胡哨的咸魚 2200 2021-10-10 18:21:00

  聽蕭慎所言,謝惟的確薄情,未婚妻尸骨未寒,他就急著找下一任了,初七正想跟著罵,琢磨了下又覺得不對,好像沒聽駱駝客們說他成親了。

  “先生,可郎君沒成婚呀?!?p>  “那是他命太硬,訂親不久后那女子暴斃而亡,后來幾人也死于非命,久而久之長安城中無一人敢與他訂親,甚至有女子聽說謝三郎欲下聘,急忙剃頭做了姑子,哈哈,這不是報應(yīng)是什么?”

  初七:“……”

  這命怕是閻王爺都不敢收的那種硬吧。

  “不過先生,三郎對令妹應(yīng)該很好吧,雖然他平時不怎么說話,但他對人都挺溫柔,想象不出他會壞成什么樣。”

  提及此處,蕭慎沉默了,正如初七所言,謝惟對他和他的妹妹都很好,就是因為太好了,他妹妹無法再愛上別人,整日擔(dān)心會失去這段姻緣。

  “哥哥,我這胭脂可美,他會不會喜歡?”

  “哥哥,我琴彈得可比劉家娘子好?”

  “哥哥,我繡了一枚荷包送他?!?p>  “哥哥,他會不喜歡我嗎?”

  ……

  一個人癡情至此,看得他都害怕了,從此之后不敢談情,更不想再見謝三郎。

  這些事,蕭慎壓在心底沒與初七說,他仰頭對虛糊的圓月長嘆一聲。

  “不早了,睡吧,明天別忘了打只火雞回來,想吃雞了?!?p>  說著,蕭慎搖搖晃晃往窯洞深處走去,給孔老夫子上三炷清香之后就睡了。

  初七睡不著,她靠在洞口看著月亮,心想他是不是也在賞月,身邊是不是也有人在陪?

  這過去快有兩個月了吧。

  夜深時分,一聲鷹鳴響劃破寂靜,謝惟聞聲走出帳外,謝阿囡緊隨其后,見到天空中有黑影徘徊,謝阿囡忙帶上皮手套高抬手臂。不一會兒,一道黑影猶如閃電般沖來,牢牢地定在謝阿囡的皮手套上。

  謝阿囡從鷹腿下取出一枚小竹管,恭敬地交于謝惟,謝惟抽出竹管里的秘信,迅速地掃了眼。

  “是何安發(fā)來的,快去讓李商告知各大將軍,阿柴要攻城?!?p>  話音剛落,謝阿囡趕忙去找李商,不一會兒六匹快馬朝不同方向而去,可信還沒送到,戰(zhàn)火就燃了起來,阿柴與吐蕃夜半偷襲,打得幾個邊城措手不及,雖然將士拼死頑抗,但還是失了幾座城池,被擄劫得一干二凈。

  河西廊又不安定了,商旅們不敢前行,謝惟也無法走動,被迫留在張掖,經(jīng)過一晚奔波,李商眼圈黑,臉色差,一想到自己晚了半步,更是火氣大了。

  他踢翻一把胡床,罵咧道:“這些阿柴太囂張了,簡直不把我們放眼里!等我回去了,非得告訴祖父不可!”

  謝惟小聲道:“急也無用,邊城動蕩難安,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這段時間還是靜觀其變?yōu)槊??!?p>  李商氣得大喘氣,忽然他想起什么,忙問:“初七那里安全嗎?”

  “放心,他們看不上經(jīng)書佛像,在初七沒回來之前,任何人都不準打擾,特別是你?!?p>  被謝惟特意提醒,李商心里咯噔了下,徒然生出被人看透的窘迫。

  既然謝惟不準任何人去探望初七,李商也就不去了,半年之間大大小小的戰(zhàn)事幾十場,他隨謝惟奔波于各城之間累得像條狗,日子久了也就把初七淡忘了,至少不會每天都想著她。

  眨眼之間到了冬月。

  臨松薤谷冷得不像話,松樹上結(jié)著冰霜,河都凍住了,還好初七備了幾件過冬的衣物,還替蕭慎討來暖爐,師徒二人窩在一塊兒,一邊吸著鼻涕一邊之乎者也,到晚上,初七就去和阿財睡,躺在阿財毛茸的身上,躲進窯洞深處,倒還挺暖和。

  初七時常在想過了冬天,是不是謝惟就會來接她了,可是山崖上的花兒都開了,謝惟依然沒來,似乎把她遺忘了。

  初七跟著蕭慎學(xué)完《論語》學(xué)《孟子》、學(xué)完《孟子》學(xué)《中庸》,還跟他學(xué)了不少詩詞曲賦,在學(xué)海書山的熏陶之下,初七慢慢長大了,猶如被雨露滋潤的小荷苞越來越嬌美,而她的阿財在古佛頌經(jīng)聲中也變肥壯了。

  或許是再也沒見過母駱駝,也見不著同伴,阿財整天聽著和尚們念經(jīng)得了慧根,再也不是當(dāng)年的毛頭小駱駝了。如今的阿財身型強壯、毛色亮麗,大概他也知道自己長得好,每日會花半個時辰跑到河邊顧影自憐,然后淡然地嚼著嘴里的草,一副“我已超脫、無欲無求”的模樣。

  初七覺得阿財當(dāng)駱駝可惜了,應(yīng)該在它腦袋上燙六個洞方才對得起它,在河邊替它洗澡時,它留戀地看著水里的影子,心里或許就在想:世上怎么會有我如此帥氣的駱駝呢。

  唉……憋得太久是會憋出病的。

  “這位施主,敢問是在住在那窯洞里的嗎?”

  潺潺流水聲中突然冒出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初七瞇眼看去,是一個穿灰紗袍的小比丘尼,與她差不多的年紀,樣貌還挺清秀的,躲在樹后很害羞。

  初七在和這幾座寺廟里的主持僧人都混熟了,她知道這里有許多小和尚、比丘尼是被收養(yǎng)的棄嬰,有些古佛青燈伴一生,有些到了年紀就離開此處。不過這張臉倒是很陌生,初七鮮有同伴,好不容易冒出一個年紀相仿的女子,她自然是萬分高興,急忙揮起小手。

  “我叫初七,就是住在那里的,你呢?住哪間廟,怎么從來沒見過你?”

  小比丘尼雙手合十,行一佛禮,道:“在下法號慧靜,住在凈水庵?!?p>  慧靜見初七皺眉頭,似乎不知道凈水庵在哪兒就遙遙一指,“最遠最深的那處。”

  “哦,那里呀,太遠了,我還沒去過?!背跗咝χ?,拍了拍阿財?shù)哪X袋,“這是我的駱駝叫阿財?!?p>  阿財哼哼唧唧,就像在打招呼。

  慧靜笑了,放大膽子從樹后走了出來,初七不由再次打量她,問:“你是剛來的嗎?為何我從來沒見過你?”

  “是師父不讓我出來。”說著,慧靜拿出一枚玉佩,“我在河邊撿到一塊玉,是與你同住的那位施主落下的,我不敢貿(mào)然拜訪,在這里等了好幾日方才見到人。”

  “是嗎?”初七不記得蕭慎有佩玉,拿過這塊玉看了許久,隱隱有幾分眼熟,她翻至玉的背面,上面有個“雋”字,這才讓她恍然大悟。

  初七以前不識字,不知道“雋王”的“雋”是哪個字,如今看到這“雋”字不由想起在慕容舜府上謝惟所拿出的那塊雋王墨玉,上面刻的字與手里的這塊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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