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海捕頭
陳月將那黑衣人的頭巾和臉上的黑布給揭開，
“果然是荒漠人?！?p> 荒漠人的發(fā)型和大周，大夏，徐國都不同，他們喜歡將頭上的頭發(fā)編成一股一股的辮子，披散在肩上，而臉上則是喜歡弄些刺青，以此來彰顯他們的信仰。
黑衣人腳下的鮮血漸漸的匯聚成了一個小血池，尖刀的刀把此時也已經(jīng)浸染成了暗紅色。
陳月將目光從那把尖刀上挪開，對陳爹道。
“娘，你去外面嚷嚷，這會兒，那些做饅頭的人家應(yīng)是起床了，咱們要讓大家都看見，有荒漠的人來咱們村里殺人了?！?p> 事情，自然是鬧的越大，關(guān)注的人才會越多，處理的人才會越發(fā)上心，雖然縣衙是有監(jiān)控機(jī)制，但是也要避免辦事的人為了方便，將涉事人員給一網(wǎng)打盡的可能。
牛芳方才急急忙忙的將陳書和牛紅給叫起來，趕過來時，只看見了那黑衣人頭上的砍刀，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震驚于自己男人竟然如此有血性，還是應(yīng)該思考該如何毀尸滅跡，只好將另外兩人給攔在廚房外。
此時聽見了陳月的話，這才反應(yīng)過來將門給放開。
“我的兒！”
“姐姐！”
三人各自奔向陳月和董瑞，站在半路的陳爹，甚至被陳書給無情的一把手推開了來。
陳爹：不孝子！倒霉媳婦兒！
休息了一會兒，總算是恢復(fù)了一些力氣的陳月笑著看著這一幕，顫抖著腿，把著陳書的手站了起來，看向那站在原地一臉郁悶的陳爹。
陳書順著他姐的目光看去，這才看見了直愣愣的站在那黑衣人后的陳爹，有些疑惑的叫了一聲。
“爹？你啥時候在這的？”
陳爹：……
牛芳在上上下下，好好的將陳月給摸了一遍后，確認(rèn)孩子只是衣裳被砍破了，外面的長衫變成爛布條，露出了里面的棉衣后，才走到廚房門口，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開始一邊沖向大門去，一邊用那響亮的嗓門大喊道：
“殺人啦！殺人啦！”
瞬間，
那不遠(yuǎn)處的幾間房子開始亮起了燈光，從里面沖出來了各家的青壯，大家各自手中還拿著有鋤頭，木棒，還有菜刀之類的武器。
“哪里？哪里！”
牛芳趕緊的沖他們揮手，
“這里！快！那人手里拿著尖刀，我家當(dāng)家的在里面和他打著！”
眾人一聽，也不問話，連忙扛著武器沖到了牛家院子中，
陳數(shù)此時渾身是血，站在黑衣人身后，眼神呆滯，瞧見了趕來的村民們，這才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
“差一點(diǎn)，就差一點(diǎn)！我們家就沒了！”
聞訊趕來的青壯年們先是瞧見了那背對著廚房門手拿尖刀，做刺人動作的黑衣人，再看見那跌坐在地，懷抱著弟弟的陳月，頭發(fā)亂糟糟，衣裳也破破爛爛沾滿了泥巴，陳月身上的衣服甚至都已經(jīng)破到露出了里面棉衣的棉花來。
以及那明顯穿戴錯了，頭發(fā)雜亂，連鞋都只穿了一只的牛紅，還有兩不認(rèn)識的呆呆坐在地上。
最先打頭扛著鋤頭的那位中年男人，仔細(xì)地繞著看了一圈黑衣人。
“是荒漠人，還是北荒漠的，錯不了，當(dāng)年我當(dāng)兵時，和這幫人拼過命?！?p> 牛芳連忙擠開眾人，上前緊緊的抱住陳數(shù)，
扭過頭來，沖那扛著鋤頭的中年男人道：
“薛大哥，這荒漠人咋會來咱們下河村？要不是我們家小月半夜起來上茅房，發(fā)現(xiàn)了他，恐怕我們一家人，就再也看不到今天的太陽了。”
說到最后，牛芳眼淚順著就流了下來，這不是演的，而是她一想到方才女兒獨(dú)自一人面對那荒漠人，被追殺的時候，她的眼淚就像冰塊化水一樣，怎么也止不住。
被稱之為薛大哥的男人猛的拍了個巴掌，
緊接著雙眼發(fā)光的看向陳數(shù)，艷羨道：
“陳數(shù)啊，陳數(shù)，你說你咋就這么幸運(yùn)呢？”
“啊，??？”
“嘖嘖，按照律法，沒有官府發(fā)放的簽文，荒漠人是不得入大周，不過，我可以肯定，這人肯定沒有，你們瞧他的頭頂，”
眾人連忙踮起腳尖望向黑衣人的頭頂，
“那小辮子下面，有一圈刺青，這意味著他是北荒漠的小頭頭，嗯，當(dāng)年砍一個這樣的頭，可以得十兩雪花銀，不過現(xiàn)在嘛，我退伍也這么幾年了，只知道北荒漠不在簽文發(fā)放的范圍內(nèi)就是。”
陳月倒是不太明白還有這些區(qū)分，她純粹是按照那書上所寫游記辨別的荒漠人。
不過如今倒是記下了這幾點(diǎn)區(qū)分。
抬頭望向那嘖嘖稱奇的薛叔叔聲音微微顫抖的道：
“那，薛叔叔，我們該如何報官呢？將這人給抬去縣衙嗎？他站在那里，總讓我想起剛才的事?！?p> 薛大頭聽了這話，不住的搖搖頭，
“這事，還得縣城的捕快來，否則你們就算是報給鎮(zhèn)上，他們也得讓你們等到縣城的人來，趁著今兒還早，陳數(shù)，你搭牛車去縣城找海捕快，把你的事兒給他說一遍，他是和我同一批退伍的兵頭子?！?p> 此時，年齡已經(jīng)頗大的村長才披著羊皮裘連忙趕來。
等聽完薛大頭的話后，村長趕緊道：
“快，快，陳數(shù)你借牛車去縣城報案，這北荒漠人從北邊來咱們這西南小山村，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咱們要讓官府早做準(zhǔn)備，牛芳，待會兒你先把井里面的水喂給雞喝，雞要是有事，你就先將就在河里打水吃?！?p> 村長不愧是村長，聽到這黑衣人的身份后，第一反應(yīng)便是趕緊通知官府，以防有什么陰謀詭計。
臘月初十，
陳數(shù)趕著牛車前往縣城報案，
縣城的衙門此時也掛著兩個大大的紅燈籠，衙門里洋溢著即將過年的蠢蠢欲動的興奮。
陳數(shù)在衙門前的茶館里找到的海捕快，他當(dāng)時正在聽茶館里的說書的說那徐大將軍率領(lǐng)三百部眾殺進(jìn)北荒漠，搶走那荒漠公主的關(guān)鍵情節(jié)。
見著陳數(shù)，還未等他開口便擺擺手，
“今兒我休沐，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說。”
陳數(shù)可等不及，這天氣雖然寒冷，可那血淋淋的尸體停在家里廚房，這馬上又要過年了，實(shí)在太不吉利，便不顧海捕快的話，
自顧自的將今早發(fā)生的事給講來一遍。
還未等陳數(shù)說完，海捕快一巴掌拍在了茶桌上，怒吼道：“什么？！”
茶樓的茶客們紛紛朝著陳數(shù)看來，
“海捕快，咱們，要不還是換個地方說話？”
方才海捕快坐著還不顯，如今一站起來，陳數(shù)發(fā)現(xiàn)他居然比自己高了整整一個頭，要知道，他陳數(shù)在下河村可還是算高的了。
海捕頭先是爽朗的一笑，后又似乎意識到，身旁的報案人，今早可是經(jīng)歷了生死一瞬間，差點(diǎn)就被滅家了，這才趕緊收斂了一下笑容道：
“不用，走，跟我回衙門一趟，這事兒得報備。”
海捕頭嘴角微揚(yáng)，他從軍隊里退伍之后，可是再也沒有看見那被砍頭的北荒漠人了，此時竟然還有幾分的激動。
山河縣，位處大周國的西南邊，和荒漠隔著快整個大周，與大夏也隔著省，如今竟然在下河村出現(xiàn)一名荒漠人，且半夜摸進(jìn)村民家中殺人。
這是個大案子。
海捕頭想起方才縣令所說，此案或?qū)窟B甚廣，讓他莫要急切，已經(jīng)當(dāng)了好些年捕快，今年榮升捕頭的海捕頭明白，
這案子，
難。
等陳數(shù)到的時候，陳月正坐著小板凳靠在堂屋的門框上，她身上的衣裳有一股血味，可如今她也實(shí)在沒有心情去換了。
只要稍稍閉上眼睛，那尖刀刺向自己的那一幕就難以抑制的重復(fù)在腦海之中。
直到，
陳家的院子外，停下了兩輛牛車，一輛下來了去報案的陳爹，一輛上下來的三名穿著制服的捕快，他們腰間都別著一把帶著刀鞘的刀。
其中一人，格外的高大，那刀鞘上還刻著海字。
想來，那就是之前叫陳數(shù)去請的那位捕頭了。
“尸體在哪？”
一進(jìn)門，海捕頭就急匆匆的沖坐在門邊的陳月問道。
陳爹連忙跟進(jìn)門來，
一邊伸出手來指向廚房，一邊小跑著道：
“海大哥，那里，尸體在那里，小女今天早上和那賊人搏斗了好一會兒，若不是我趕去及時，她今天就要命喪黃泉了，現(xiàn)在怕是還沒有緩過神來?！?p> 海捕頭猛的一敲自己的后腦勺，
“忘了，忘了，陳老弟你說過的，嘖，這記性，走，咱們?nèi)タ纯茨蔷哒局氖w，你們兩還沒有見過那荒漠人長什么樣吧？”
看著三名捕快走進(jìn)了廚房，陳月這才緩緩的吐出一口氣，還好還好，這里的捕快沒有要求什么還原案發(fā)現(xiàn)場，否則陳爹怕是沒那么容易頂包。
牛芳一邊用布擦著手上的水珠，一邊走到陳月身旁道：
“小月，娘把水兌好了，你快去洗一洗吧，你身上這衣裳也不要了，晦氣得緊，正好把那上次在鎮(zhèn)上買的過年衣穿上?！?p> 牛芳雖然早上看見那黑衣人被嚇了一跳，后面又后怕不已，但因?yàn)闆]有正面對上，過了一上午時間，心態(tài)就穩(wěn)了。
至于牛紅，她一邊哭著，一邊領(lǐng)著董瑞回他房間，給他用水擦了一遍身子，一邊說著是她對不住他，問他是不是早就想殺人了。
董瑞本因?yàn)榕潦枚饾u放松的身子，在那一句話后，又恢復(fù)了緊繃，雙唇緊抿，呆滯著一張臉看向堂屋的方向。
“娘，咱們過幾日去縣城一趟吧?！?p> 牛芳正在將門栓給卡上，聽這話只好奇道：
“去縣城？為啥？這人已經(jīng)被我們抓住了，縣城的捕快也來了，他們就算還想找我們麻煩，用要掂量掂量衙門吧？”
陳月整個人都沉入前段時間購入的泡澡桶中，在水中睜開雙眼，伸出雙手放在眼前。
吐出幾個氣泡，將頭從水中緩緩抬起，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這事兒怕是沒有這么容易，這人為了殺咱們，孤身前來，證明他對自己十分自信，加上他的身份，想來，咱們山河縣恐怕，還有他們的同伙?！?p> 這是陳月呆坐在門口一上午一直在想的，
這人真的是來殺他們家的？
秀才先生為何會與他們荒漠人有勾結(jié)，
荒漠人知道黑衣人死后，會來報仇嗎，
她，
到底應(yīng)該怎么樣，
才能保住一家人的性命，
以及，
不殃及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