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師姐真身明,佛前金蟬子
當然,陳子安在此時修行,也被和尚看去。
怪和尚抽空瞥了一眼陳子安,眼神奇怪,心中已有不好的猜測。
但享樂要緊,一時也不在乎了,等日后再說吧。
陳子安雖在修行,但腦中卻暗暗沉思,也有了些焦急。
師傅說七日內(nèi)會有人前來幫他,這眼看都六天了,那幫忙的人就是不見來。
倒是來了個怪和尚。
“怪和尚?”
陳子安突然一驚,蹙眉看了看兀自享樂的風流和尚,心中竟然生起了不可思議的想法。
“這怪和尚該不會是師傅說的幫手吧?”
陳子安心中暗暗嘀咕。
初覺不可能,但細想之下,好像真是如此。
有如此高深的心境,修為應該不弱。
來的如此蹊蹺,應該也不是巧合。
氣息莫測,光偉宏大,乃正宗西方佛子。
隔壁朱紫國乃道門、東方菩薩的地盤,沒有和尚。
往西是獅駝國,妖魔叢生,這和尚應該不會萬里迢迢,專程跑到百花國縱情聲色?
南北兩國也不是和尚的地盤。
若這怪和尚真是幫手,那靠的住嗎?
陳子安對此產(chǎn)生了深深地懷疑。
即使有所猜測,陳子安也沒直接點破。
這幫手可有可無,實在不行,偷偷去求助杜師姐,難道師傅還能打他和師姐第一頓不成?
心中的猜測來的恰如其分,雖然這和尚看似不可靠,但陳子安也只能受著了。
逛青樓和戰(zhàn)力高絕,辦事可靠沒有必然聯(lián)系,畢竟他自己也逛青樓。
卻說在一旁上下其手,歡笑連連的怪和尚。
一連六天留宿藏鳳樓,尋歡作樂,已解了修行之困,此刻尋歡,也算是飯后甜點,當不得正餐。
故而心思也沒全放在懷中女子身上,反而饒有興致的開始觀察起眼前修煉奇怪“動”字門的人類小子。
稍稍將法力匯聚雙眼,細看之下,更覺得奇怪。
這小子身上三教氣息繁雜交叉,本以為是一片混亂,亂修一通,沒想到氣息清明,法力純正,倒是怪哉。
和尚自詡法力高強,眼界也寬,今日卻看不透這小小玄仙,一時有些懵,連手上的動作都慢了幾分。
思慮無果,順手一推,懷中兩女子察言觀色本事也是半點不弱,順勢起身站定,嬌笑著看著俏和尚,心中不解。
眼前的動靜自然也讓陳子安回過神來,他眼珠一轉,微微起身,行至窗邊。
和尚在眾人的不解的目光下,揮手支走的屋內(nèi)所有人,連伺候的小侍女,也被趕了出去。
擺手擺動,一道法力禁錮再次覆蓋門洞。
陳子安先是一驚,隨后重新站定,這和尚看著不似要動手的樣子。
果然,待塵埃落定,陳子安轉身向和尚看去。
這和尚已然整理衣衫,恢復初見時的正經(jīng)模樣,似得道高僧一般。
但陳子安眼神古怪,搖頭失笑,怎么也不會將眼前和尚當個正經(jīng)和尚。
若是西方教有知,門下出了個這般花和尚,不知會是何等表情?
尤其是那如來世尊,一向好面子,講排場,重他人看法,怕是能當場將這花和尚拍死。
陳子安正想著有的沒的,突然的聲音讓他回神。
“施主在此地修行,可否告知,師從何人?”
那和尚眼神幽幽地看著他。
陳子安心底訝然,不知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這和尚臉上似有微微尷尬一閃而過。
臉上卻不變色,轉而問道:
“和尚在問人之前,不會先告知我你的來歷嗎?”
怪和尚聞言一窒,啞然失笑。
眼前這個怪小子,嘴上是半點不讓與人,連這個都要爭一爭,倒是個刺兒頭模樣。
“小子,你聽好了,貧僧乃西方教阿彌陀佛如來座下二弟子,金蟬子是也?!?p> 陳子安聞言,腦袋微微下傾,脖子微微伸長,卻是驚住了。
金蟬子見眼前小子愣住,心中得意,問道:“小子你是何人?”
陳子安下意識道:“我乃毗藍婆菩薩門下二弟子陳子安。”
話音落下,兩人同時沉浸下來,屋內(nèi)陷入死寂。
陳子安聽聞“金蟬子”之名,腦中嗡嗡作響。
沒想到眼前這個怪和尚,就是那金蟬子——取經(jīng)團隊中第二號的核心人物。
陳子安曾幻想過金蟬子,必然是個得道高僧,面容慎重,佛法高深之輩,卻沒想到是眼前這個白臉和尚。
而且是逛青樓的和尚,修行的是于西方佛門八竿子打不著的“動”字門中之道,還被他在藏鳳閣撞見了。
這金蟬子來歷頗大,在陳子安記憶中是個神秘的佛子。
如今當面碰到,初看之下覺得荒謬,但細想之下,金蟬子是這般模樣、性情也不是不可能。
在取經(jīng)路上,遇到的女妖精,除了那白骨精,其余的皆和這金蟬子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可以說紅顏無數(shù)。
那蝎子精對金蟬子情根深種,在靈山蟄了如來之后,隱藏在西梁女國,為了搶唐僧,暴露自身,最后死在大兄昴日星君手里。
那李天王的干女兒老鼠精,本在靈山偷油,后來守著那貧婆國外的黑松林吃人度日,見了唐僧,也要成親。
這老鼠精和金蟬子關系最為親密,都已經(jīng)和金蟬子坦誠相見了,可以說有了夫妻之實。
那在天庭蟾宮中搗藥的玉兔精,來歷頗大,自開天辟地之初,就被捉去廣寒宮搗那勞什子的玄霜仙藥,也與金蟬子有情愫相連。
這金蟬子紅顏怕是更多,是個風流和尚,也說的過去了。
不過下場也慘,因為喂了老鼠精一粒米,就被如來拍死,做了那輪世的羅漢。
后又被沙僧吃了九世,也算受了大罪。
如來雖然說是金蟬子的師傅,但僅看對待金蟬子的方式,比大仇人還要來的狠。
取經(jīng)結束后,唐僧被封了旃檀功德佛。
這旃檀功德佛雖是佛陀果位,但也只是個唬人的稱號罷了,意思是品德極其高尚的佛,但手上沒有任何實權。
說唐僧品德高尚?怕是如來眼瞎。
那唐僧分明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市井小人。
想到這里,陳子安瞥了眼仍舊得意的金蟬子,眼神憐憫,真慘吶。
還以如來弟子的身份顯擺,卻不知大禍臨頭。
且說知曉了眼前小子身份的金蟬子,眉頭緊皺,眼睛微瞇。
這小子原來是毗藍婆菩薩門下的弟子,想必修的也是那“動”字門中之道。
是同道中人,否則何必留戀于這等場所?
在這青樓相遇,也是一場奇特的緣分啊!
金蟬子也摸不著頭腦,師傅叫他去百花國除妖,除什么妖,除幾個妖,也不告知。
師傅如來一向喜歡打啞謎,故作高深,卻是害慘了他。
總不能讓他去除那毗藍婆菩薩和她的弟子杜苓吧。
若真是這種意思,那師傅必然是給他尋了條死路,還是必死無疑的那種。
估計還沒打到黃花觀門前,就被一針刺死了。
現(xiàn)在見了這陳子安,倒是明悟了師傅如來的用意。
師傅叫他來這百花國,想必就是為了這毗藍婆菩薩而來。
毗藍婆菩薩除不掉的妖,他必然也不是對手。
聽說那大弟子杜苓神通也是不弱,至少也和他不相上下,此女也要排除。
故而那需要除妖之人,怕就是眼前這個小子了。
今日見了這小子,不好明說,卻可以拐著彎問一問。
想到這里,金蟬子失笑,抬頭向陳子安看去,正待細問,臉色卻是僵住了。
他發(fā)現(xiàn)那小子眼神奇怪。
陳子安眼神復雜難明,真是三分譏笑,三分薄涼、四分憐憫,猶如看待冬日蜷縮街角的乞兒一般。
“你,你這是什么眼神?”
金蟬子看著陳子安的眼神和表情,沒來由的慌亂,說話也有點哆嗦。
“嗯?哦,你說什么?”
陳子安一愣,連忙回過神來,神色也恢復過來。
先知先覺的秘密必須守住了,否則透露半點,估計他也離死不遠了。
“無妨,無妨。”
金蟬子心中奇怪,卻也不打算深究。
邀請陳子安坐定,開口問道:
“師傅差我前來除妖,想必就應在你身上了,你可知是何事?”
陳子安微微愣神,腦袋快速轉動,對金蟬子的話也沒懷疑,道:
“想必我?guī)煾涤谀銕煾嫡f過此事,我確實需要除妖?!?p> 陳子安話音一頓,從袖中掏出一張畫冊,遞了過去,道:
“這是我收集的百花國妖魔信息,還請一觀?!?p> 金蟬子順手接過,細細看了起來。
陳子安則是在深思。
師傅說的除妖之人,必然就是這金蟬子了。
金蟬子除妖這件事,必然是師傅和如來共同推動的結果。
不過陳子安一直在這百花國,卻還沒見過師傅是何事何地于那如來達成一致的。
稍微細想一下,師傅和如來合作,也不難理解。
六年前在天庭的蟠桃會上,彌勒佛正式邀請師傅參加龍華會,師傅雖然答應了,但心中也是不情愿,畢竟背后有道教逼迫的意思。
龍華會上,彌勒佛準備不足,惡了許多人。
師傅幾乎沒有和那彌勒佛說話,而且開到一半就帶著他們離開了。
如來此時若是找上門來,師傅也就順勢同如來交好。
借由弟子間的交流,即不真正的刺激東來佛祖,也能緩和同如來之間的關系,還能除掉這盤踞百花國的大妖。
一箭三雕,何樂不為?
金蟬子道行高深,過目不忘,一眼十行,三兩下便熟記了近二百妖魔的大致信息。
心中微微放松,沒有棘手的妖怪,當即長舒一口氣。
他雖然道行不淺,但一向不喜爭斗,少些時候殺伐,也能留出更多時間去修行。
想到這里,金蟬子決定快速完成任務,也好早早離開。
這藏鳳閣雖好,但女子太少,采補太多,恐傷人性命,不若早些離去
不過人有千面,妖有善惡,百花國地域頗大,妖類良莠不齊,作惡者該殺,為善者卻不能草草除去。
未免可惜,金蟬子便試探問道:
“此名冊有邪妖惡鬼,但也有與世無爭之妖,可要一并除去?”
陳子安失笑,朗聲道:
“惡妖除盡,善鬼常留,那些標了紅名之妖,可盡數(shù)除去,剩下的和尚你自己看著辦吧?”
這金蟬子倒是有意思,即知分寸,也夠聰明。
此地是毗藍婆菩薩的地盤,陳子安雖然修為尚低,但金蟬子也沒有自作主張,去憑借個人喜好除妖,反而征求陳子安的意見。
聽聞陳子安的意思,金蟬子心中了然,暗暗稱贊,開始細細辨明要除的惡妖邪魔,以及除妖的路線等。
他已然知曉陳子安對待妖族的態(tài)度。
雖不是蕩魔天尊那種眼中容不下妖類邪鬼的性子,但也不是善茬,殺心極重。
在三界內(nèi),除妖一事多半以本領高低論生死。
若是碰到作惡之妖,且有興趣收留,可以坐騎為借口,收在門下,保其性命,任憑使喚。
陳子安行事比他還要乖張,只以善惡決生死,而不論本領辨善惡。
名冊中記錄的好些妖怪,以金蟬子的眼光看,也是大有用處,最不濟也能當個坐騎,但陳子安一個不留,誓要除盡。
金蟬子雖性格乖張,為人多有詬病之處,但也不喜佛門一些人的作風。
在他看來,師傅已經(jīng)快要陷入魔怔了。
為了光大西方教,惡妖邪鬼皆收。
兩人又一起商量了一番細節(jié),陳子安正要提出告辭,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為以防萬一,還是開口叮囑道:
“那亢樓城城主乃是我故人,雖是妖身,但也是良善之輩,你切不可動他?!?p> “哦?亢樓城城主?”
金蟬子一愣,翻開手中畫冊,尋找一番,便找到陳子安嘴中的亢樓城城主。
定睛一看,哈哈一笑,卻是一位挖煤似的黑臉漢子,不由生出興趣,往下看去。
這漢子乃是一頭熊妖,來歷未明,綽號老黑。
十八年前,變做人身,混入亢樓城周邊張家村居住。
初時以獵人身份自居,后與寡婦張氏結為夫妻,夫妻二人沒有子嗣,膝下一兒一女皆是張寡婦前夫所留,熊妖視如己出,一家和睦。
后改行木匠。
為人豪爽,喜打抱不平,鄉(xiāng)野稱贊,舉為賢良。
十三年前,亢樓城于城主得怪病而死,百花國王讓一介白身的老黑當了城主。
其在位多年,政治清明,懲惡除奸,亢樓城愈加繁華,百姓稱贊。
“不錯,不錯!倒是個好妖,可還有事?若無事,貧僧先走一步?”
金蟬子不惜吝嗇,贊揚熊妖。
話音一轉,催促陳子安,想要快速完成師傅如來交代的任務。
“走吧!”
陳子安起身,拍了拍屁股,當先走出門去。
門一開,陳子安和金蟬子一怔,微微奇怪。
門外那老媽子徐娘竟然還站著,臉色焦急,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