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名花有主
松梅集團考慮集中采購大宗材料，請業(yè)主單位出面協(xié)調(diào)，邀請供應商代表參加會議。經(jīng)理部通知到了項目上，因為有社會福利住房主管部門的官員參加，老賈帶上辛逸一起去開會。
經(jīng)理部設在小山坡上的一棟別墅里，環(huán)境優(yōu)美，周邊都是高檔別墅，居住的少辦公的多。這導致路邊停著很多車，車頭頂著車屁股一輛接一輛，彎彎曲曲看不到頭，沒有兩把刷子要么停不了車，要么停了車開不出來。得虧當?shù)厝藢囎記]那么講究，被前后夾住了就車頭拱一拱前面的車，車屁股頂一頂后面的車，再一把方向就出來了，辛逸自己就看到過好幾次這種情況。
到的時候，經(jīng)理部門口有兩個當?shù)厝嗽诔臣?，臉紅脖子粗非常激動的樣子，要不是旁邊有人攔住可能就打起來了。辛逸定睛一看，都是熟人，一位是業(yè)主代表，一位是石子供應商，兩個人年紀都不小了，脾氣卻還那么火爆。
辛逸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勸和，一問才知道不過是小事一樁，業(yè)主代表趁著石子供應商打手機，搶走了他看好的停車位。一位是甲方，另一位是堪比甲方的乙方，兩人年紀比辛逸父親還大，辛逸說好話哄小孩一樣，讓他們暫時息怒，然后一手拉一個帶他們進了經(jīng)理部別墅的大門，兩老頭這才表情尷尬地和解。這兩人其實都是代表各自單位來開會的，只是互相不認識。
會議進行得順利，各方都承諾全力支持國家社會福利住房建設，承包商調(diào)集精兵強將，供應商優(yōu)先供應材料，業(yè)主單位和財政部的代表也表態(tài)加快付款流程，保證松梅集團有充足的資金集中采購。最后大家合了一個影，鄧文友特意讓辛逸站在他身后的臺階上，和李元義肩并肩，老賈反而站在了邊上。
散了會，松梅集團內(nèi)部又開了一個會。因為松梅集團在阿爾及利亞做得好，總部讓歐洲區(qū)域的負責人過來學習先進經(jīng)驗，來了兩男一女。在會上，辛逸聽那位女領導介紹，才知道松梅集團在歐洲市場兩年多了，顆粒無收。
“門檻太高了，我們的宣傳冊人家看都不看一眼，丟給我們一張資審表自己看，除了業(yè)務規(guī)模，我們一個條件都滿足不了！”女領導一身西服，穿得比所有人都正式，說話抑揚頓挫很好聽，但是沒有一個好消息。
“簽證也是個大問題，人家就不給我們辦工簽，商務簽到期就必須回國重新辦理，我們的大部分時間就消耗在這類行政事務上，每天提心吊膽怕不合規(guī)，給逮到了麻煩就大了……”
辛逸一邊聽一邊記。兩個不同的市場，經(jīng)驗并不通用，會議被開成了訴苦會了。不過鄧文友確實有水平，他發(fā)言說歐洲是高端市場，對承包商各方面要求都很高，能在這種市場生存下來的都是有實力的隊伍。女領導也毫不遜色，她說感謝在非洲艱苦地區(qū)堅持的同事們，你們給集團賺取豐厚的利潤，支撐了集團整個海外業(yè)務的發(fā)展。
辛逸暗暗佩服，不愧都是當領導的，說話就是好聽。
回項目的車上，老賈對辛逸說，鄧總很看好你啊，好好干，指不定哪天調(diào)你到經(jīng)理部上班，你就不用在項目上風吹日曬了。辛逸說，經(jīng)理部規(guī)矩太多，還是在項目上自由自在更好。
臨下車了，老賈說，辛逸，你年輕肯干，會有前途的，注意不要在人際關系上吃了虧。
辛逸知道他意有所指，說我也沒有得罪人呀。
老賈說，你不得罪人，你做不了事，你就累死你自己。
這句話辛逸聽得很別扭，太違背他的原則了，但是又覺得好像有道理。
老賈又說，物資部經(jīng)理馬上換人，你把手頭的工作交給新來的。
辛逸長長舒了一口氣。壓在頭上的一座大山就要被搬走了！
過了兩天，歐洲來的三人組打著調(diào)研的旗號，到老賈項目上來了，在工地轉了一圈，又到營地轉了一圈，最后坐進會議室。項目上沒有經(jīng)理部那么多規(guī)矩，大家喝茶閑聊，女領導半開玩笑說，歐洲的條件比阿爾及利亞好多了，歡迎大家去歐洲工作，名勝古跡隨便逛，巴黎米蘭近在咫尺，時裝秀足球賽想看就看。
幾個年輕人動了心思，冷星雨就是其中最積極的一個，問女領導怎么才能去歐洲。這是赤裸裸的挖墻腳，老賈卻淡定得很，有意無意把話題扯到個人收入上。老賈說在阿爾及利亞上班，收入的大頭是海外補助和獎金，這兩年業(yè)務不錯，大家的獎金比較多，小年輕干個兩年就能存夠首付。老賈豎起兩根手指：“兩套房的首付。”
女領導就嘆氣，這工作沒法干了。常駐歐洲，表面上比在非洲好，可是因為歐洲的國家都不屬于艱難國家，所以海外補助很低，而且單位不設食堂，一日三餐自己解決，至于獎金就別想了，不被扣績效就阿彌陀佛了。歐洲的很多同事根本存不下錢來，喜歡四處旅游的更是入不敷出，所以招人去歐洲工作很難。
冷星雨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辛逸，就偃旗息鼓打消了心思。
老賈指著辛逸說：“我們這就辛逸對歐洲比較了解，他法語專業(yè)畢業(yè)的，有幾位同學在法國留學?！睍h室的人都看辛逸，搞得辛逸緊張起來，暗中抱怨老賈干嘛把話頭扯到自己身上來。
女領導問辛逸是哪個學校畢業(yè)的，這才知道兩人居然是校友，都是外語系畢業(yè)的，辛逸有位老師還是女領導的同學。女領導開心地說，師侄到歐洲來吧，支持師姑的工作，假以時日收入待遇都不會有問題的。
老賈不淡定了，他實在沒想到這兩人還有這層關系呢，這種關系論起來可深可淺，不能大意。他對女領導說，動不得，辛逸已經(jīng)名花有主了。
女領導說都是同一個主子松梅集團，不過是從東宮調(diào)到西宮，有什么關系的。
老賈說不是這個主子，是這個主子。說著他指了一下冷星雨。
女領導就明白了，說師侄眼光好啊，找了個這么好看的媳婦兒。
一句話說得辛逸和冷星雨臉都紅了，辛逸解釋說還在談戀愛呢。女領導哎呦一聲說，那你們更應該去歐洲，在那里談戀愛才夠浪漫，小姑娘你說是不是？
老賈著急了，這是真的想挖墻腳呀？他桌底下的腳踢了辛逸一下，示意他拒絕女領導。
冷星雨先說話了：“我們要買房子，還是在這里更好，一樣可以浪漫。”
老賈偷笑，女領導又嘆口氣，又夸辛逸好眼光好福氣，有這么好的女朋友，以后去歐洲玩的話可以找她這個師姑。
辛逸看著冷星雨，兩眼放光。
會后，徐童告訴辛逸，哈桑等人那邊都已經(jīng)說好了。辛逸心情大好，生活終于可以回到正軌了。他打算再去醫(yī)療隊挖韭菜苗，把菜地種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