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鼎宗。
李長明從王都歸來,立于肅穆威嚴的大殿下方恭敬行禮。
玉鼎宗主坐在上方主位,一襲玄色長袍,盡管現(xiàn)在四五十歲模樣,但劍眉星目,面容俊朗,難掩風(fēng)華之資,周身氣息時而如汪洋不可深測,時而又似凡人狀若浮疾。
唯有那雙眸子,一直都幽邃如淵,不曾有絲毫波動。
等李長明行完禮,他淡淡開口:“此行,一切可還順利?”
“回宗主,一切順利,只是那購買化血蓮的人,還想要些池水,甚至愿意出價一百萬,但弟子沒要,只收了一萬作為定金。”李長明如實回答。
“哦?”玉鼎宗主似有些詫異,繼而道,“看來,此人倒也是懂行之輩,不枉費完整移植的一番功夫,你做的也對。”
“宗門教誨,弟子不敢相忘,不管處于何種境地,玉鼎風(fēng)骨絕不容失,有些錢不能掙,有些事也不能做。”李長明凝聲道。
“很好?!庇穸ψ谥髀冻鲂牢恐?,但跟著眼神有了一絲晦暗不明的變化。
他抬頭望向殿外,似透過重重阻隔看到了九天之外,帶著幾分難以名狀的情緒道:“玉鼎風(fēng)骨,就為這四個字,宗門要斷送在吾之手了。”
他收回目光,輕聲嗤笑:“風(fēng)骨,呵,多么可敬……又可笑?!?p> 言語中,有酸楚苦澀之意。
李長明默然道:“宗主,無愧于心就好,至少,對得起宗門先輩。”
“哈哈哈,好一句對得起先輩!”玉鼎宗主陡然放聲大笑,“不錯,至少死后不至于在九泉之下無言面對先輩?!?p> 說到此處,他話語一頓,目光凝在李長明身上,帶著些遺憾道:“可惜啊,你若天賦能再好一點,或可有機會續(xù)承玉鼎。
但現(xiàn)在若讓你續(xù)承,那是害了你,待本座傷隕,不懂還可活命,若傳承玉鼎,便是天涯海角,那些老東西也會追殺你至死?!?p> 李長明臉色不變,微微行禮,坦然回道:“弟子愚鈍,有自知之明,只是宗主,那些傷,真的沒有希望了么?”
“希望?沒了?!庇穸ψ谥鲹u頭,又是一聲輕嗤,“不過,我玉鼎雖凋零,但本座只要一日不死,我玉鼎就一日不滅。
此番準備,只是以防萬一,本座還有些時間,明日之后,你去玉鼎之巔,若在本座隕之前有所收獲,本座會為你開辟一條路?!?p> 李長明露出幾分難過之色:“宗主,您大可不必為弟子如此,弟子自知天賦尋常,便是終其一生,也無法參悟出絲毫,倒不如留待來日,您多堅持些時日,說不定傷就有辦法治愈了。”
“李長明,記住,天賦并不能決定一切,本座多活幾天與否沒有任何意義,與其茍延,不如縱情一博,我輩修士,何懼一爭?”玉鼎宗主目光深幽。
“是,宗主教誨,弟子謹記,弟子定然全力一博?!崩铋L明直接行了大禮。
“如此,才對!”
玉鼎宗主露出一抹笑意,旋即揮了揮手,讓李長明退下。
大殿內(nèi)瞬間陷入寂靜,只余玉鼎宗主的一聲長嘆,縈與殿中。
……
翌日,王都。
廣場之上一大早就熱鬧了起來,有很多修士早在昨天就已經(jīng)提前趕來,準備參與考核。
當(dāng)大宗之人到來,在此設(shè)立了招收弟子的檢測點后,直接就變得人聲鼎沸了起來。
有通過考核的欣喜若狂,也有不達標的失望哀嚎。
林深也一直在關(guān)注廣場上的情況。
果然如紫河所說那般,無論大宗小宗,都在此立了招牌。
不過差距也是顯而易見,大宗占據(jù)大部分的區(qū)域,想要入宗的接受考核的修士排成了長隊。
而那些小門小派幾乎沒有多少人去。
他的目光一直順著廣場繞了一圈,才在靠外圍的地方看到了玉鼎宗的牌子,然后徑直走了過去。
“這位道友,是不是想入宗,來我千劍門看看,我宗福利優(yōu)厚,一旦入選,就有新人弟子大禮包贈送!”
忽然,有人攔住了林深,很是激動的相邀,可一開口就讓他當(dāng)場愣住。
這也行?
還有這種招人的操作?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就又有一人湊了過來,笑嘻嘻的說道:“什么新人弟子大禮包,道友,你別聽他瞎忽悠,就是一顆垃圾靈草加十塊靈石而已。
我看你天資不凡,根骨奇佳,很適合來我合歡宗修欲之大道,一旦入宗,就有絕美師姐親自指導(dǎo)修煉哦!”
“……”林深腦門上冒出兩條黑線。
這都什么跟什么?
這宗門收人,怎么搞的跟菜市場似的,還哄搶起來了?
他不理解。
不應(yīng)該是有大把修士哭著求著想入宗么?
畢竟,大宗就那么幾個,招收弟子的門檻很高,落選的基本上都會考慮他們這些小一點的宗門,但這搞的有點夸張。
他又重新環(huán)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居然很常見,除了如同玄元宗這樣的大宗,其他的宗門幾乎都有專門的弟子在負責(zé)招攬修士加入考核。
這就很讓他費解。
這紫月古國的宗門真夠奇葩的。
眼看還有人要圍過來,林深深吸一口氣,推開他們,緩緩道:“多謝兩位好意,不過我已經(jīng)有想加入的宗門了,不好意思?。 ?p> “?。繘]事,要是沒被選上記得再來找我們??!”
倆人這下倒是近乎異口同聲。
林深額頭上的黑線又多了一條。
這是什么話?
不能盼點好的?
“嘿嘿,道友,冒昧問下,你想加入的宗門是哪個???”
合歡宗那家伙倒像是個自來熟,又追著問了一句。
“玉鼎宗?!绷稚钜矝]藏著掖著。
“玉鼎宗?”
聽到這三個字,附近之人都是一愣,全都看了過來。
“道,道友?你是不是有什么想不開的?還是很久沒關(guān)注過玉鼎宗的情況了?
他們都快不行了,不再是以前那個玉鼎了,你這不是自找苦吃嘛,去了沒前途的,還是來我合歡宗吧,我一眼就覺得道友你適合修煉我合歡宗的欲之法?!?p> 合歡宗的家伙嘴巴不停,讓林深有點無語:“我怎么就適合修煉貴宗的法門了?”
合歡,欲之法!
這一聽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宗門功法。
他難道看起來很不正經(jīng)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