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昱搖頭道:“不愿意!我為什么要離開他們?”
傅蕓又笑道:“我就是問問,沒有人非要你離開他們!”
鄭氏臉色黯然,想不到她竟敢跟她耍起了心機,也不想想自己算個什么東西,能留在國公府就該偷笑,竟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嬤嬤得了鄭氏的眼色,牽著宋昱先走了。
傅蕓搶在鄭氏前面開口說道:“母親,這孩子是個好孩子,看起來懂事也乖巧,他不愿意離開親人,我若強行為之,反惹他記恨!要不再看看別的吧,最好年紀小一點,不太記事,省得傷了孩子的心?!?p> 她話說到這份上,鄭氏也不好再多說,原以為她這沒臉沒皮地來了國公府,肯定會乖乖聽話不敢忤逆,倒是錯看了。鄭氏淡淡地道:“那就再看看吧!”
傅蕓又拿出自己給她手抄的藥師經,用的是金粉,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賞心悅目。
“母親,這是我手抄的藥師經,能消彌災禍,益壽延年!”
鄭氏這人心深著,把怒氣壓在心底,面色依然平常,“嗯,你有心了!聽說你給老祖宗和你祖母都抄了一份,大冷的天,抄這么些,手不冷嗎?”
“不冷的,屋里暖和!長輩們疼愛我,我也不能真懶在屋里不動,就想著抄寫經書,來替長輩們祈福!”
鄭氏心中不快活,聽了這些討巧的話,臉上還是沒有好顏色,只嗯了一聲,“年關將至,你是新婦,各家的親戚都要去走動走動,給你新裁的冬衣尺寸可還合適?”
“都挺合身的,要去哪家,我聽母親的吩咐!”
鄭氏點了點頭:“好!到時候再說吧!我這兒還有些別的事要忙,你沒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傅蕓給鄭氏行了禮退出來,重重吐出一口氣。
先頭聽楊氏說起,她還不敢相信,婆母會這么不顧體面真給她選這么個孩子,那孩子看著確實是個好孩子,但她不能養(yǎng),即使得罪婆母,她也不能答應。
第二天一大早,鄭氏那邊讓人來傳話,讓她收拾妥當了就過去。
她知道這是準備帶她去走親戚,不敢怠慢,特意穿上了新裁的冬衣。
鄭氏沒有和她商量,自做主張?zhí)嫠x的都是些色彩較重的華貴云錦料子,好在她膚色白,氣場也很沉穩(wěn),再繁復的花色穿在她身上也不顯俗氣。
她帶著丫鬟燕兒到了鄭氏那里,碰到了大嫂子楊氏,還有小姑子宋瑩。
鄭氏掌著中饋,有好多事要忙,便讓楊氏帶著她和宋瑩一起,去一趟鄭家,鄭氏大哥的長子今日定親,她忙不開,派幾個小輩過去熱鬧熱鬧。
楊氏和宋瑩都帶著丫鬟,只有一輛馬車,再加上她和燕兒,便太擠了,她只好主動退讓,叫燕兒回去了。
永安候府鄭家也是高門顯貴,楊氏已經來過好幾回,傅蕓卻是頭一遭。
因她是新婦,第一次登門,永安候夫人給封了個大紅封,另外又送了一套頭面為見面禮。
永安候府很熱鬧,來的親朋也非常多。宋瑩進門就跟著年紀相仿的孩子們跑了,楊氏遇上幾個熟人,坐下來閑聊。
她們廣寧伯雖也是士族,近些年,已開始落魄,只幾個遠支在朝中任著幾個微末小官,她父親這么些年汲汲營營,也只混了個從四品郎中,在這些真正的豪門面前,不值一提。
這不是她原來交往的圈子,這里的貴婦千金,她更是一個也不認得,只能默默坐到一邊,連個與她說話的丫鬟也沒有。
有丫鬟時不時地過來添茶水,傅蕓一不小心,茶水喝多了點,便想著要去如廁,拉了個丫鬟帶路。
今日來的女客太多,擺席這邊院子的凈房被人占著,外頭還候著兩位,她有點等不及,小丫鬟便帶著她去了另一間院子的凈房。
出來時,不見了丫鬟的蹤影,她是個路癡,一下失了方向,試著回想來時的路走出去,拐了兩道長廊,卻是越來越僻靜。
她有些不安,自己一個小寡婦,身邊也沒帶個丫鬟,要是撞上個男人,這就說不清了。
怕什么來什么。
她正想返回凈房附近,迎面走來三個男子,為首那位,是今日定親的鄭氏的侄兒鄭亦均,進門時去給外祖母和舅母見禮時,遇見過。
傅蕓無處藏身,不能迎面走上去,太失禮了!只能扭頭轉身朝反向逃走,鄭亦均身邊的男子咦了一聲,問道:“亦均兄,這位女子是府上的何人???”
因她是做的婦人打扮,那人沒有稱她為姑娘。
鄭亦均頓了頓跟那人解釋:“呃……那位便是我那位慶國公府二表兄的妻子?!?p> “宋珩?”那人做恍然狀,搖搖頭,不難看出一股惋惜之意。
傅蕓盲目朝前亂走,聽著背后的議論,越走越快,哪曉得前面竟是一排屋子,無路可走了。再看后面,他們竟還跟了過來!
這真是……
怎么辦才好?要死了!
鄭亦均猜到她大概是走錯了路,也知道前面無路可走,想要折回,只好小心翼翼地道:“世子爺,前些日子我父親剛得了一副林意之的畫作,不如我們去前院書房鑒賞一番?”
那位世子爺卻擺了擺手,眼光一直追隨著傅蕓的身影,執(zhí)意要朝她那邊走去。
另外一位看穿了那世子爺的心思,開口道:“賞畫哪有意思?賞美人才有意思嘛!”
鄭亦均顯然不敢得罪這兩位,只能無可奈何,隨了他們。
傅蕓實在無奈,鉆進那排屋子里。
進來一瞧,一個人也沒有!是處書房。
也沒后門什么的!倒是有兩扇大窗子!她跑去窗邊看了看,外頭連著的,好像是另一處的院子。聽到他們在外頭的說笑聲靠近,不管了,她搬來張凳子到窗邊,翻窗跳了出去。
今日永安候府所有人集中在喜宴席上,這院子里也是沒見人影,她提著裙子盲目的一路小跑,直到遇見一位姑娘帶著兩個丫鬟,詫異地看著她。
姑娘年紀不大,大約十三四歲的模樣,詢問道:“請問你是哪位?怎么會來這兒?”
傅蕓猜她是府中哪一房的姑娘,略有些不好意思,好在都是女子,便向她問路:“我是慶國公府中的女眷,今日來府中赴宴,去凈房,走叉了路,煩請姑娘幫我指個路,多謝了!”
小姑娘看傅蕓的穿著體面,向她行了一禮,點了點頭,笑說:“這位姐姐請隨我來!”
傅蕓懸著的心落下,跟這小姑娘邊走邊聊,得知她是鄭氏長房的嫡女名喚鄭泠。鄭泠在知道她的身份后,神色似乎有些怪異。
隨著鄭泠一起回到宴客廳,大家開始準備落座入席。
宋瑩就是個孩子王,鄭家也是將她寵上了天,專門的弄了一張桌子,讓她們幾個半大的小姑娘一起坐。
她尋回楊氏身邊,鄭泠的母親王氏忙碌得暈頭轉向,安排好的席坐,有人謙讓,相互客氣拉扯,王氏笑著在一旁調和。
楊氏和傅蕓本已落了座,忽然楊氏拉起她說:“蕓娘,那邊坐的,是我娘家的一位嫂嫂,不如你陪我一起過去,去那邊坐吧!”
這安排好的席位,這般隨意調換,是不是不太好?傅蕓雖這般想著,倒底不好拂了楊氏的意思,便同意了,“婉姐姐想去,那就去吧,等會兒再跟舅母說一聲就是了?!?p> 那邊桌上剛好坐了六個人,楊氏帶著傅蕓過去,剛坐下,原本坐在一旁的三個姑娘突然起身站了起來。
王氏剛把那邊安排好,看到這邊有人還站著,還板著個臉,笑著過來問道:“瑛姐兒,這是怎么了?”
“嬸嬸,能否為我換張桌子,我不想在這里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