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月明星稀,陳萬年在家人的反對聲中,將白琳解開捆繩,接到客廳吃飯,再送回偏房,陳奶奶緊跟著上了鎖。
此刻,她兩眼放光,看著窗外,表面上沉著臉賭氣,其實內心無比興奮,心想著這脫離苦海的機會終于來了,就算是排除萬難,也要逃出生天,和心愛的人雙宿雙飛。
回過頭,她凝神細聽,大堂依然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家長里短,來回腳步聲不絕于耳,再觀察偏房四周,除了一扇被釘死的窗戶,就是高高的煙筒口,像極了被輪流看守的監(jiān)獄,白琳想到前兩次逃跑不成被抓回來毒打的場景,仍心有余悸,不禁打了個寒顫...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呼喊聲:“失火啦!田里失火啦!”老三從外邊氣喘吁吁地往家跑,不遠處,空著徐徐直冒的黑煙下火光晃晃,大堂一伙人不由帶上水桶,奔向火光,僅留下陳奶奶在家看守,家里頓時安靜下來。
白琳胸口突突直跳,她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這時,張成從側面圍欄,翻墻而過,潛入里屋,趁陳奶奶不備,從背后用麻布套住頭,堵住嘴,將她綁在座椅上,然后在她口袋里翻了鑰匙,打開偏門,兩人擁抱在一起,白琳激動不已,正想說點什么。
張成搖搖頭,低聲道:“有什么出去再說,時間緊迫,跟我走”。張成把墻角的鋤頭插到腰間,拉住白琳沖出大門,朝漆黑小路一路狂奔,張成早想好了逃跑路線,就是之前芳芳告訴他的送信的山間小路,兩人上氣不接下氣,半步不敢停歇。
白琳體弱,加之這幾天被折磨得夠嗆,沒跑多遠,就臉色發(fā)白,頭昏眼花,步伐越來越慢。
張成邊跑,邊氣喘吁吁的說,“白琳堅持住,你我得連夜出村,等逃到鎮(zhèn)上,坐上長途汽車,才算安全。
慌亂之下,白琳被石頭絆倒在地,腳踝受了傷,行進更慢了。
后方有了動靜,大喊抓賊的呼聲隱約傳來,白琳神色驚恐不安,張成則相對鎮(zhèn)定,他背其白琳,奔向黑暗深處。
山路楓樹火紅,景色秀麗,他們無心觀賞,蒙頭狂奔著,渴望著自由和解脫,盡快張成已竭盡全力,但大腿肌肉一陣陣酸痛襲來,步子也不由的放慢。
“你們往哪跑,張隊!”陳萬年不知道抄了什么近路,直沖過來,帶著狂風,仿佛他踩過的地方,泥土和綠草全部炸裂一般,他氣急敗壞地嘶吼著,步步緊逼。
張成放下白琳,抬腳將身邊的一塊枯木提起,撞向撲擊過來的身影。
讓人心頭發(fā)顫的是,萬年想個高頭大馬的雄獅,一拳將枯木打飛,力道之大,讓空氣都在激蕩。
張成知道不是對手,趕緊卸下腰間的鋤頭,揚到空中,大喊:“不要過來。”
“你大爺?shù)?,搶我媳婦,信不信老子撕了你。”萬年被鋤頭鎮(zhèn)住,但仍步步緊逼,放出狠話。
“白琳不是你媳婦,是被你們把她拐到村里的,她是我媳婦,我們有婚約在先的?!标惾f年不再說話,趁機沖上去,去奪張成的鋤頭,眼看著鋤頭要被陳萬年奪走,白琳從背后搬來一塊石頭,朝萬年背后砸去,萬年被砸中后,竟然毫發(fā)無傷,轉頭大吼一聲,搶過鋤頭,把張成甩出一米遠,可能是萬年太過用力,一時失手,鋤頭從反向飛了出去,不偏不倚砸在白琳的頭上,瞬間鮮血直流。
萬年內心一震,身體發(fā)僵,緩緩挪著步子走到白琳身邊,一邊呼喊名字,一邊抱起白琳,張成則完全失去理智哭著喊著要抱白琳,萬年不肯,一腳把張成踹飛,白琳再次從萬年胳膊上滑落倒地,此刻的白琳已經(jīng)面無血色,失去知覺。
張成再次爬過來,熱淚縱橫的跪在地上,哭喊道:“快,快搶救白琳,我求你了!人我不要了,只要她活著就行。”
萬年也慌了神,他湊近一點,想聽下白琳的心跳,只可惜靜如死灰,遠處的樹木隨狂風擺晃著樹枝,連帶著大片陰影忽左忽右,樹上的夜鳥驚起,啼鳴似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