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區(qū)別對待

　　聞著微微油墨的香味兒，正在簽合同，有人敲門。

　　來人進來后放下一個長方形盒子，畢恭畢敬對周璐說了句奉迎上司的話出去了。

　　在合同上簽完字，蘸著紅色印油摁下手印，簽約完畢。

　　周璐把兩份合同拿在手里用丹鳳眼掃了一遍，覺得沒啥問題，分出一份遞給陸尋：

　　“恭喜陸先生正式成為絢辰的一員?！?p>　　“感謝周總?！标憣ざY貌回道并問道：

　　“我還在學校讀書，這邊需要坐班嗎？”

　　合同條款中沒有明確陸尋上班時間，藝人要服從經紀人的安排。

　　周璐溫和笑著，鼻直口方為陸尋解釋：

　　“我正要和你說這個，上學期間，你在學校安心學習即可，假期時都要過來坐班，你的年假共計十天?！?p>　　吔。

　　成功成為一名社畜，陸尋心里難免會有抵觸。

　　但為了掙到錢改變窘狀，辛苦都在其次。

　　把手里的合同交給小助理存檔，小助理出去后，周璐繼續(xù)道：

　　“我是你的臨時經紀人，你要隨時關注來電和意聊訊息，存一下我的電話?！?p>　　說完，周璐對著陸尋留在信息登記表上的號碼撥號。

　　口袋里，電話震得肉麻，陸尋慢吞吞摸出古董手機，盡量放低進行操作。

　　存了周璐電話，又聽到周璐說道：

　　“加一下意聊，意聊號是你的手機號么?！?p>　　陸尋點點頭，只好狠心的點開數(shù)據流量，打開意聊app。

　　他沒套餐，流量按兆收費，分分鐘一頓咸菜饅頭雞蛋湯就沒了。

　　希望周璐好友加快一點，能省則省。

　　周璐的意聊昵稱就是本人名字，便于商務往來。

　　簽名是“奔跑方贏”，滿滿的都市精英味道。

　　通過電話聯(lián)系人添加好友，當周璐搜索到陸尋意聊號準備添加時，她會心一笑，將陸尋的昵稱讀出聲音。

　　“雪人?！?p>　　這是巧合，還是冥冥中命中有數(shù)。

　　普普通通一個昵稱，周璐略有夸張的表情有些不符合大娛樂公司高管的身份。

　　陸尋心思，一個普通昵稱，有什么您大驚小怪的。

　　沒有個性化簽名，昵稱下一片空白，顯得缺少些什么。

　　周璐點了添加好友發(fā)送驗證后放下手機，微笑著問陸尋：

　　“方便說一說為何起這樣一個昵稱么？”

　　“隨意起的?！标憣]有向周璐透露他是得了漸凍癥之后才換成雪人這個昵稱，原先叫“陸?？諏ふ掖竽酢保魂P注如何通過絢辰賺到錢減輕家里負擔也讓自己好過些：

　　“周總，您能告訴我大概什么時候有角色？”

　　藝人出演才有分成賺。

　　不然只是保底死工資。

　　合同上給陸尋這個純新人的保底工資是每月八千。

　　聽上去是個數(shù)額，實際上在超一線大城市，月入八千將將巴巴夠生活。

　　慶都的房租貴的離譜，一間臥室一個月六千起步，這還是位置偏的地段，像絢辰公司所在的CBD區(qū)，沒錢人聽說這里的房價，都會被直接嚇尿。

　　好在陸尋住在學校集體宿舍，能省下房租，上班路途稍遠些，坐地鐵辦年卡即可。

　　聽到陸尋問角色的事情，周璐開始向陸尋透露：

　　“蕭安導演你知道吧？”

　　陸尋點點頭。

　　南蕭安北魯虎，誰不知道？

　　“明年由蕭導執(zhí)導一部賀歲電影，電影名字和你的昵稱同名，劇情屬于催淚型，主角是一名高三生，身患漸凍癥，回頭我會把劇本給你……”

　　聽著周璐的敘述，陸尋精神有些恍惚：

　　這個世界過于狗血。

　　我想靜靜！

　　你可真會找人。

　　本色出演，了解一下。

　　……

　　陸尋準備起身離開藝人部總經理辦公室的那一刻，周璐拿起差人送過來的長方形盒子：

　　“新人簽約禮，拿著?！?p>　　考慮到這句話傳到別的藝人耳朵里免生歧義，周璐補充說道：

　　“恰逢公司有個小福利活動，一般情況下新人都不會有簽約禮?！?p>　　言外之意，你是特例。

　　“謝謝?！标憣そ舆^盒子，垂下眼皮瞄了一眼。

　　盒子外面被一層塑光印花禮品包裝紙裹著，褐色禮品綢帶打了一個同心結，分量不重。

　　周璐把小助理叫進來，小助理為陸尋帶路去公司餐廳用中餐。

　　陸尋從椅子上站起來，膝蓋酸軟，身體歪了一個趔趄，幸好及時用手撐住桌角。

　　看到陸尋險些摔到，周璐關切一下，并善意提醒陸尋抽空去醫(yī)院做個檢查，讓醫(yī)生仔細給他看看關節(jié)是不是有炎癥。

　　不是關節(jié)出了問題，是神經和肌肉，陸尋心想，嘴上對周璐道了謝，跟在小助理后面往外走。

　　望著搖搖晃晃的陸尋背影，周璐打算盡快托在市三院骨科的朋友為陸尋看看腿，手下的藝人身體絕不能出問題，已經簽約，和公司利益緊密掛鉤。

　　從學校過來倉促，沒背雙肩包，陸尋把合同折了，和禮物盒子一起掐在手里，跟著小助理去公司食堂吃飯。

　　有免費餐，陸尋絕不出去自掏腰包吃飯。

　　一碗板面在慶都小飯館也要三十多塊，還不帶加蛋加肉。

　　藝人部在十七樓，第一食堂餐廳在九樓。

　　在下行電梯上，小助理低聲問陸尋：

　　“安排角色了？”

　　陸尋遵循保密條款，搖搖頭：

　　“沒。”

　　小助理詭譎一笑，沒安排角色，誰信你個大頭鬼，你都被我們周大經理親自翻牌了，還敢說沒角色，周總多少年不帶新人了，你作為新人你肯定不知道，她能做你的經紀人，就一定是有角色在手里和你對號入座：

　　“那個，陸先生，最近公司要籌拍一部都市情感劇，周總有木有跟您提到過？”

　　小人物最喜歡打聽別人的事兒，越不能知道越想知道，再一次套陸尋。

　　陸尋搖頭：

　　“沒。”

　　兩個沒把小助理搞的沒了興致，但陸尋是周璐相中的人，小助理不知道陸尋的底細，不敢再多問，也不敢表露出你很無聊我有些生氣的意思來，只好微微笑了，裝作善解人意安慰陸尋：

　　“不要急，慢慢來，也許明天一早周總就給你一個主角演呢。”

　　陸尋面無表情：

　　“嗯。”

　　這人好悶啊，說話像是蹦豆子，小助理把臉別到一邊去。

　　沒有小助理騷擾，陸尋仰角三十度望著高處，裝作看電梯傳媒廣告，神識里面召喚全藝術空間助手：

　　“嗨。”

　　人聲低音炮響起

　　【簽約任務已完成，恭喜宿主】

　　【完美度：100%】

　　【獎勵：幸運大轉盤抽獎一次】

　　【驚艷值：+0】

　　【健康指標：+2】

　　驚艷值加零？？？

　　神馬情況！

　　藝術助手有問必答：

　　“本次驚艷值新增以宿主實際收入為準?！?p>　　只好等到公司發(fā)薪嘍。

　　有了足夠的驚艷值，才能解鎖商城進去逛。

　　陸尋提出馬上兌現(xiàn)獎勵。

　　眼前懸浮出現(xiàn)一個大轉盤，足有半人多高。

　　銀色指針宛如一柄大寶劍。

　　花花綠綠分區(qū)標注了獎項內容。

　　陸尋快速瀏覽一圈，下方字體倒立，讓陸尋讀起來很尷尬，只好把脖子用力歪了歪才看清楚。

　　【表演課程、作詞作曲、文學、繪畫、舞蹈、聲樂、戲曲、國術、+】

　　八個分區(qū)，八項內容。

　　國術和表演課程之間還有一個“+”號，陸尋不懂啥意思。

　　先不做理會，抽獎當緊。

　　“我想抽獎?！标憣て炔患按?p>　　“喊抽獎開始即可?！彼囆g助手答道。

　　“抽獎開始。”陸尋一秒也不耽擱。

　　大寶劍應聲轉動，速度越來越快，以至于陸尋眼前銀光一片，令他目眩。

　　“喊停即可?！敝痔嵝选?p>　　“停?！标憣?。

　　大寶劍減速，越來越慢。

　　陸尋心里充滿期待，雙手合十，給哥來一套表演課程。

　　大寶劍慢悠悠靠近表演課程一項。

　　停，停，停

　　陸尋想伸手把大寶劍攔下來，又怕割了手指。

　　好在大寶劍聽話。

　　到了表演課程涂綠區(qū)域，速度接近于零，慢到了肉眼無法分辨它在動。

　　哈，目標達成。

　　陸尋心里松了一口氣。

　　眼皮一眨，再看時。

　　發(fā)現(xiàn)大寶劍剛好過了分區(qū)線，指在紅色區(qū)域--

　　作詞作曲項。

　　調皮。

　　陸尋心里嘀咕一句。

　　人聲低音炮響起

　　【抽獎完畢，獎勵作詞作曲兩首】

　　【《High歌》、《可可托海的牧羊人》】

　　【基于宿主在完成簽約中的主觀能動性，額外獎勵金蛋一個，完成新任務后獲得砸金蛋資格】

　　【新任務：完成人生第一個小目標，賺到100000軟妹幣】

　　【預獎勵：幸運大轉盤抽獎+燈光寶盒】

　　聽到小目標，陸尋嚇了一跳，仔細數(shù)一遍，個十百千萬，還好不是一個億，否則，這任務讓他直接吐血身亡。

　　作為資深過來人，陸尋深深懂得一個道理：

　　一口吃不成胖子，循序漸進，方得始終。

　　“請問幸運大轉盤上的那個+號幾個意思？”

　　“是指不定項技能?！?p>　　“能大概說說么？”

　　“這個太多可能，以隨機推送為準?！?p>　　“比如呢。”

　　“比如某種樂器演奏水平?！?p>　　“走啦?！倍厯Q成女孩子的尖細聲音，打斷了陸尋和藝術助手的交流。

　　小助理碰了碰陸尋胳膊。

　　電梯門在關閉瞬間，重新被摁了打開鍵。

　　邁步走出電梯，陸尋忽然發(fā)覺腿上有勁了，跟著小助理走在樓道里，仔細感受一番，腿上真是有勁兒了，僵硬酸軟的感覺完全消失掉，邁開大步走路，身體也不再搖晃。

　　健康指標前后總計+3，起了作用。

　　小助理被陸尋甩下，小跑著追上來去，前頭帶路。

　　到了九樓餐廳，小助理眼睛頓時放出光芒，她看到了蔡友銘和喬深坐在那邊吃飯。

　　人俊朗，嚼飯都那么耐看。

　　陸尋一進門則把眼睛賣給了擺在餐臺上的幾溜飯菜，根本沒看到坐在眼皮底下的兩位同學。

　　取了餐盤，各自取食。

　　小助理輕車熟路，很快撿了幾樣愛吃的素菜端著盤子朝蔡友銘和喬深走去。

　　陸尋一邊用不銹鋼夾子取菜，心里一邊感慨：

　　還是大公司好，吃的真講究。

　　望著各種顏色的菜品，聞著香味兒，早晨吃咸菜饅頭的肚子撒歡般連續(xù)咕咕叫。

　　聲音比較響，正在他身旁取菜的人不由得瞄他。

　　蝦仁，燒翅中，鹵豬蹄，肉丸子……專挑葷的貴的往盤子里裝。

　　把餐盤堆滿，陸尋轉身找座位，剛看好一個位置要過去，聽到有人喊他：

　　“陸尋，這邊?！?p>　　蔡友銘和喬深舉手招呼。

　　在陌生的環(huán)境里遇到熟人一起吃飯，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陸尋走過去。

　　胳肢窩低下夾著合同和禮物盒子，餐盤分量很重，喬深搭了把手幫陸尋放下餐盤。

　　坐下后，陸尋把合同放在下面，盒子壓在上面，對蔡友銘，喬深笑笑，看了眼小助理訝異的表情，拿起筷子自顧自大快朵頤。

　　蔡友銘和喬深對視一眼，蔡友銘沒話找話瞎打聽：

　　“陸同學，誰過生日呢，要送禮物？”

　　飯菜把嘴巴塞滿的陸尋抬起頭，嚼了幾口，用力咽下去隨口回道：

　　“周總送的，新人簽約禮?！?p>　　注意力全在吃上面，陸尋忘了周璐的囑咐，一般情況下新人簽約都不會有禮物送。

　　答過蔡友銘，叉起拳頭大小的獅子頭，一口干掉三分之二。

　　蔡友銘和喬深見過不怪，卻把小助理驚到了，她頭一回見到如此吃獅子頭之人，比吃播播主還要生猛。

　　聽到有新人簽約禮，蔡友銘和喬深面面相覷。

　　他倆和陸尋同是新人，在田亞辦公室簽了約，可是沒聽說有禮物送。

　　看了眼印花包裝，喬深舔了舔嘴唇：

　　“還沒舍得打開看，啥寶貝？能讓友銘我們開開眼唄?！?p>　　陸尋嘴里太滿，沒法回答，伸手拿起盒子遞給對面喬深，指了指盒子，示意他可以打開。

　　包裝紙很快扯開，露出里面產品包裝來。

　　“嗬，黃鸝p80呢，最新款。”

　　喬深眼睛里放出小星星。

　　七千多塊的手機，禮物不輕。

　　喬深沒好意思再往下開包，遞還給陸尋。

　　蔡友銘虛情假意嘖嘖了兩聲。

　　真是區(qū)別對待啊，他有的，我們都沒有。

　　陸尋聽到喬深說是一部手機，他一愣，想啥來啥，伸手接過時，袖口撩到了合同。

　　恰好把折了一折的合同給翻開了。

　　喬深和蔡友銘四只眼睛閃電般看到了標題里的合同二字，忍不住往下看內容。

　　重點關注在首頁第三條上。

　　利益分成一項因為重要所以畫著橫線并且字體加粗。

　?。。。“俜种?p>　　赫然在目。

　　二位俊郎心臟跳動加快，眨巴眨巴整過的雙眼皮再看。

　?。。?！百分之一

　　千真萬確。

　　兩位心里頓時電閃雷鳴：

　　我們點二，他一！

　　五倍的距離。

　　神馬情況?。?p>　　再看陸尋，發(fā)現(xiàn)他垂著眼皮，注意力全在嚼飯和打開手機包裝上，根本沒在意他倆的感受，坦然自在，沒有一點裝逼于無形的意思。

　　蔡友銘和喬深剛剛吃了半飽，再也吃不下去了。

　　區(qū)別對待可以有，可不能這么玩啊。

　　簡直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