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德,這是我的副官可可·羅里,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如果沒有任務,你就受她的直接管制。”
歐文拍了拍希德的肩膀,把他推到了一個相貌粗糲,身材魁梧的女人面前。
啊,敬愛的讀者們!請原諒我用“丑陋”這樣一個對任何人來說都不太禮貌的詞匯來形容這位本領高強的女戰(zhàn)士,不過既然事實如此,那我也就只能這樣說下去了??煽伞ち_里身高大約有八尺,手長腳長,長著一張方方正正的紙牌臉;皮膚黝黑粗糙,布滿皺紋的臉龐上還有一道大概是新添的恐怖傷疤,從左顴骨一直延伸到右側下巴,那厚厚的嘴唇上還能看到縫合后的拆線痕跡。
可可·羅里用老狼觀察一塊肉食一般的兇惡眼神打量了希德一番,緩緩點了點頭:“你好,團長在這之前已經和我聊起過你了,我無權干涉他的決定,但如果你犯了很荒唐的錯誤,團長也不會阻止我把你踢出去?!?p> “不用照老一套了,羅里,希德從北部的戰(zhàn)線那來,該懂的他都懂?!睔W文走到這位女戰(zhàn)士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無需過分嚴肅,“我跟這孩子挺投緣,你就先把他當正式隊伍的隊長看待好了,工資就按普通隊員的待遇先給吧?!?p> “原來如此?!绷_里鄭重地點了點頭,重新打量了希德一番,“能從那種地方活著下來,不管怎么說,也應該是有一些過人之處的,那么,向我展現(xiàn)你的非凡,我就會認可你?!?p> “請放心,羅里……女士,我自認不比大多數(shù)人差?!毕5戮戳藗€瀟灑的北部軍禮——這也是他來到新世界以來學會的不多的生活技能之一了——“您會對我很滿意的。”
可可·羅里的臉色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有些奇怪——說起來,希德能從這樣一張嚇人的臉龐上看出一種奇怪的臉色也是相當不容易了。
“怎么了,女士?”希德看出了不妥,謹慎地問道。
“你可以稱呼我為C隊長,C頭兒,也可以像那群小崽子們一樣,明里暗里叫我C媽,但以后不許再叫我‘我很不喜歡‘羅里女士’這個稱謂?!笨煽伞ち_里僵硬著一張死人臉,警告了一句,“記!??!了!”
希德趕緊點了點頭,這男人婆的戾氣太過激烈,能不招惹就遠遠避開,省得橫生枝節(jié)。
“回來!”
男人婆吼住了他,于是他不得不停住了端著酒杯走向角落的步伐,緩緩轉過身來。
“怎么了,還有什么指教……”希德頓了頓,“C……頭兒?”
“接受了上級命令之后要對長官敬禮,并且回答‘是,長官’,這點事情也要我來教你?教一個在北部戰(zhàn)線上服役過的精銳退役軍人?”
希德粲然一笑,他什么場面沒見過?下馬威?就這?
我希德·海爾登是不想惹是生非,可并不代表我會唾面自干!
“戰(zhàn)線上打的是魔族軍隊,那里不講這個排場,可可·羅里女士,翼魔族長弓手的監(jiān)聽和精確打擊范圍能達到恐怖的一公里?!?p> 他冷笑著:“要不,我給您補一個?”
可可·羅里愣住了,隨即,氣息變得陰冷了下來。這氣場很快擴散開來,熱鬧的宴會大廳漸漸安靜下來,她與希德兩人成為了會場關注的中心。
“C媽旁邊那個是誰?很面生啊?!庇腥饲穆晢柕?。
“新來的,聽說即將頂替陣亡的艾門·布萊斯利擔任第五小隊隊長,也不知道這家伙有什么本事。”
“哦?就是那個莎娜修女的隊長哥哥?那家伙死得不冤?!?p> “說什么呢!”
一只戴著黑色絲質手套的手拍在了那個碎嘴團員的肩上,這倒霉蛋回頭一看,薩伊·貝爾曼黑如鍋底的俏臉撞入眼簾。
“媽呀,‘毒妃薩伊’。”碎嘴哭喪著臉,“對不起,貝爾曼小姐,我只是隨口那么一說,您別往心里去,就當個屁把我放了吧……”
“安靜?!彼_伊“啪”地拍了他的頭頂一下,“看看可可阿姨會怎么對付他?!?p> “好,你很好?!笨煽伞ち_里點了點頭,右手的大拇指撫上了戴在食指上的尖刺指環(huán)?!笆荒陙?,第一次有人這樣與我說話?!?p> “就這?”
希德輕笑了一聲,一口飲盡杯中的酒,眸光一閃:“那您以后可要多多擔待啊,畢竟我的命可長著呢!”
他把酒杯放在一旁肅立著的侍者端著的托盤上,發(fā)出“鐺”的一聲脆響。
“您不是要了解一下我的非凡之處嗎?”希德脫下氣派的嶄新黑色劍士上衣,隨手往地上一丟,擺出一個標準的徒手攻擊術站架,“來!過過手!我讓你兩手的指虎!”
“希德哥,別這樣!”凱斯?jié)M頭冷汗,見到希德如此硬氣,趕緊跑來勸說,“你冷靜點,副團長閣下只不過是為了整個團隊著想,并不是故意要針對你……你可別喝了點高度酒就上頭了!”
他不由分說地推著希德往外走:“失禮了可可副團長,我?guī)е覀冴犻L出去醒醒酒,他喝得有點多!”
你別說,這小子力氣還不小,希德被他推著,竟然也就那么一路推出去了
“嗨,這叫什么事啊都!”
歐文捂住了腦門:“你說說你,非要搞什么下馬威,非要搞!現(xiàn)在好了吧?”
“你懂什么,不給新人一點下馬威,這些癟三又怎么懂得敬畏?”可可·羅里梗著脖子,向歐文吼了回去,“就這種年輕氣盛的傻貨菜鳥,不打壓打壓,恨不得跑到神界把神給屠了!”
說罷,她從侍者的托盤上拿起了整瓶朗姆酒,然后“噔噔噔”地上了二樓。
“得,又他媽跑一個?!睔W文氣哼哼地嘟噥了一句,一仰脖,“咕咚”一聲喝干了酒杯,“操,他要是年輕氣盛,那這個世界上就干脆沒有沉穩(wěn)的人了!還愣著干啥???那要不,歡迎宴會到此結束?”
寂靜的宴會廳里不再寂靜,團員們繼續(xù)交談著沒有結束的話題,嘈雜的聲音逐漸變大,緊接著,四弦的柏雅琴再次奏起了歡快的小步舞曲,宴會繼續(xù)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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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可可·羅里趴在陽臺的窗戶上,手里大約一升容量的大號水晶酒瓶里,朗姆酒已接近見底。
“可可阿姨,頭疼病又犯了嗎?”
陽臺的木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煉金術師薩伊·貝爾曼拎著一只裝滿藥劑的水晶燒瓶站在門邊。
“不用美化這種破病了,說開了對誰都好,不就是【意識延伸】嘛,無所謂了。”可可·羅里把酒瓶放在窗邊,然后走到床邊坐下,“進來吧,算算日子,也該吃藥了。”
她從薩伊的手中接過燒瓶,揭開瓶塞,一股淡藍色混著點銀色的霧氣立刻氤氳出來,散發(fā)出一股薄荷與魚腥草混合起來的怪味。
“唔,一如既往的好喝,不是說了不需要加藍月藤糖漿的嘛?!笨煽伞ち_里先是輕輕嘗了一口,然后一飲而盡,“我這么一把年紀,還不至于連這點苦也吃不了,這東西死貴死貴,你大可把這些錢拿去買一些其他藥材的。”
“可可阿姨您都吃一輩子苦了,到現(xiàn)在難道還不能吃點甜的?”薩伊擦了擦戴在左手上的尾戒——那是一枚低等級儲物戒指——從中取出一支水晶杯,把藥液注了進去,“來吧,可可阿姨,喝了它,癥狀會減輕一些。”
“唉……”可可·羅里端起了杯子,但很快又放下。
“薩伊……你會怨恨我嗎……”
薩伊的腰肢一僵,強自笑道:“可可阿姨……您在說什么……我怎么可能怨恨您呢……”
“呵呵呵……”可可·羅里拿起了藥,一飲而盡,然后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丘壑縱橫的臉上勾起一個可怕的笑容,“薩伊,薩伊,我五十多歲,干這行快要四十年了,已經老成精咯,我什么看不明白?。堪T的死……有我一大半責任啊……”
“沒……沒有的事……”薩伊猛然扭過頭去,擦了擦眼眶里就要成股流下的淚水,又轉過來,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艾門哥哥他……不過命運罷了……已經過去了,沒什么好說的。”
“話是這么說的啊?!笨煽伞ち_里嘆了口氣,出神地凝視著手中的杯子,說道。
“我真的很抱歉,小薩伊……”
她拍了拍這位才華橫溢的后輩的肩頭,然后站起身來,蹣跚著步子,離開了這個窄小逼仄,僅有一張床和一張床頭桌的小房間。沉重的腳步漸行漸遠,在木地板上踩踏的聲音,變得輕快了些。
“艾門……”
薩伊呢喃著,向后倒去,躺在了這張很久無人居住打理而變得有些發(fā)潮發(fā)陰的床上,她的雙眼模糊了,朦朧中,她仿佛看見艾門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
“艾門大哥……”
“……不不,這一層是第六小隊的地盤,三樓才是你們第五小隊,哈哈,什么?你要問為什么,我也不知道,這可是上一任團長定下的規(guī)矩?!遍T外傳來歐文的聲音,“進來看看吧,雖然這間房兩個月沒人居住打理了,居住條件也不算太好,但那個比我?guī)€大的露臺真的是太棒了……”
“吱呀”一聲,房門被拉開了。
“唔,看起來還不錯,比我以前住著的老鼠窩強多了。”希德走到床前,用手按了按柔軟的床褥,笑到,“錱篰繛,這么大的床,我可以在上面亂滾嗎?”
“這你隨意?!睔W文毫不在意地說道,“帶兩個娘們在上面亂滾,只要別成了軟腳蝦,戰(zhàn)斗的時候被魔獸一頭撞翻,那也不是不可以?!?p> “哈哈哈哈,頭兒說笑了,我可是正人君子,怎么做得出那種事情……”希德大笑道,“走了走了,頭兒,我還是先看看訓練的場地吧,你把鑰匙給我就好了?!?p> “嗯,說的也是,我們走吧,這是鑰匙。”歐文把一串鑰匙遞給他,“我敢打賭,你一定會喜歡我們的修煉場的?!?p> “是的,我已經在期待了?!毕5陆舆^鑰匙揣進褲兜里,抽手出來的時候,一張便簽飄了出來。
“咦?那是啥,希德你掉東西了?!睔W文提醒道。
“沒事,一張廢紙,反正回來也要大掃除,就在那里放著吧。”希德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們走吧?!?p> 門關上了。
薩伊狼狽地從床下爬了出來,她的身上、臉上掛滿了蜘蛛網和灰塵,左手上還捏著一只被扭斷了脊椎的死耗子。
“真特么晦氣?!彼_伊把死耗子扔回床下,“不行,不能讓他住進這里……咦?”
她蹲下身子,撿起了那張紙條。
“在?老鼠那么可愛,為什么要一把掐死?”
薩伊:???
你褲襠里有個全自動羽毛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