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變多了,佘秀雁的生活嘈雜了許多,每天照顧小孩都疲憊不堪,然而睡眠卻好了許多。多幾個玩伴,孩子們也好過許多,對于孩子們來說,剛開始來到趙家村的新奇一旦褪去,也就只有玩伴能算是留下來的意義。冬日的寒意擋不住小孩子躁動的心,幾個孩子成群結(jié)隊,每天滿山的跑,爬樹,挖洞,鉆草垛,掰幾根樹枝打鬧,充滿了歡聲笑語,玩累了就帶著滿身的泥土回家。佘秀雁為趙奇趙晨擦洗紅彤彤的小臉蛋,拍打身上的浮土,一邊又呵斥兩人,“以后別出去了,弄一身土,讓人家笑話?!壁w奇心有戚戚然,有些難堪,趙晨滿臉興奮滿口答應(yīng),大約是沒往心里去。佘秀雁知道自己這樣說沒什么效果,但也相信只要自己一直管教,趙奇和趙晨一定能被管教好,能得到他人的稱贊,這也是佘秀雁自己一直想成為的樣子。
果不其然,第二天趙晨又帶著趙奇跑去山里了,佘秀雁看著他們的背影,只能大聲交代,不要把衣服弄臟,下午趙奇和趙晨又帶著一身的泥土回來了,鞋子也弄濕了,佘秀雁是又罵又笑:“還好孫子呢,一個一個都是壞孫子。”這句話趙奇聽了進(jìn)去,之后果然不再亂跑了,每天在家里無聊,偶爾會坐在院子里的棗樹上,抬頭呆呆的看著天,趙晨也沒有再出去玩,一天下來,衣服和鞋都是干凈的,這樣佘秀雁就高興了。
臨近過年的時候,趙貴寶和姚梅也回來了,說要在趙家村一起過年。趙貴寶和姚梅比起剛結(jié)婚時胖了一些,人的神情沒什么變化,看著仍舊有些木木的,但是眼鏡之下似乎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威嚴(yán)來。佘秀雁不招惹姚梅,卻習(xí)慣對趙貴寶呼來喝去,只是這次趙貴寶眉頭一皺,厲聲辯駁一兩句后,佘秀雁竟無端生出退縮之意。
趙貴寶回來的時候帶了許多東西,一大捆煙花鞭炮,一大包零食,一些蔬菜水果肉食,還有一條大大的活魚。有了鞭炮,趙奇和趙晨又有了樂子,每天拆幾掛鞭炮,興沖沖的放炮玩,餓了有零食,渴了有果汁可樂。趙奇尤其喜愛可樂,這種黑乎乎的液體似乎有神奇的魔力,喝到嘴里,密密麻麻的氣泡炸開,整個身體都連帶著酥酥麻麻的,咽下去后打個嗝,再長舒一口氣,暢快極了。大人們都在為除夕夜忙碌,提前準(zhǔn)備需要的食物,炸丸子,炸酥肉,蒸黃饃饃。
除夕一大早,就起鍋燒油,炸小米糕,炸雞蛋,白天大掃除,貼對聯(lián)貼窗花,到了下午準(zhǔn)備年夜飯。那條活魚終于從盆里被撈了出來,然而佘秀雁從未吃過魚,也不懂得如何做,趙貴寶說了幾次佘秀雁也學(xué)不會,于是趙貴寶只能自己親自上手。將魚拍暈,開膛破肚,去鱗除鰓,打花刀,腌制,趙貴寶做飯的動作很生疏,也不美觀,然而做這條魚卻顯得格外有氣勢。
年夜飯做好了,佘秀雁又要按照慣例出去回避,趙國俊又翻出了香,趙奇經(jīng)歷過了,乖乖的跟著趙國俊,準(zhǔn)備磕頭了。此時趙貴寶已經(jīng)入座,并且把飯菜都擺好了,看到佘秀雁和趙國俊的動作,知道這是要做什么,連忙呵止,“這是做甚了,快吃飯,一會放涼了。”佘秀雁有些掙扎,趙國俊則轉(zhuǎn)頭去看佘秀雁,見佘秀雁沒動,趙貴寶有些不耐煩的說了句:“先吃飯。”佘秀雁終于回來了,也入了座,趙奇和趙晨已經(jīng)被姚梅張羅著端起了碗,刨起了飯,佘秀雁入座了,面對著一大桌子美食卻有些悶悶不樂,似有什么愁苦。
這是趙奇記憶中最豐盛的一頓飯,趙奇是第一次吃魚,然而魚有刺,趙奇試了一筷子后就再沒動過了,趙貴寶在席間屢屢勸說佘秀雁吃魚,佘秀雁直到最后一口也沒吃,一大條魚幾乎有一多半都進(jìn)了趙貴寶的肚子,其余的大都被姚梅和趙晨吃了。飯后佘秀雁要趙國俊去熱黃酒,趙晨沒喝過,很好奇黃酒是什么,看到趙國俊端出來的黃色泥狀的東西,上前聞了一下,只覺得一股酸嗆的味道,于是連連搖頭。趙貴寶又取出一大桶可樂,倒進(jìn)了水壺里,加了幾片生姜,熱開了,一人倒了一杯,趙晨和趙奇喝的最開心,姚梅也挺喜歡的,只有佘秀雁,還是一口也沒喝。
除夕后又過了三天,趙貴寶和姚梅帶著趙晨走了,又過了五天,趙貴平回來待了兩天,又帶走了趙奇。又是一年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