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胡肆回來以后,元秋就在素心閣謄寫卷宗,直到畫染將燈點(diǎn)上,才知道已是日暮。屋內(nèi)燈火忽暗忽明,案上一半空白的宣紙,元秋只覺得白的晃眼。莊氏一案奇怪的事情實(shí)在是太多了,一時間理不清頭緒,讓人頭昏腦漲。
畫染將早就涼了的茶撤下,又換了一杯新茶:“覃主事,你盯著這紙已經(jīng)一個時辰了……”
元秋索性將筆放下,伏在案上,將頭埋在兩臂之間,悶悶地說一句:“頭疼得很……”
“我從前在家中,娘親也有頭痛的毛病,每次發(fā)作,我都會給她按摩。覃主事,我給你按按吧!”
“嗯!”
元秋靠在椅上,閉目,任由畫染在自己的太陽穴上輕輕按著,頭痛的癥狀的確緩解不少,竟還有些昏昏欲睡。畫染察覺門外有動靜,抬頭看去,是周慎,正準(zhǔn)備行禮,被周慎示意攔了下來,畫染微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心領(lǐng)神會地退下。
周慎悄悄地繞到元秋身后,接替畫染,繼續(xù)給元秋按摩。
“畫染,再重一點(diǎn)!”
周慎加重了手上的動作,俯下身來,貼在元秋耳邊輕輕說道:“夫人這是怎么了,連我和畫染都分不清了?”
元秋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回頭開,周慎一雙桃花眼,含笑看著她。
“胡亂喊什么?”
周慎爽朗地笑出聲來:“夫人??!我們兩家早就認(rèn)定了我們關(guān)系了,喊你夫人不是遲早的事嗎?提前適應(yīng)適應(yīng)!”
元秋只覺得兩個人靠得太近了,氛圍過于曖昧,腦子都快轉(zhuǎn)不過來了,情急之下,將他推開:“我與你什么關(guān)系?小心我小舅舅提刀取你人頭!”
周慎“嘶”地一聲,眉頭緊皺。
元秋慌了,連忙起身上前去:“怎么了?是不是傷口裂了,快坐下來,我看看!”
周慎壓低身子,向元秋又逼近一步,戲謔地微笑著,壓低聲音:“你看,我都為你受傷了,你還不以身相許???我連聘禮都備下了,周夫人你別不認(rèn)賬!”
燭光映在周慎的眼中,像星光一般,亮亮的,雖然眼底含笑,但元秋看得出,他在忍痛,方才肯定是扯到傷口了,他卻為了不讓她擔(dān)心,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眼前這個人,一直以這樣的方式保護(hù)著她,雖然有時表現(xiàn)得不著調(diào),卻在關(guān)鍵的時刻護(hù)她周全。
“怎么不說話啦?被我的美色迷住啦?”
元秋側(cè)過臉去,嘴角忍不住上揚(yáng):“不知羞!”
“今天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讓逐星送你回去!”
說完,正準(zhǔn)備離開。
元秋下意識拉住他的衣袖:“那你呢?”
“我還有一些卷宗沒看完?!闭f著,手欠地拍了拍她的頭:“乖,回去給你帶白糖糕!”
元秋將他的手撥開:“那你也不要太晚,鄭伯年紀(jì)大了,不要讓他擔(dān)心?!?p> ……
院中剛剛上燈,幾個竹編的燈籠掛在各個角落,將院子照亮。元秋的院子大門沒有上鎖,推門進(jìn)去,阿蕪和霜白坐在屋檐下乘涼,隨手從地上拔下一根草,斗草是最好消磨時光的游戲。見元秋回來,起身招呼道:“小姐怎么這么早回來了?用過晚膳了嗎?”
元秋才想起,自己一日奔波,竟滴水未進(jìn),便吩咐道:“不用麻煩,就熬些清粥,在配上幾道小菜,多備一份,一會給小侯爺送去,讓鄭伯給他放在灶上溫著。”
阿蕪應(yīng)了一聲就下去了,霜白給元秋打來了水洗漱,元秋往東廂房望去,房內(nèi)沒有掌燈:“小舅舅呢?”
霜白應(yīng)道:“舅老爺午后就差人將行李收拾好,說要回陸府去了。對了!臨走時還讓我把這個交給你。還交代說,讓你一定出席?!闭f著,將一封帖子遞給了元秋。
三日后,長陽公主生辰宴。開來朝廷已經(jīng)開始忌憚陸家的勢力,有意拉攏了,否則就憑陸繼明一個武將,怎么能受到長陽公主的邀請呢。
長陽公主是皇帝最小的公主,元秋小時候隨父親進(jìn)宮,倒是遙遙地見過一面,七八歲的樣子,嬌縱跋扈。聽說一個宮女不小心摔了一個茶杯,她竟下令讓人將她的雙手生生折斷。及笄后,在宮外設(shè)公主府,更是傳聞不斷,其中以為盛傳的是,公主在府中養(yǎng)了十幾個貌美門客,實(shí)際上是豢養(yǎng)的面首。比起這荒唐無度的公主,元秋更喜歡溫文爾雅,號稱京中淑女典范的崔家大小姐——崔清雅。
看來這次生辰宴要上演一場精彩的大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