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花藍咫所言,她制的藥可以百分百激發(fā)出藥效,也十分猛烈。
因此,敷上藥的江瑚很痛苦,躺在床上來回翻身……
一日一夜過去,他總算熬了過去。
山泉水取來,洗去藥渣,江瑚頓時就可以發(fā)現,自己身體的傷疤全沒了,肌肉也變得結實有力,體內仍有藥力余威殘留,使他那被噬身反元毒快要融化的身體又變得堅韌。
“你好好洗吧,我去休息一會,晚上……”
花藍咫就在身后擦背,擦完了就放下手帕,蒼白臉色疲憊,害羞開口。
江瑚當然知道她要說什么,晚上她要再渡精氣給他,好讓他撐過這次噬身反元毒的發(fā)作。
江瑚當即轉過身,拉住她的手,道:“你已經元氣大傷,我怎么能再讓你這樣做……”
花藍咫搖頭,道:“沒關系,你可別小看我,我也是修煉肉身大道的,身體可比一般修道人強大的很?!?p> 江瑚垂眸,想想道:“可我還是擔心你,我的身體已經恢復很多了,一定可以撐過這次的。”
雖這樣說,江瑚卻并沒有信心,他已經中毒一年多了,本早就該身死。
這幾次毒發(fā)江瑚也能感覺到毒藥發(fā)作的十分猛烈,一次比一次強出十倍不止。
若是第四次毒發(fā),他真的沒有信心撐過去。
但,花藍咫也很堅決,嚴聲道:“我們不能冒險,我雖然傷了元氣,但也沒有那么嚴重,你放心吧?!?p> 留下這句話,她不想再和他爭執(zhí),便走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江瑚呆了,他真的沒有想到,他和花藍咫不過是萍水相逢,巧合遇見,在一起的日子都是被毒,被別人逼得。
可她,竟真的愿意為他豁出性命。
以前,每次看著她哭,江瑚都覺得她必定是有目的,想利用他做什么。
可是現在,他不這么覺得了,他只知道她是真心為了他著想。
“本想給她自由,所以把她從五毒教帶走,現在卻害她不得不為我拼命,我怎么能……”
一雙手本該是潔白嬌嫩的玉手,雖然因為年齡原因有些許皺紋,卻更顯得這雙手成熟而美麗。
可現在,這雙手被毒辣太陽曬黑了不少,手心手背也都是傷口。
輕輕搭上他的肩,撫摸到他的胸膛……
“你真好……”
一聲柔軟的話語吐息噴薄在耳頸間,又潮又暖又癢,勾起心跳加速。
被這樣的人兒從背后抱住,溫暖感瞬間襲來……可江瑚卻一驚,猛回頭看她。
南媛這女人,竟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過來,一種發(fā)浪的姿態(tài)。
“你……”
江瑚很驚,忽然想起了那天,就是她,一口口咬下他的血肉,一爪爪抓得他血肉模糊的瘋女人。
她竟又抱住了他,那含著利齒的嘴就在脖頸上。
此刻,江瑚心里是發(fā)寒的,他怕她又開口……
那尖牙利齒太可怕了。
“走開!”
一聲驚呼,他立刻推開了南媛,石坑中水花飛濺。
滿臉的哀怨,憔悴的容顏,雖將近中年,卻還是那么美艷,凌亂的發(fā)絲,粘上了幾點水珠,更顯誘惑。
但,南媛并沒有強求,直垂低了頭,道:“對不起,我知道我傷害了你,你這輩子都會痛恨我,甚至都不想看我一眼?!?p> “可你卻大人有大量的放過了我,我對你應該感激才對,不該在對你做出過分的事,這輩子我也沒有臉再在你面前出現……”
“可是……可是……”
她似要哭,卻并沒有哭,強忍著眼淚,覺得不好意思說下面的話,頓了頓,愣了愣。
江瑚蹙起眉頭,直勾勾看著她,心里那種寒還沒有褪去,緊接著又生出一種很復雜的感覺。
要說起來,這女人也是讓他給害了,她本該是五毒教分教教主,卻因受了自己連累被五毒教懲罰,讓那些人給糟?!?p> 雖然,江瑚知道南媛并不是個好女人,并且之前她還對他施暴。
可現在他恨不起來,因為他知道她也是個可憐女人,有一部分還是被他害的。
真是這樣嗎?不著調的又知道什么呢?
他氣她,也怕她再對自己施暴,所以不敢接近她,看都不想看一眼。
他想讓這個女人消失,可為什么總是出現,他又是心軟。
這時候,南媛抬起了頭,直面江瑚,弱弱說道:“你知不知道,我也是個女人,我本來是個大家閨秀,本來是知書達禮的女人,以前的我……”
“可是五毒教,那該死的沈啟奉,北亦師徒兩個人,他們把我給……”
她痛苦、仇恨、怨毒,滿面都變得猙獰,她雙手揪扯著自己破爛的裙角,訴說著自己的一切。
可那樣的痛苦是話語能形容的嗎?那么多悲慘的事說的盡嗎?
這到底是誰的錯?誰最該死?
“你和我說這些有什么用,你現在已經自由了,你心里有仇恨就去報復,若是放得下就忘記過去,重新開始,和我說又有什么用……”
其實,江瑚根本不想聽她,不想管她,可是耳朵不能堵起來,堵起來也沒用,聽了南媛的往事,他的心更軟了。
江瑚發(fā)現自己有個毛病,每每面對女人,尤其是漂亮又有故事的女人,不論她多壞,對他做過什么,他的心會軟,會原諒她。
當年,面對霜落梨他是這樣,此刻面對南媛他也是這樣……
“呵!”江瑚覺得自己應該改改這毛病。
“呵呵呵……”南媛又哭又笑,訴說過往那些痛苦的事她都沒有哭,可聽完江瑚的話,她哭了。
“你根本不知道五毒教那些人有多狠,他們不會放過我的,只要我活著一天,他們就會追殺我,要是再讓他們追上我,我……”
她害怕,怕的不敢說下去。
但江瑚也能明白,她一旦再次落入五毒教之手,結果必定生不如死。
五毒教已經對她做過那樣的事了,在江瑚看來。
“那你想要怎么樣,用當初那個要我救你的承諾,要我?guī)湍悖俊苯髦睋u頭,他自己都自身難保,還能幫誰。
“不……不,不,你還是不明白……”
南媛眼淚掉的更多,情緒也幾乎失控,道:“我要的是你,你對女人很好,對自己的女人更好,你對她都能那樣,為什么就不能對我好些。”
“我知道你不殺我對我已經夠寬恕了,可是我是個女人,我需要像你這樣的男人給我溫暖,愛我,疼惜我……”
“我看著你將她帶走,一直離開五毒教,我的心是多痛嗎?為什么就沒有和你一樣的男人這么對我……”
“五毒教那些人因此把憤怒施加在我身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絕望,我有多……”
那些痛苦不堪的話她也說不下去了,卻又道:“你知不知道我都已經那樣不堪了,作為一個女人我早就該去死,可我為什么還要活到現在,因為我……”
“你別說了,什么都不用說,我明白……”江瑚打斷南媛的話,卻也不說話了,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不說話,南媛卻說道:“我逃出來就是為了找你,我活到現在就是為了你……”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給你造成那么大的傷害??墒俏艺娴目殳偭耍僖姷侥?,我卻那么不堪,那么……”
“我……我不知道應該怎么樣面對你……”
“可我求你給我個機會吧,求你了……”
她忽地癱倒,已經泣不成聲……
其實,此刻她真的痛,因為她已經看出來,她得不到這個男人了,永遠也別想。
江瑚泡在池子里沒有看她,也沒有再和她說話。
他不知道怎么說,心里的軟處被她觸動,再軟下去就是用最溫柔的方式傷害彼此,他不敢說,不愿意再傷害她。
南媛哭了好久,直到沒有力氣再哭了。
這個時候江瑚似乎也想到了說什么,道:“你……你可以跟著我,但要規(guī)矩些,我保護你平安無事,至少……”
江瑚也不禁頓了頓,才道:“在我離開傲骨道界前,你可以跟著我,不必在害怕什么,我……”
“我不怪你了!”
最后的話江瑚又猶豫,說的又快,因為心里不是滋味,他本來應該折磨,羞辱,弄死這個女人的。
可現在他為什么要說這種話,他自己都不知道。
或許就因為以德報怨,還有憐憫之心吧!
“哼,我得不到你的愛,但當你知道圣子的真面目,你還會這么對她嗎?比我更骯臟的女人,她的心比我更臟……”
“你就,等著后悔吧……”
南媛拳頭緊緊攥著,自她知道永遠也不可能得到這個男人的時候,手就攥的很緊,裙角都撕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