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要去東境王城,找安日王比武,咱們怎么還在這兒住下了?”
“為什么還非要讓我等幾天,才肯教我練武?”
小山村雖然風景秀美,出門就可看見一望到天盡頭的平坦田地。
剛剛?cè)肭?,青色莊稼已開始微微泛黃,要到了秋收時節(jié),秋日風景更令人嘆息。
可,這不是江瑚要的啊!
和任朗此人相處十天,也沒有太多接觸,小山村的生活簡單的要命,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在發(fā)呆。
直到十天之后,任朗找村里木匠打了全套木制兵器完工,才告訴江瑚為什么。
“你可知圣武道界最強之人都是誰,他們的功夫又如何?”
問完了,任朗自己回答道:“圣武三劍一槍。這四人為何都修煉外門兵刃,因為人是血肉之軀,橫練硬功練的再強,也不可能和利刃硬碰硬?!?p> “所以,這些人練兵器是占了便宜的,就是他們手里沒有兵器,到了高境界,他們亦可憑自身靈力修為化成劍意、劍氣之力,還是要比空手更占便宜?!?p> “其中三位劍客,劍皇最強,想必你早有耳聞,可她那樣的人,我也不想和你說這個小家子氣的女人?!?p> “八百年前我找她比武,不過吃了她一口果子,她就……哼!”
話說到一半,任朗自己都覺得往事不堪回首,不說了。
聽著這話,琢磨著其中的味道,江瑚猜:“八百年前你離開圣武道界,恐怕就是被劍皇逼的吧?”
江瑚更明白,能養(yǎng)那么一個狼心狗肺的女兒,這個劍皇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任朗便換言道:“你要想把武練好,還是應該練一門外門兵器,另外我要和你細說細說另外兩把劍和一把槍,因為他們是圣武道界當世武道巔峰,要是有人不知道,我都不答應?!?p> “先說劍鬼吧,此人并不在浩氣大陸,而是蒼坤小陸之人,不久前我剛剛與他比武回來,此人作為一個殺手,殺人不僅往死里要錢,更可以說是睚眥必報,等我和他比完武,他居然滿蒼坤小陸追殺我,要不給錢,要不給命?!?p> 說到這兒,任朗臉色難看,咬著牙道:“這人實在是個惡鬼,奪人命的厲鬼!”
江瑚一臉驚訝,問到重點:“劍鬼追殺你,那比武,你輸了?”
任朗小衍道境,比武居然輸給了劍鬼,這個劍鬼是什么修為?
不等江瑚問,任朗自知說漏了嘴,很沒有臉面,又坦然大義,說道:“哼,他還不過是仗著手里那把劍!”
“我任金岇比武,自然有我自己的規(guī)矩,除武道之外,絕不會動用旁余之力,奈何我練的是拳腳功夫,一直都沒有練兵器,憑我這一雙肉掌,碰上人家金鐵利劍,當然是吃虧的。”
說著,任朗自己都嘆了口氣,道:“所以你要學武的話,一定要練兵器,不論練什么兵器都行,至少有趁手的家伙?!?p> “你看,讓你等了這十天,就是為了置辦這些兵器,條件簡陋了些,勉強湊合用吧。”
屋外是十八樣木制的兵器,桐油光澤錚亮,一一排開放在屋檐下。分別是,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鏜、棍、槊、棒、鞭、锏、錘、抓、拐子、流星。
古有十八般武藝,后才有十八般兵器。但要說武功和兵器又何止這十八樣兒。
這十八樣兵器卻是最常用,常見的,因此被列舉。
僅僅是這十八樣兵器,已足夠人學一輩子的了。
“你自己看看那一樣順手,我接著給你說?!?p> 任朗指了指,繼續(xù)道:“劍鬼修煉的雖然是劍法,但他的武功根基卻在身法與步法上,一套《厲鬼奪命劍》三十二劍,招招如同厲鬼奪命,飄忽不定,劍出難料?!?p> “你能不能想象,一把劍能從后腦勺刺出去?”任朗明朗開懷的面色已變得黑沉,似乎正面對一把從對方后腦勺刺過來的劍,到現(xiàn)在居然還心有余悸。
江瑚正拿起一把木劍,也不禁想,劍怎么才能從自己的后腦勺刺出去?
他沒辦法,把劍放在后腦,若單單論身體素質(zhì),他都做不到。因為不能回頭,看不見目標。
要知道,在圣武道界神識是沒法子外放的,這一劍如何找到目標呢?
江瑚好奇問:“你們兩人可能動用神識,或者釋放出元神道體?”
“不能!”任朗接著說道:“正因為這突兀一劍,我險些喪命,可你知道劍鬼下一招變化么,那才叫絕?!?p> 江瑚想象不出下一招變化,因為他連后腦一劍都用不出來。
“我側(cè)倒閃避,但他的下一劍,只是一旋身,居然從我的身下向上刺,如同鬼魅從地下鉆出的一劍。”
“他就是一只鬼,會閃的!”這是任朗給予劍鬼的評價,因為他領(lǐng)教過劍鬼的劍。
若非任朗修為高深,當時那一劍刺中他,他的命就沒了……
江瑚更難想象,這兩招是怎么銜接的,他拿著木劍試了試,反而自己摔了個狗吃屎。
一劍從自己后腦刺出,接著又從地面向上刺?
眼見江瑚蠢笨的可以,任朗笑了笑,一掃陰霾,道:“在與劍鬼一戰(zhàn)之前,我也與劍仙單青衿戰(zhàn)過一場,不能說鬼劍與仙劍是同一個路子,但也是異曲同工之妙?!?p> “劍仙之劍,云過留影,風過留痕,清濁之影難分真假?!?p> “你以為其人在左,實則他已融入濁影之中,在右給你一劍。但是當你真的要去接這一劍,你就會發(fā)現(xiàn),左邊的濁影劍意澎湃,竟與右邊濁影同時夾擊你,待你接下這兩道濁影之劍,劍仙之人卻已一劍從你當面刺來,其劍法靈動飄逸,真假難分,人與影都是他的劍,因為他有一股劍意留在濁影中?!?p> 聽完了這樣的描述,江瑚又無法想象這是一種怎么樣可怕的功夫,怎么能使得出來?
出劍,留下一道劍意影子,人卻從另外一邊攻擊你?
“若是以影風風法出劍,我倒是還能模仿模仿?!苯魅滩蛔〉南胫?p> 只可惜,在此界他用不出風法之力,至少在入武道之前是沒可能。
可這時,任朗嘆道:“但要說輸給劍仙單青衿,我確實覺得有些冤!”
“又輸了?”任朗的話打動江瑚,怎么都覺得這個人好慘。
被困傲骨道界秘境幾百年,好容易出來了,回家一看,家沒了,找人比武,連輸兩戰(zhàn)。
江瑚都很想安慰安慰他,道:“冤在當時比武,你沒用兵器?!?p> “不……”任朗只搖頭,攤開光潔如玉的雙手,嘆道:“我這雙手,練的《四分歸元手》,拳、掌、指、爪四相變化之多,擒拿他人兵器,點穴封脈,都不在話下,更何況我現(xiàn)在有肉身大道之力護身,拿出全部實力,便是和安日王一戰(zhàn)我也不懼?!?p> “但和單青衿一戰(zhàn),可恨就可恨在,打完之后我才明白……”
江瑚趕忙問:“什么?”
“單青衿是外界主道,他用的不是純粹的武道之力,可當時的我除了純粹的武道之力,未用絲毫旁力,就連我這小衍道境的肉身大道之力都收斂了起來?!?p> “憑我一雙肉掌,如何勝他手中寶劍!”
任朗狠狠捏著雙拳,恨極了!
一時間,江瑚也無話可說,啞口無言。
這位任前輩也是耿直啊,每次比武,只是用純粹的武道之力,而不用其余力量。
畢竟比武比的是武,而不是比修煉大道道法的多寡,和旁余力量的強弱。
要這么看,任朗自己有這種規(guī)矩,比武之時他不用旁余力量,可以稱得上是武道君子。
可正因為他有這規(guī)矩,而別人沒這規(guī)矩,比武任朗總是輸。
但或許,也正因這份純碎的執(zhí)著,任朗武道已入小衍道境,比誰都強!
“現(xiàn)在,你明白練一件趁手的兵器有多重要了吧?!笨粗嗔恳话丫薷慕?,任朗笑了笑,目光仔細打量他,又道:“再說這最后的一槍,便是東境安日王廬恒堅,別看這位安日王不顯山不露水,但早在劍皇登基帝位之前,廬恒堅便有槍王之稱,那時他已是主道境,近千年已過,可想其武道境界何等可怕!”
能被任朗這位小衍道境說是可怕的人,那廬恒堅要有多可怕?
既然這么強,為什么安日王廬恒堅沒有繼承帝位,反而便宜了劍皇?
江瑚心中有此一問,但想起蝴蝶公主這一家子人脾性,江瑚就又不想問了。
關(guān)我什么事兒呢?
任朗道:“我本來是想去找廬恒堅比武,但半路上碰到了你,你又死纏著我不放,我也只能先教你,比武之事延一延也不遲?!?p> “選好兵器沒有?”終于有了一點大宗師的氣度,任朗一直在笑,笑的很和藹。
要說用兵器,江瑚還真沒想好,因為他一個也不會用,甚至有的都不認識,再者他也沒有信心能練成兵器。
現(xiàn)在可連入道都還不是呢,一套拳都打不利索。
看著十八種兵器,忽想起了自己以前用的邪風拂塵,江瑚就問道:“這些我都不會用啊,有軟兵器么?”
被這一問,任朗也是一愣,看著這小子還真是好高騖遠,爬都不會,就想起飛!
要知道,軟兵器在兵器當中是最難練的一種,若不是有深厚的內(nèi)功,嫻熟的技巧,很可能倒打一耙,戰(zhàn)斗時致自己于死地。
不過,任朗就是要把這小子往廢了里練,當然不會拒絕他的要求。
任朗道:“那你就練軟鞭好了,這個最簡單,最實用?!?p> 江瑚也不懂,自然聽之任之,隨便先截了一段麻繩湊合用。
任朗教給了江瑚鞭法最基本的招式。
他舞得如龍騰云,江瑚練的自絆腳根。
“你是外界主道境,靈力修為深厚,因此不必從頭開始練,我這就可以傳你,以靈力契合武道之力的方法?!?p> 任朗略做沉思,道:“先將靈力調(diào)動到任督二脈,配合身體的運動讓靈力沖擊奇經(jīng)八脈,脈動之時,會與武道之力產(chǎn)生共鳴,你仔細感受?!?p> 聽著任朗說的這種法子,怎么和之前自己比武時試過的法子那么像,將靈力灌入特定的經(jīng)脈之內(nèi),這幾乎就是一樣??!
“已脈動契合武道之力?”江瑚并不相信任朗說的辦法有用,他還是留了心眼兒的。
但他卻想到了一點:“修煉武道,是否先要以內(nèi)力做到某種頻率的震動,通過這種特殊的頻率使經(jīng)脈出現(xiàn)某種變化,從而引武道之力入體,借著每一招動作打出攻殺之力,其實道理正和修煉肉身大道一般?”
要是按照任朗說的法子練,江瑚一定會把自己煉成廢物,但任朗的話卻提醒了江瑚,讓他明悟,瞬間就找到了思路。
再看任朗明朗開懷的面孔,江瑚只覺得這個人好黑,居然把我往岔路上帶?
夜晚,江瑚回到自己的房間,嘗試白天的想法,靈力震動,使經(jīng)脈發(fā)生脈動,配合傲心服獅拳慢慢的,輕輕的打出一拳。
但這次靈力并不外放,而是配合經(jīng)脈跳動,一動一靜之間出拳。所有的感知都已最大化開放。
果然,一拳出,空間中一絲絲奇特的力量仿佛松解的枷鎖,覆蓋束縛全身的天地大道規(guī)則之力消失一瞬間。
只是隨著這一拳的結(jié)束,輕松如意的感覺也消失了,最后還是被大道之力壓制。
但這沒關(guān)系,因為還有下一拳,下下拳……
慢慢的,江瑚找到了感覺,更加理解武道之力的特性,一招一式,脈動震蕩,正和心跳一樣,人與道合,神與道合。
當這種契合之感達到某種程度,每一拳都在升華。
看著傲心服獅拳沒有變,可江瑚每一招的動作、停頓、下一招銜接卻變得順滑、沉穩(wěn)、精準,充滿活力,充滿變化,而不再是一招死氣沉沉的一拳。
武道之力令他的身體、精神,對每一個動作的理解更深刻,對每個動作產(chǎn)生更多的想法。
他靜坐下來,靈力催動身體血肉,經(jīng)脈做出種種傲心服獅拳打拳時的運動發(fā)力方式,每一根肌肉都在顫動,牽引武道之力紛紛灌入體內(nèi),與自己的身體進一步融合。
武道之力與肉身大道并不排斥,相反是相互輔鋪,令身體煥發(fā)一種全新的活力。
若說肉身大道之力把江瑚的肉身錘煉成了金剛不壞,那他也就是個鐵疙瘩,是個死物件。
而武道之力就給江瑚灌注了一種動力能量,令他變成了活的,可以隨意活動。
只要明悟,悟了,入道也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因此江瑚入道。
但接下來他能在這條路上走多遠,卻也要看天賦,要看一個人的理解能力。
武功這種東西本來就很復雜,絕不是我打一拳,你踢一腳那么簡單。
其中還要有變化,靜態(tài)之下還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