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北雁城,可江瑚并沒有直接返回南雁城,因為憑他一人說辭,不足以證明雁歸假扮的北天明覺是真是假。
所以,江瑚一路先去了西江寨,一封書信送到寨主北天獨(dú)拔手中。
書信內(nèi)容并不長,寫:你子北天明覺慘死北雁城雁歸之手,往南雁城一探真假!
大寨聚義廳,長桌百座,此刻卻只有一位須發(fā)半白的老人坐在主位上,看過書信之后本是不信,可細(xì)細(xì)一想,送信之人有什么理由編造這樣謊言偏自己呢?
“難道,我兒真已慘死?”北天獨(dú)拔喃喃自語,臉上皺紋驚跳,實在難以決斷真假。
片刻,北天獨(dú)拔獨(dú)自動身,最快速度前往南雁城。
而已經(jīng)先一步趕去南雁城的江瑚,不得已將記載半步秘法典籍的石室放在了四方鎮(zhèn)的當(dāng)鋪之中,轉(zhuǎn)而來到南雁城。
只不過剛剛進(jìn)城,便聽到一個半好半壞的消息。
“唉,雁家比武招親都半個月了,雁家大小姐憑手里那把青扇,愣是沒人能打的過她,聽說連入道境后期都慘敗收場,這實在是奇了!”
……
“切,這算什么,難道你沒聽說,今早上西江寨少寨主北天明覺又上擂臺比武,那簡直是…誒……”
……
“呦,是嗎,這都第四次了吧,這位北天少寨主可真是癡心?。 ?p> ……
城內(nèi)街道到處都是這樣的茶余飯后閑談,聽得這些消息,江瑚不僅笑了:“看來是我白擔(dān)心了,居然能想出比武招親這樣的招兒,青寒扇道器在手,就是主道來了,雁離淆也能抵擋一二,這個假的北天明覺,即便修為高深,可他假扮西江寨少寨主,明面上也只能展現(xiàn)出低弱的實力,不然可就要露餡了。”
“算算時間,北天獨(dú)拔也該到了,假扮北天明覺,你必死!”
正想著,只見北天之上陰云密布,恐怖威壓中一道人影疾速臨近南雁城,眨眼間的功夫便飛落城中,神識之力掃蕩,當(dāng)即落在比武招親的擂臺上。
“我乃西江寨寨主北天獨(dú)拔,我兒北天明覺何在?”北天獨(dú)拔目視雁離淆,看著這個本該是自己兒媳婦的女娃娃,不由得一股怒火升騰。
正因為雁離淆返回南雁城時,經(jīng)過南北運(yùn)河,北天明覺恰巧也在船上,見色起意,非要來南雁城提親,若非如此,哪里有今天這場面。
眼看這個須發(fā)半白的老人氣勢兇兇,雁離淆還以為是北天明覺挨揍委屈,這才叫來了老子找麻煩,不禁說道:“我比武招親名正言順,你兒子沒本事四次被我打下擂臺,北天寨主還想替你兒子打擂不成。”
北天獨(dú)拔神識一直籠罩南雁城,卻并沒有在城中找到兒子的蹤影,這讓北天獨(dú)拔更加確信神秘人送來的書信所言,多半是真!
“呵呵,北天寨主親臨,雁桑恭迎大駕,只是這比武招親,卻從未聽說老子還能替兒子打擂的?!迸畠罕任湔杏H,雁桑自然在臺下觀摩。
只是,這父女倆都誤會了北天獨(dú)拔來意。
見南雁城主雁桑,北天獨(dú)拔也不得不客氣幾分,說道:“雁城主,請你速帶我去見我那犬子,其中緣由我稍后與你細(xì)說。”
“哦?”雁桑十分不解北天獨(dú)拔這是哪一出,但也看得出來北天獨(dú)拔已經(jīng)急不可耐,只好帶著北天獨(dú)拔去到北天明覺臨時住的客棧。
只是,北天獨(dú)拔來的氣勢磅礴,全城的人都看見了,那假冒北天明覺的雁歸自然是先一步逃跑了,等到雁桑帶著北天獨(dú)拔到來,早就不見其蹤影。
一看北天明覺沒了影子,雁桑也覺事情不妙,瞬間展開神識搜索全城,進(jìn)而向著城外延伸而去。
而那假冒北天明覺的人,此刻已經(jīng)快出了四方鎮(zhèn),只因四場比武招親受傷不輕,行路艱難。
找到北天明覺之后,雁桑當(dāng)即動身,瞬時攔住了北天明覺:“北天少寨主,你父在城中尋你,你為何走的這么急?。 ?p> “雁…雁城主,呵呵……”北天明覺神色一慌,急中生智道:“雁城主,實不相瞞,我前來提親都是自作主張,我父根本不知,要是讓我父見到我這狼狽樣兒,非嚴(yán)懲不可,雁城主高抬貴手,放我一放吧。”
說著,北天明覺瘸腿就走,心里不知道有多著急。
可是雁桑一臺手,喝道:“北天少寨主,你父尋你尋的著急,雁某實開罪不起,在怎么樣,你也得跟我走去見你父親?!?p> 不等北天明覺再有反抗,雁桑抓著他就回到了城中。
“北天寨主,我已將你子帶來,不知是何事讓北天寨主這般著急?”雁桑實在想不通,直來直去問道。
“他不是……”
而見到這個北天明覺,北天獨(dú)拔一手扼住他脖子,怒喝道:“你…你當(dāng)真殺了我兒子?!?p> 見此,雁桑急忙問道:“北天寨主,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你的兒子北天明覺?”
“雁城主,到南雁城提親的當(dāng)真是此人,你從未見過我兒北天明覺?”北天獨(dú)拔不禁懷疑這里頭有雁桑一份子。
“這……”可雁桑一時無語,猜想其中隱秘,北天明覺定是被害。
“北天寨主息怒,你兒未死!”假扮北天明覺之人只得求饒,暫緩一時,保住自己的命。
聽了這話,北天獨(dú)拔才肯松手,問道:“我兒何在,老實交代,尚可留你一命?!?p> 那人窩在地上,兩大主道面前,是連半點(diǎn)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緩了緩,他才說道:“北天明覺被我關(guān)在四方鎮(zhèn)外的一片山林中,四名入道后期看守,北天寨主若信得過,我這就帶你去?!?p> “那你又是誰,假冒北天明覺到我南雁城提親,有什么目的地?”雁桑還是不太明白,問向假冒北天明覺之人。
“雁城主能繞我一命嗎?”那人問道。
可雁桑沒有回答,因為他大致已經(jīng)猜到了,眼前之人必是北雁城派來的。
能如此密謀害南雁城,也唯有北雁城!
不由遲疑,北天獨(dú)拔放出一道分魂,當(dāng)即去了四方鎮(zhèn),卻在不多時醒神,道:“四方鎮(zhèn)方圓八百里我都已搜查過,我兒北天明覺到底在哪兒?”
一聽這話,假冒北天明覺之人驚道:“這不可能,我只把北天少寨主關(guān)在森林里……莫非……”
那人一陣才想,還想甩鍋,道:“北天寨主,是誰告知你,你兒遇害,定是此人劫走了你兒,故意陷害我……”
見這人一番說辭,不禁引得北天獨(dú)拔思想,目光悄悄落在雁桑身上。
圣魂道界世人皆知,南北雁家之爭互相下手狠辣,什么陰謀詭計都用得出。
若,這件事早被雁桑知曉,暗中布置,也不是沒有可能。
見這場中氣氛詭異,雁桑開口道:“北天寨主,若想知你兒是否遇害,對他搜魂吧,如此真相方可大白,省得互相猜忌?!?p> “搜魂后,他必死?!北碧飒?dú)拔不想輕易卷入南北雁家之爭,也是猜到眼前假扮自己兒子的人必是北雁家之人。
雁桑目光瞥向那人,狠辣說道:“他敢做出這樣的事,便該死,北天寨主宅心仁厚,雁某絕不會放他?!?p> 左右說,假冒北天明覺之人都必死無疑,北天獨(dú)拔也不廢話,當(dāng)即施展魂法。
“北天寨主,求你繞我一命,你說好會放我的,你兒當(dāng)真未死…呃……”
那人還求饒,可惜他一身修為被封,在兩大主道面前,靈魂根本無從遁走。
而搜魂之法施展,北天明覺生死頓時大白。
事實上,早在雁歸劫下北天明覺時,就把這位悲慘的少寨主殺了,不可謂不心黑手狠,方才那人一番話,也只不過是為了活命編造罷了。
但是,北天獨(dú)拔搜完那人的魂之后,一言驚語道:“好狠的北雁家,本該是那雁歸假扮我兒到你這兒提親,套取秘法典籍,可此人竟是雁歸一名手下,我兒的命……好歹毒!”
深入虎穴,雁歸又豈會那么傻親自前來!
“雁歸,那是北雁家少主,也該是下一任北雁家主,可真夠下血本的?!毖闵<?xì)語,臉色陰黑一片,這仇他是記下了。
“北天寨主,北雁家如此殘忍殺害你子,此仇不共戴天,可要報仇,卻還要從長記憶,請隨雁某回府,細(xì)細(xì)商談?!泵黠@,雁桑這是要拉一個盟友,殺子之仇北天獨(dú)拔絕不會不報。
北天獨(dú)拔半響沒說話,卻也在想,如今想報仇,與南雁聯(lián)手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便問道:“不知,雁城主打算如何應(yīng)對北雁進(jìn)犯,若是……”
“卻也不知,告知北天寨主消息之人是誰,此人能知曉北雁計謀,實力定然不弱,有此人相助,對付北雁城便不難了。”雁桑說道。
“難道不是雁城主通風(fēng)報信?”北天獨(dú)拔驚說,此事實在太匪夷所思。
可雁桑搖搖頭,沉默不語……
卻說與此同時,雁離淆比武招親擂臺!
雖說,北天獨(dú)拔突然到來攪亂了場子,但這比武招親也不是那么輕易就能結(jié)束的。
此刻,碧岸主持大局,雁離淆仍在擂臺之上,手持青扇,正與一位俊朗青年比斗。
偌大擂臺四五丈方圓,紅毯鋪地,四邊豎起四面大鼓,正有四人擊鼓助威。
只是,比武之人實力不俗,表面看展露的修為境界不高,卻都能在要緊時刻避開雁離淆絕殺攻擊,隱隱間穩(wěn)壓雁離淆一頭。
“雁小姐好武藝,只可惜境界弱了一些,在下勝之不武了?!鼻嗄暌贿叧鍪郑贿呴_口說話,緊接著就把雁離淆逼迫到了擂臺邊上。
眼看著青年一招黑虎掏心,雁離淆腳下一崴。
但雁離淆實在不想輸,竟不講規(guī)矩,飛身而起,一個騰挪翻至擂臺中央,青扇揮舞寒風(fēng),凝凍拌面擂臺。
擂臺之上,只準(zhǔn)施展平常武藝,不得飛天。
而本就是寒冬臘月,這寒風(fēng)一吹,比武青年也要避避風(fēng)頭,靈力展開護(hù)身,當(dāng)即跳上高空。
“雁小姐,可是你先壞的規(guī)矩,莫怪在下不講理了?!鼻嗄旮吆?,手掌間印決變化,恐怖威勢頓時籠罩擂臺。
“入道境巔峰!”擂臺下看座,碧岸驚呼,心知女兒輸定了。
“哼,我就是規(guī)矩,你敢用魂法!”雁離淆怒喝,青扇再展連連揮舞,此刻也是全力出手,心知不能被青年魂法籠罩。
“唉!”卻不料臺下一聲嘆息,隱秘魂光忽閃,當(dāng)即附在了青扇上。
而就是這一道魂光,頓使擂臺上狂風(fēng)大作,颶風(fēng)吹散青年魂法,卷得他白襟撕裂,皮膚迅速風(fēng)干,像掛臘肉般吊在空中。
可也在危急時刻,青年身影頓時隱去,一道秘法把他拉入了虛空。
“這魂法……”
“這難道是秘法典籍中記載的……”
“魂牽身遁術(shù)!”
一時間,雁離淆與其母碧岸驚慌,而隱藏在暗處的江瑚也更加心驚。
“好家伙,原來是北雁之人,想不到還留了一道暗手!”暗中,江瑚見那青年隱去,也沒有再留手,飛魂遁入虛空,一腳就把那青年踹了出來。
自入城之后,知道雁離淆比武招親,避開了北天獨(dú)拔那一通鬧后,江瑚便藏在擂臺下看雁離淆比武招親。
只是不久,擂臺上這青年便出現(xiàn)了,溫文爾雅,與雁離淆打了十幾回合都穩(wěn)占上風(fēng)。
江瑚也是看出雁離淆不想嫁人的心思,這才出手相助,沒想到炸出來這么一個暗子!
江瑚當(dāng)即現(xiàn)身,一縷威壓鎮(zhèn)住青年,目光卻看著雁離淆,來了極大的興趣。
而很快,碧岸喚來南雁城防軍,把受傷的青年帶走,明面上看似是帶去救治,實則關(guān)押進(jìn)了大牢。
擂臺上,鼓聲歇止,眾人也嚼出了其中味道不對,目光紛紛落在江瑚身上。
江瑚抱拳,對雁離淆說道:“雁小姐,在下姓江名瑚,字阿郎,不知可否請教?!?p> 這場比武招親,絕不會因為誰的出現(xiàn),而突然終止。
雁離淆上下打量江阿郎,目光奇異,因為她也看出,方才出手鎮(zhèn)壓那青年的人,正是江瑚。
若不是他,雁離淆不敢肯定青扇突然爆發(fā)的那股力量,事后是否還能擊敗那青年人。
“請把!”雁離淆開口,簡單的兩個字,卻非常沉重。
江瑚以靈力幻化一把長劍,武道之力凝力,氣勢當(dāng)即一變,王霸之氣席卷,只是少了那么幾分傾天之勢。
帝劍霸道,劍出便如排山倒海,這卻也是江瑚能夠發(fā)揮出最像的威力。
而面對這一劍,雁離淆明顯一愣神,腳下不自覺退了幾步,方才展開青扇擋向江瑚的劍。
“你這劍法哪兒學(xué)的?”雁離淆突然開口喝問,有種蠻橫不講理的味道。
只是問歸問,雁離淆手下不留情,翩身旋轉(zhuǎn),卸掉劍力,扇葉如刀猛劈,青光鋒刃破空。
可江瑚氣勢徒然轉(zhuǎn)變,劍去人隨,避開鋒刃,飄忽不定的身影舞劍,如云如影變換,數(shù)十劍,幾百劍同時刺出,頓時封閉雁離淆所有退路。
面對這般狂猛的攻勢,卻連對方身影都已經(jīng)找不見,雁離淆揮扇弄起風(fēng)來,另一手掌印前推,尋找突破口。
可詭異的是,上一秒還如云般飄渺的江瑚,下一秒于影中化作鬼魅,突然從地下竄出,上刺一劍,直逼雁離淆左腋心房。
突如其來的變化,難以琢磨的三種劍意,此刻被江瑚模仿出一二,常人便難以應(yīng)付一招。
雁離淆已是避不開第三劍,可江瑚又怎會真的傷她,靈力長劍崩散,上刺之勢驟停,卻讓雁離淆抓住了空檔。
回身劈扇,走勢已不可控,雁離淆面對江瑚三種不同劍意,已是讓她驚駭,不想嫁人的她絕不能輸。
江瑚卻傻愣愣蹲在那,看著雁離淆,本想以劍帝、劍仙、劍鬼三人三種劍意引起她前世記憶,可那雙彩瞳中當(dāng)真沒有她的半點(diǎn)影子,這一刻讓江瑚不抱幻想。
青扇扇著下巴頦而來,江瑚的人順勢而走,“呼”的跌在了擂臺下,心中嘆息不已,久久沒有起身。
“嗨,你沒事吧?”雁離淆站在擂臺邊上呼喝,方才那三劍實在是驚艷了她,更加好奇這個江阿郎為什么突然放棄了,若那一劍刺上來,自己就輸了,非嫁他不可呀。
“沒事,分魂力量不濟(jì)罷了?!苯髦缓米约赫覀€借口,灰溜溜向著人群里走去。
“江瑚,你的劍從哪兒學(xué)的?”可擂臺上,雁離淆眺望著江阿郎離去,呼聲喝喊,卻沒得到回答,
只是忽覺不對,低頭看時,青扇扇面上留下一行小字:“萬世皆休,四方鎮(zhèn)恭候大駕?!?p> 看到這行小字,雁離淆便知是江瑚所留,只是目光再去找,人群中早不見蹤影:“這江瑚所用的劍法,怎么會……”
“諸位,今日已經(jīng)數(shù)十場比武,小女也已疲累,若有意上臺比武者,明日請早吧?!边@時候,碧岸站出來喊停了今日比武招親,帶著雁離淆回了府中。
而很快,雁桑帶著北天獨(dú)拔一同回府,得知比武招親擂臺上又現(xiàn)北雁家人,親自審問后便發(fā)現(xiàn),那青年竟也是雁歸派來,喬裝易容,還在打雁離淆的主意。
而有今日之事,南雁城連夜加強(qiáng)警戒,實施了宵禁,滿城城衛(wèi)軍巡邏。
只是,當(dāng)雁離淆回到府中,卻把自己關(guān)在了練武房里,門窗緊閉,閑人不得靠近,沒人知道她在干什么。
在這百余平米大廳內(nèi),墻邊放著各樣兵器,中央空曠的木地板上刀痕四布,雁離淆正一人一劍,在其中演練。
劍勢霸道,每一劍刺出,仿佛都要把自己置身其中,大有不管不顧,舍身一劍之勢。
可不論雁離淆如何演練,她就是無法掌控這一劍的劍意,如同山呼海嘯,傾天覆地的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