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奔,咱還一直不知道你活了多久了?”
去往貨船的路上,銅山閑來無事,隨口問了一句。
阿奔有些走累了,銅山便從它肩上一把取過了牽引雪橇的繩子,自己單手牽著走。
阿奔喘著粗氣,“謝謝。”
“兩個月前我就滿十五了,十一少比我小一歲,今年十四?!?p> 作為雪橇犬,向來被人稱贊的就是它們的體力和耐力。可在走了那么久還能氣定神閑,大氣不喘的銅山面前,它還是不得不佩服這位內(nèi)力雄厚的高手。
銅山嘿嘿笑道:
“老輩都說狗不過八年、雞不過六載,你們倒是活挺長?!?p> 這話要是聽在別的犬類新獸耳朵里,難免又要引起一場爭執(zhí),畢竟銅山這活確實不中聽。
然而阿奔早已習慣了銅山的行事作風,苦笑了一聲,說道:
“這算什么?十一少的爺爺今年都快四十五歲了,雖然行動有些遲緩,但身體還算健康?!?p> 看著銅山不解的表情,阿奔又解釋道:
“這很正常,新獸的平均壽命比普通動物的長?!?p> 隨后話鋒一轉(zhuǎn),又問道:
“銅山先生,那你今年貴庚???”
阿奔問這個問題的同時已經(jīng)做好了震驚的準備,畢竟銅山跟它提到過它在極地獨自生活了三百年。只不過阿奔不太信。
銅山好久沒給自己過壽了,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被阿奔這么一問才開始掰著爪子算了起來。
“等咱想一下啊,來此之前咱活了411個春秋,在這里過了三百……就算三百年整吧,加起來今年應該711歲。”
阿奔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說它是真的吧,自己也沒聽說過什么新獸能活那么久。說它是假的吧,銅山之前的神奇表現(xiàn)又是自己親眼見到的。
然而阿奔不知道的是,銅山算的只是記憶里自己清醒的時間,流放至此地還有段沉睡的時間沒有被算進去。
因為銅山也不知道自己那一覺到底睡了多久。
“煉乳面包我來了!”
走在最前面的十一少興奮地喊了一聲,隨后朝天“嗷嗚”了一嗓子就撒了歡地朝著船的方向跑去,那十七頭極地熊也緊隨其后地加快了步伐。
銅山也看見了不遠處的那個不斷冒黑煙龐然大物。
隱約記得,那龐然大物??康暮0叮?jīng)好像來過,但具體是什么時候來過,記不清了。
兩百九十年前?
還是兩百八十年前?
唯一清楚記得的是,那會兒它也是孤零零的,周圍也沒有人煙。
它也記得那片海當年的樣子,白皚皚一片,乳白色的厚冰蓋住了海面,銅山獨自走了很久都沒有走到盡頭。
如今,海岸還是那個海岸,只是多少一個會冒黑煙的大家伙兒。
銅山也“嗷”的一嗓子,拖著雪橇就風一般地沖了上去。
它輕輕松松地就追上十一少,踏雪似飛,一騎絕塵。
它就這么一口氣跑到岸邊,見到了阿奔口中的蒸汽貨船,心中喜悅。
它第一次見到這么大的船,前后長約十五米,算上煙囪高約四米,船身居然不是用木頭做的而是鐵做的,上面刷著紅色和黑色的油漆,而且還沒有帆或漿。正中央的煙囪里冒著陣陣黑煙,這使得銅山一開始還以為貨船著火了。
船長杰夫遠遠地就看到了它們,站在船頭處,一手拿著船長帽向它們揮舞著。
杰夫從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名水手,直到五年前才買下了這艘二手貨船,并成為了船長。
雖然船身不大,動力系統(tǒng)也早已過時,杰夫卻始終視這位老伙計為珍寶,一直愛護有加,這才使得船身看起來還是那么漂亮。
待銅山走近些,就見這位老船長花白的頭發(fā)和絡腮胡被修剪的很整齊,五官立體,如刀削斧劈般,他的身材高大、腰板筆挺,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力量,給人一種很靠的住的感覺。
深藍色的呢子大衣被洗的發(fā)舊,左邊胸口上掛著一個橢圓形的勛章倒是被他擦的閃閃發(fā)光。
不得不說,老杰夫可真是一個長相硬朗,又有魅力的老男人。
這是銅山三百年來見到的頭一個人類,只不過樣貌體型上和自己記憶力中的差別很大。
更奇怪的是,這個人類的眼睛居然是藍色的,像藍寶石一樣的藍,不由令銅山懷疑這個人族是不是練功練到走火入魔了。
“喂!我的孩子們,你們終于來了!”
老杰夫站在甲板上熱情地向十一少它們打著招呼。
“對,我們來了,看在煉乳的份上。”
十一少毫不客氣地說著,同時眼睛緊盯著旁邊這個奔跑速度驚人的“大胖子”。
其實杰夫?qū)Υ艘埠芤苫?,心中暗想?p> “這到底是什么物種的新獸啊,居然跑的比狗還快。”
但臉上卻是一如既往的豪爽熱情,“哈哈哈!當然,誰能拒絕這甜掉牙的美味煉乳??!”
隨后那雙深邃湛藍的眼睛又落到了緊隨而來的阿奔身上。
“瞧瞧,這不是我們溫泉鎮(zhèn)最棒的雪橇運輸員阿奔嗎?”
他手撐欄桿,從不是很高的甲板上縱身跳下來,第一時間就大步走上來給阿奔一個強勁有力的擁抱。
“噢!好孩子,你能平安無事地回來真是太好了!”
他用那雙滄桑但有力的大手在阿奔背上拍著,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阿奔感受到他激動的情緒。
“水手們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只有沖破狂風暴雨的水手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水手!”
說實話,他很意外十一少居然真的把阿奔給帶回來了。
起初十一少說它要去找阿奔的時候,老杰夫都做好它又要走丟的準備了??涩F(xiàn)在,兩只狗都回來了,還順便帶回來一頭從來沒見過的生物。
阿奔將爪子拍在老杰夫?qū)捄竦谋成?,尾巴歡快地搖動著,回應道:
“是啊,我本來以為我回不來了呢?!?p> 然后笑道:
“杰夫你知道嗎?我迷失在黑暗中的時候,就想著如果能活著回來,一定要到羅姆家喝上滿滿一大杯冰啤酒,然后聽你講驚險刺激的冒險故事,就像之前一樣?!?p> 阿奔還在是一只小狗的時候就常常聽杰夫繪聲繪色地訴說他年輕時的航海經(jīng)歷,這也使得阿奔從小就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和向往,可以說是老水手杰夫啟迪了阿奔對外面世界的向往。
老杰夫發(fā)出水手特有的爽朗笑聲說道:
“哈哈哈哈!當然可以!只要你能平安回來,我愿意做任何事。”
然后老杰夫攤開雙手,像個老頑童般的說道:
“但是再次之前我們要把杰夫號給從這里弄出去。”
阿奔走到岸邊,探著身子往船頭一看,原來是水面被凍住了,乳白色的冰都快要爬上杰夫號了,這使得杰夫號被困在這哪也去不了。
這里雖然背風,可是水流太過平緩,就算沒遇上暴風雪,在這停靠一晚上也會被凍住,這就是為什么不把港口修建在這里的原因了。
冰面凍得挺結實,僅憑杰夫號老舊的動力系統(tǒng)很難擺脫困境。
如果是在海上遇到這種情況,老杰夫就先把船上的貨物全部堆在船尾,等船頭抬起來后再用船自身的重量把冰面砸開。
只不過這樣做,會對船造成很大的傷害。
這幾天,包括老杰夫在內(nèi)的所有人和新獸都在忙著去外面找阿奔,也一直沒顧得上同樣被困的杰夫號。
“嘿,大家好久不見?。?!”
一個留著棕色長發(fā)、皮膚被陽光曬成小麥色的少年走上甲板熱情的地跟大伙招手。
少年的熱情豪邁像萬里晴空的陽光一樣,給周圍人一種舒坦的親切感。
他叫艾克,是杰夫的侄子。
和阿奔一樣,他今年也是15歲,平日里都是他陪著老杰夫一同出海,或許就是從小在海上工作的原因,他的身材高大挺拔,灰色汗衫下肌肉豐滿,是一個壯碩的小伙子。
只見艾克斜挎著繩索,一手撐在欄桿上,再一跳就翻越下了杰夫號。
這是叔叔老杰夫教給他的絕活,一般在有年輕姑娘路過的時候最能派的上用場,接著還要用充滿男性魅力的低沉嗓音說一句:
“嘿,姑娘們。知道最近的酒館在哪嗎?我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差點奪走我生命的風暴,現(xiàn)在需要一杯冰啤酒潤潤喉嚨。”
銅山看著這個少年有些發(fā)愣,因為就跟老杰夫一樣,艾克的五官立體,眼睛是海洋般的藍色。
那雙眼睛真的很漂亮,漂亮到會讓人會認為,別人的眼睛是用來看東西的,而他的眼睛是讓別人看的。
在一般人的眼里,特別是異性眼里,這絕對算的上是一個充滿男人味的美少年??稍阢~山眼里,這人長的可真奇怪。
艾克走到阿奔面前,張開雙臂,“嘿,雪橇男孩?!?p> “嘿,水手男孩。”
阿奔同樣張開了雙臂,快步走上前和俊美少年用力地抱在了一起。
“噢老朋友,你走丟的這段時間,我真為你捏了把汗?!?p> “我和叔叔在暴風雪離開之前就去找過你,可是沒找到。對了,你是怎么回來的?快給我說說這幾天都發(fā)生了什么?”
還能發(fā)生了什么?無非就是遭遇了一場暴風雪,躲到一個山洞里,遇到一頭自稱活了七百多年的不明生物,然后被各種驚嚇唄!
不過阿奔就只是簡單地概述了一下事情經(jīng)過,對于發(fā)生在銅山身上的怪事,它選擇性地略過了,因為那實在太過離奇了,它實在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這位就是銅山先生,這段時間我都是在它的山洞里躲避暴風雪?!?p> “山洞?”
艾克和老杰夫?qū)σ曇谎?,很難想象現(xiàn)在居然還有新獸會住在山洞里,但再一看銅山連衣服都沒穿,只在四肢上佩戴了刻有古怪符號的鐵環(huán),便猜想它可能是來自某個處于極地深處的原始部落。
老杰夫仰著脖子,“噢!這位朋友可長的真結實!”
“真想看看你和亞當那家伙對打會是誰更厲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