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預(yù)謀的，十一少把它們一路領(lǐng)到了溫泉這。
雪又開始下大了。
此刻的雪并不可愛，甚至有點傻，個個都往冒著熱氣的溫泉里沖，卻連水花都不曾濺起一個。
“既然來都來了，為什么不泡上一會兒?！?p> 十一少說話的同時，衣服褲子就已經(jīng)脫好了。
銅山瞪著兩顆小眼睛：“廢話！”
銅山也無意再找十一少復(fù)仇，快速地脫光衣服后，一個猛子跳下了云霧繚繞的池水里。
被銅山兩千年前砸出來的那個溫泉湖泊水太深，本地居民都不敢隨意去那，要泡溫泉的話就在下面的小池子里泡。
“罐子到底裝的什么?。磕敲闯?！”
銅山坐在冒著熱氣的池子里，水位只到它的肚子。
它反復(fù)地捧水澆灌自己，又用鼻子在胸口上、肩上、胳膊上聞，依稀還能聞到那股怪味。
“腌鯡魚、腌海雀、腌鯨魚肉，這里的特色小吃?！?p> 十一少賤笑著說道，然后就又把半個狗頭沉到水里，“咕嘟嘟”地吹泡泡。
對于這次捉弄銅山的惡作劇，它很滿意。
“小吃？”
銅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么臭怎么吃？”
光是打開蓋的那股味道它都差點被熏的元神出竅了，可十一少卻說那是拿來吃的。
十一少浮出水面，笑的合不攏嘴，只好讓阿奔來給銅山解釋。
“早在小鎮(zhèn)建立……應(yīng)該說港口建立之前，這里的物資極度匱乏，于是就把多余的給做成腌制品，等到食物不夠吃的時候再拿出來吃?！?p> “后來海上貿(mào)易開通了，可這樣保持食物的方法還是被保持了下來，到了如今，一些老人依然覺得這是種美味”
阿奔在溫泉里兩只前爪搭在膝蓋上，看著很規(guī)矩。
銅山聽的頭皮發(fā)麻，齜牙道：
“這禮物咱是受不起了，十一少你自己留著吧?！?p> 說完，一個猛子扎進(jìn)水里，濺起水花一片。
阿奔原本毛茸茸的大腦袋被溫泉水這么一澆，立馬就顯的小了一圈。
這會兒只有它們?nèi)齻€還在跑溫泉，抬頭仰望，夜空中一縷翠綠“絲綢”半掛當(dāng)中，像是蜿蜒的河流一樣，在天際緩慢“流淌”。
阿奔說，那是極光。
十一少說，要是湊近了看看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景象。
銅山說，此景是很美，但它還是更喜歡有蟬鳴，有流水聲、有風(fēng)吹草木動的夜晚。
每到臨近平安夜的這幾天，極地的月亮就會特別圓特別大，幾乎占據(jù)了整個天際。抬頭仰望，雪花飛舞，就好像一塊圓圓的餅干在掉餅干渣。
恰好今夜又有極光浮現(xiàn)，橫過夜空，托住了圓圓的月亮。
阿奔說它在雜志上看見過一道來自九州大陸的美食，名叫湯圓，要破一道口子后，就會流出甜甜的豆沙。
可惜雜志上的圖畫是黑白的，所以它并不知道湯圓和豆沙實際上是什么顏色，但看到天上如此場景后，便想著或許湯圓是白色的，豆沙是淡綠色的。
想想過完平安夜就要陪銅山去往九州大陸了，到時候它一定要吃上一碗湯圓，看看到底有沒有雜志上說的那么軟糯香甜。
“來，阿奔。”
銅山爬上了岸，身上還冒著熱氣，沾著的水順著毛發(fā)滴到雪地上，很快就融化了周圍一片。
“要去哪？”
阿奔問著，同時也起身爬到了岸上。
它的毛很長，順著流下的水也形成了斷斷續(xù)續(xù)的小水柱。本能地?fù)u晃身子甩去泉水，全身的毛就像炸開了一樣。
“你不是想要學(xué)修體內(nèi)功嗎？咱現(xiàn)在就教你?！?p> “真的？”
阿奔尾巴甩的飛快，正好每一次都打在池內(nèi)十一少的臉上。
雖然聽銅山說天賦異稟的人類想要從修體期進(jìn)階到修心期都要60年，可它也不是奔著得道成仙去的，能練到像小說主人公那樣以一敵十就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
最好是可以打得過多克，那個擁有兩星武師頭銜的混球，因為它老喜歡找自己的麻煩。
而且，那個雄性動物沒有幻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成為天選之子呢？
如果它自己也能想銅山那樣，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內(nèi)就練成修體最高境界，那還拉什么雪橇？買什么蒸汽機(jī)？干脆跟著銅山闖蕩江湖不是更有意義？
銅山活動著脖子，“那還有假？咱銅山從來都是說到做到。”
十一少扭過頭斜瞅著它，“那你還答應(yīng)幫我測試火銃呢。”
銅山脖子往左轉(zhuǎn)了十五圈，現(xiàn)在開始往右轉(zhuǎn)，“你現(xiàn)在又沒帶在身上，明日待咱陪阿奔送完了貨，你再來找咱也不遲?！?p> 說完，銅山擺正腦袋對阿奔說道：
“此套功法是咱大哥冒死得來的，既可強(qiáng)健根骨，亦可練氣筑基，妙用無窮?！?p> 阿奔早已迫不及待，學(xué)著銅山的樣子，左右活動著脖頸，“這套招式叫什么？”
阿奔看的小說頗多，也對其中一些存在于世的奇妙功法名稱印象深刻，就想著銅山說不定教它的會是什么威名赫赫的厲害招式。
可銅山像是被阿奔給問住了，長“嗯”了一聲后說道：
“沒有名字。可咱修行之路的啟蒙史端便是這套功法，現(xiàn)在咱把它傳授于你，便是你的起始，干脆……干脆就叫它‘銅山功’吧。”
“哈哈哈！什么破名字？你怎么不起個‘阿奔功’呢？”
十一少笑的前仰后合，拍打起來的水花濺的到處都是。
阿奔卻說：“叫什么都沒關(guān)系，銅山先生那么厲害，那它教我的功法也一定很厲害。”
正說著，突然就看見十一少呆呆地看著它的身后，眼中盡是詭異。
阿奔轉(zhuǎn)頭看去，自己也僵住了。
只見銅山朝著夜空連著跪拜三次，口中念念有詞，然后站起身就跳起一種奇怪的舞蹈。
阿奔又轉(zhuǎn)過頭望著十一少，幾乎是用唇語問：這是怎么回事。
十一少也是咬牙切齒，卻把聲音壓低極低，像是從牙齒縫里擠出來的：“我怎么知道！”
它們倆都不想打擾到此時的銅山，或者說是不敢。
因為那舞蹈看著有種詭異的美感，甚至可以說有些恐怖，同時還伴隨著銅山一聲聲的嘶吼，嚇的兩只狗不由都夾起了尾巴。
而兩狗有所不知的是，如果嚴(yán)格按照傳統(tǒng)，銅山跳這支祭拜舞時，周圍要點起十八支火把，供臺上擺著活禽作為貢品，舞者臉上還要涂抹動物的血，而阿奔和十一少應(yīng)該低頭跪拜，不能直視舞者。
跳完詭異的舞蹈，銅山看著呆若木雞的阿奔說道：“咱已經(jīng)敬告過天地鬼神了，雖然化繁為簡，少了些章程?！?p> 阿奔呆呆地：“啊?！?p> “接下來咱就跟你完整地演示一遍，你且看好！”
阿奔緩過神來點頭稱是，趕緊在雪地上盤腿坐好，因為它看雜志上的高手都是這么練功的，可銅山卻沒有這么做，而是雙腿站定以后，雙臂隨著腰部的擺動而緩慢擺動，然后腳步跟上，踏著只有武學(xué)集大成者才看出門道的路數(shù)步伐輕緩挪步。
它的動作很慢，但是柔美至極，似春風(fēng)拂柳，又好像溪水流動。
漸漸地，銅山動作開始變快，一招一式剛勁有力，一掌揮出，仿佛能看到氣流涌動。
十一少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因為在它不經(jīng)意撇眼看銅山時，銅山的動作緩慢流暢，可當(dāng)它屏氣凝神、認(rèn)真觀看時，卻又看到銅山動作快的看不清，殘影都出來了。
它不信邪地又試了幾次，可全都是一樣的結(jié)果。
“怪了，難道是我在酒館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