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精力充沛的連山易就出門找小伙伴玩耍去了。作為全村唯一去鎮(zhèn)里少學堂修行的學童,這無疑讓連山易有了在村中孩童間立足的資本,所以每逢休息回到家鄉(xiāng)時,連山易都會對小伙伴們大肆吹噓自己在少學堂又新見識到了他們初級學堂沒有的高級修行,這次連山易對他們吹噓的自然是上周所學的高級畫藝。
其實低級學堂也會傳授畫藝修行,只是低級學堂的師傅都是三級輔師,而少學堂的師傅則是二級甚至一級輔師,水平自然更高。況且畫藝屬于較難掌握的技藝類修行,對于靈力較低者基本難以掌握,所以低級學堂大多以傳授普通文化知識為主。
“畫藝,分為初期描繪,就是先用普通的紙筆畫出栩栩如生的動人圖案,接著是中期悟像,到了這一步輔師說必須是學子才能掌握了,就是在畫的像的前提下,還要擁有自己對畫的領悟,掌握空間動態(tài),洞察紋理構造,而下一步,就是傳說中的后期附靈了,那是將自己修行的靈力融入到畫像之中,輔師說,哪怕是最初級的三級畫者,隨便在兵器行完成一件鎧甲的制作,就可以賺取一兩白銀!”連山易站在一個土坡上,面對著十余個小伙伴,將師傅所教繪聲繪色的描述了起來,其實到了所謂的中期悟像,他自己也聽不太懂了。
“一兩!我的天,那豈不是俺爹一年才能賺得到!”一個叫李賀的小胖墩叫道。李賀比連山易還大一歲,但一向對連山易馬首是瞻。
“你以為呢?知道什么叫畫士嗎?那是比畫者更高層次的人,輔師說如果你成為了畫士,即使到了城里,那也是響當當?shù)娜宋?!”連山易看有人捧場,說的更起勁了。
石橋村屬于王朝最小的人口區(qū)域,在此之上則是鄉(xiāng)鎮(zhèn)、都城和各個州郡,不過他們這些普通的村中孩童,一輩子進城的機會都是極少的。
“山易,那你現(xiàn)在畫藝到底是什么水平了?給我們展示一下唄?!币粋€叫吳桐的年紀稍大點的孩子說道,他年長幾歲,有點不太信連山易能掌握畫藝。
“嘿嘿,你著什么急啊,你們可知琴棋書畫為現(xiàn)在天下四大技藝嗎?我正準備給你們介紹介紹另外三個呢,讓你們也長長見識。”連山易見有人拆臺,趕忙接聲道。
“琴棋書畫?我好像聽爹說過,那都是真正的城里人才能接觸到的了,你難道都在修行?”吳桐聽他這么一說,頓時不信道。
“嗨,那當然不可能了,要知道琴棋書畫,每一項技藝的修行,即使修煉終生,那都不一定能觸及精妙,難道你還想一人全占?”連山易聽吳桐這么問,用輔師的話來反駁道,其實在少學堂剛聽到輔師介紹琴棋書畫時,他也是這么問的。
“琴,主要指琴律聲樂,我們南王朝也是很推崇琴藝的,據(jù)說南山王曾普有一首南曲,剎那芳華,一曲彈閉,萬物為之神往,蒼天為之動容,曲音所攜靈力如洪水般覆蓋天地之間,南山王也在此刻晉升為人類第一個大武圣,只可惜如今南曲早已不知所蹤,世上再無人能聽到此曲?!边B山易將輔師所講一五一十的對大伙敘述了出來,眾人都聽的心向往之。
當今天下,共分為五大王朝和十三個周邊小國,南王朝居大陸東南方,由人類第一個大武圣南山王創(chuàng)建,也是天下間建立的第一個王朝。正是因為南王朝的建立,天下歷年以此為元歷年初年,如今歷經(jīng)一千六百余年,南王朝歷經(jīng)由盛而衰,再也沒有曾經(jīng)的輝煌,在五大王朝之中,實力已居于末流了。不過南王朝民間對于南山王的頂禮崇拜,仍絲毫不減,南山王即使在偏遠鄉(xiāng)野之間,也是家喻戶曉。
連山易慢慢悠悠的向大伙講了大半天的琴棋書畫歷史,墨青山和莊莫言在南山皇城大明湖中央對弈七天七夜而領悟神之一手后成為棋圣,書仙李鬼是如何憑借一紙比神賦令印加王朝洛英大帝揮斥數(shù)百枚開元通寶而求而不得。這些近乎民間傳說的事跡,聽的一眾孩童是如癡如醉,不知不覺已是晌午。
當今天下的貨幣由五大王朝共同制定,交由律令所發(fā)行,一百文為一貫,一百貫為一兩白銀,十兩白銀為一金元,十金元為一枚開元通寶,像鄉(xiāng)村中的普通村夫,一年收入也就一兩白銀左右。而律令所則是由五大王朝共同建立的天下律法之地,最初的目的是為了維持天下秩序,保護天下蒼生太平,五大王朝帝王共同制定了天下律法,如有嚴重破壞者,律令所將會派出專人給予懲罰,這股力量即使五大王朝也不能擅自違抗。
“就這樣,最終李鬼不惜數(shù)百枚開元通寶而將比神賦贈予了極愛書藝的大武圣司徒無極,兩人的友誼也傳為千古佳話。”連山易也是講的口干舌燥,終于將這段佳話說完了。眾孩童見時候不早,也紛紛意猶未盡的散去回家吃午飯了。
連山易想起自己還要去石橋看看,回家匆忙吃完了午飯,不等母親叫他午睡,又趕緊撒腿跑出門去了。
石橋距離連山易家也就約半里地的距離,石橋村四周只有這一條小河,河水晶瑩透徹,如今正逢立冬之際,兩岸一片晚秋美景,河中三兩只野鴨游過,這村間小景,也頗具美感。連山易如今已對畫藝略有所學,對這自然之美也懂得了欣賞之情,走進石橋近處,也是慢慢停步環(huán)顧起了自己原先并未在意的景色。
連山易踏步在石橋之上,駐足眺望遠處山林,手指輕撫在石橋憑欄處斑駁的印記之上,試圖感受著爺爺所說的話。
律動。
連山易緩慢的在橋上行走,午間微風吹過,在這自然之中,也許真的存在于一呼一吸間。
連山易嘗試閉上了雙眼,用心感受自己在橋上的行走,雙腳踏在石頭上的觸感,耳邊河流的聲音嘩嘩作響,林野間的家畜低聲輕吠,還有遙遠處偶有傳來陣陣的農(nóng)具做工之聲,連山易慢慢的走著,仿佛真的感受到了一絲律動。
走了約四、五個來回,連山易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因為那所謂的律動,連山易此時還是察覺不到的。石橋平穩(wěn),自己行走暢快,這是連山易最后的結論。
走下石橋,連山易還不死心的準備研究研究橋頭底座處的石墩到底如何結實。整個石橋的底基是由約不到兩米寬的正方形白石搭建而成的,每塊白石都潔白如雪,切割平整,石橋村的工匠是萬萬做不到如此水準的。南山王在創(chuàng)建南王朝時為了方便統(tǒng)治,制定了統(tǒng)一的長短標準,按照自己的一步定為一米,一米等于三尺,一尺等于十寸,三米等于一丈,一百五十丈等于一里,如今天下各地也基本都參考以此為準。
連山易摸著這堅硬的大石頭,心想到底是多大力氣的人才搬得動如此巨石。在石橋的四周又環(huán)顧了三四圈,每一塊能摸到的石頭連山易都摸了摸,最終連山易不得不承認,這座石橋和他小時候一樣,除了結實以外,再也沒有新的發(fā)現(xiàn)了。
午后的太陽曬的連山易頭上已微微冒汗,用手遮了遮刺眼的日光,還是去找李賀玩吧,連山易心想。
河面波光粼粼,野鴨游過的水面上,突然一點紅光一閃而逝,正巧連山易正望向此處,是野鴨羽毛的反光嗎?連山易心想。
連山易慢慢的走到河邊,像河里望去,水下是一堆雜亂的水草,因為兩年前,有孩童在水里玩耍時被水草纏住不幸溺亡,近兩年各家的長輩都對自己孩子再三強調過,絕不允許下河玩水,夏天的時候,李賀就因為偷偷下河被他爹發(fā)現(xiàn),當場把他一頓毒打,當時連山易也在場,想想那場景,也是不寒而栗。
連山易看著河水,想著剛才的一閃藍光應該是錯覺吧??戳擞挚?,正要放棄之時,突然眼角余光掃到了橋底白石之上,又閃過了點點紅光。這下連山易徹底精神了,如果說河面上的紅光可能是陽光反射造成的,這石橋上的紅光必然是河里有東西而反射造成的。
連山易蹲下用手摸了摸河水,雖然南王朝的初冬不算冷,但河水依然涼手,如果就此下河,非凍壞不可,更別提要是被長輩發(fā)現(xiàn)了,免不了一頓挨揍,連山易望了望四周并無人,加上孩童的好奇心作祟,終究還是決定下河一探究竟。
冰涼的河水瞬間刺透了全身,連山易打了一激靈,趕緊憋氣一猛子扎了下去。河水不深,但潛入水底也不容易,幸好連山易水性還算不錯,慢慢的在河底查看到底有什么異物放光。河底有一堆亂石水草,想找東西可不容易,連山易估摸著大概位置,又憋氣潛入了三次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第四次潛入時,連山易終于在撥弄了幾塊河底碎石后,再次發(fā)現(xiàn)了一抹紅光,那是一小塊菱形的潔白碎石一閃而過的,連山易趕忙抓緊碎石,游上岸穿好了衣服,渾身已是凍得嘖嘖發(fā)抖。
總算有些收獲,連山易雖然凍得不輕,還是高高興興的往回走著,先回家喝碗熱湯吧,連山易心想。
連山易走了沒一會,沒有人發(fā)現(xiàn),那座矗立了千年的石橋,在橋頭左起的石頭之上,突然有了一道絲絲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