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破案”兩字,查士德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聲持續(xù)大約兩分鐘。
整個過程讓安世義特別難受,甚至一度覺得這人是魔怔了。
“師傅……您為何發(fā)笑?”
“失態(tài)!為師失態(tài)了!”查士德抿嘴收聲,撫平白袍上的褶皺?!罢上肫鹨粋€友人來,多年前面對冤屈時,他也曾露出過如此嚴肅、較真的面容,只不過后來……”
安世義好奇地問:“后來怎么了?”
“死了!”
四周沉寂,沒有一絲風聲。
安世義咽了口唾沫:“怎么個……死法?”
刀具、鞭條、鐵烙、鋼針等,查士德羅列出數(shù)十種酷刑,他口中的友人就是被慢慢折磨到死的。
安世義是明白此話的用意。
這是警告!
關于血燕失竊一事,查士德似乎知道些什么。
若繼續(xù)堅持調查,前方等待安世義的,必定是刀山火海。
可即便如此,他也要闖。
“師傅,你的好意徒兒心領了!”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誰愿意一睜眼就落個冤枉的名頭。
而且說實話,在經(jīng)歷過無臉男的爆頭殺和池水的溺亡后,他逐漸恐懼死亡的過程。
那種與世隔絕的冰凍感,每死一次,就加劇三分。
就好比坐過山車,無論嘗試多少遍,他都適應不了從高空墜落的瞬間。
見勸說無效,查士德也沒有多費口舌。
在確認四周無人后,他將血燕失蹤的過程細細道來:
數(shù)日前,二長老將儲藏血燕的百寶盒放在三號藥倉里,可就在昨夜入睡后,屋內唯一一把百寶盒的鑰匙不見了蹤跡,他意識到情況不妙,便火速趕往藥倉,等找到百寶盒時,里面的血燕已經(jīng)不翼而飛!
案件更多的細枝末節(jié),安世義盡數(shù)記錄于羊皮日記上,在稍加整理后,羅列出四個疑點。
其一,三號藥倉的石門是如何反鎖的?
昨夜二長老趕到現(xiàn)場時,藥倉的石門是反鎖的。
該反鎖裝置并不一般,為預防賊人侵入藥倉,需要里外兩人協(xié)力才能開啟。
二長老覺得必是有人與竊賊配合,才能將石門反鎖,便將錨頭指向正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安世義身上。
但根據(jù)昨夜日記的描述,安世義并沒有見到所謂的竊賊,更沒有與之配合開啟反鎖裝置。
后因急于抓到竊賊,二長老囑咐隨行的兩名藥徒找來火藥,炸開鎖孔,才得以進入藥倉。
其二,安世義昨夜為何會不明緣由的入睡?
在兩次生命回溯時,安世義記得神通者都重復提及過“機體檢測出異?!边@樣一句話,興許與突如其來的睡意有所關聯(lián)。
“小靈通,你說檢測出什么異常?”
神通者解釋在修復失憶癥時,發(fā)現(xiàn)腦內含有少量麻痹神經(jīng)的物質。
“告知,是東莨菪堿!”
什么?
過去待在局里,安世義對這玩意再熟悉不過了。
東莨菪堿來源于曼陀羅、天仙子一類的茄科植物中,是藥性最強的生物堿,用它制成的藥物無色無味,具有強烈的致幻效果,將其噴在患者臉部,便能瞬間麻痹!
輕則記憶缺失,重則奪人性命。
是絕對的違禁用品!
安世義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我被人下藥了!
說不定昨夜……這副身體的主人已經(jīng)寄了!
“好家伙,你為什么不早說?”
神通者辯解:“告知,你也沒問?!?p> 其三,百寶盒的位置是如何被找到的?
濟世藥家的藥倉一共有八個,按照容積劃分,三號藥倉排行第三,占地面積約一萬平米,能夠容納藥材的品種超過二萬余多。
而百寶盒藏匿的位置極其隱蔽,只有二長老與倉管們知道。若是外來人偷竊,想要在短時間內找到百寶盒的位置,比登天還難。
但血燕依舊消失了。
所以二長老有理由懷疑有內鬼與竊賊里應外合,而這個內鬼,極大可能就是當夜值班的倉管,于是便將安世義關在自閉亭里等候發(fā)落。
其四,竊賊是如何離開三號藥倉的?
在羊皮日記的首頁,繪制有濟世藥家所在地“元化”的詳盡地圖。
三號藥倉坐落于西北邊白云山的半山腰上,整個倉庫鑲嵌在山體之中,山體陽面的千級臺階是進入藥倉的唯一通道,而陰面則是懸崖峭壁。
因為地勢險要,過去數(shù)十年來,從未發(fā)生過藥物失竊的案列,這是血燕之所以藏匿于此的原因。
二長老封鎖入口,遣人仔細搜查藥倉的每一個角落,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有關竊賊的蛛絲馬跡。
那賊人究竟是如何離開的,沒有人知道。
綜上所述,安世義得出一個結論:
“這是一起密室盜竊案!”
“密室?”查士德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
“簡單來說就是不可能犯罪。”安世義把四個疑點簡單地陳述給師傅聽。
“倒是與那個紅衣女子的說法有幾分相似。”在從三號藥倉過來的途中,查士德聽過類似的分析。
“什么紅衣女子?”
“是大美舞國派來的舞使,本是來護送貢品的,眼下血燕失竊,便協(xié)助我們收集竊賊的線索,方才聽說已經(jīng)知道竊賊的身份了?!?p> 安世義還來不及詢問更加詳細的情況,就被查士德身后走上來兩個穿素衣的藥徒打斷了談話。
兩人年齡約莫十三,居于左邊的平頭,倚在右邊的皮膚黝黑,看安世義的眼神都有些失落,似乎在說:老幺雞,你還活著呀!
查士德認出他倆,是昨夜跟隨二長老炸開石門的人。
平頭小伙率先開口:“二長老要見你!”
安世義咽了口唾沫。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