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雨站在敖青身邊,宛如雕像。
敖青小口吃豆腐,對一切置若罔聞,甚至不看敖見。
有男人被打倒在地,有女人拉著打手的衣服,求他們不要再毆打她的丈夫。
丹雨環(huán)顧四周,百感交集,忍不住皺眉。
對仙帝而言,人如螻蟻,微弱如野草螢火。
敖見一個打十個,非常勇武,插眼睛、踢襠、潑熱油,他甚至撿起地上的鐵簽,插穿了一個年輕人的眼睛。
被鐵簽穿了眼睛的年輕人在地上打滾、痛苦、慘叫,他捂著眼睛,悔恨自己為什么要為了一百塊錢來這里,恨敖見下手狠毒。
有打手揪住了敖見的頭發(fā),有打手抓住了他的衣領。
拳頭不停地落在敖見臉上,敖見被打得鼻青臉腫,但他無法反抗,他的手腳都被鎖住。
丹雨終于移動腳步,他道,“停。”
他的聲音如一陣狂風,席卷全場,將所有哭喊,咒罵全部鎮(zhèn)壓。
僅一秒,全場死寂無聲,針落可聞。圍觀群眾都閉上了嘴。
敖青放下筷子,交疊黑絲長腿,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
她纖塵不染,和混亂的現(xiàn)場格格不入。
“我是細葉城宗師,丹雨,讓你們的話事人出來?!钡び甑恼Z氣很平淡,卻在打手心中掀起駭浪,宗師?!
丹雨舉起銀牌,燈光下的銀牌有些刺眼、炫目。
“我再重復一次,我,細葉城,武道宗師,丹雨,誰要是再敢動手,我擰斷他的脖子,讓他父母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p> 丹雨背手,環(huán)顧四周,語氣平淡至極,“話事人,出來?!?p> 丹雨看向敖見,“放開他?!?p> 幾個年輕人猶豫,敖見插他們眼珠子,踢了他們襠,抽了他們耳光,就這樣放開這個男人,他們做不到,他們要讓敖見后悔。
丹雨有些不悅,他在眾人的注視下,慢慢向前幾步,彎腰,用指甲夾起一根鐵簽。
丹雨微笑,他上下打量鐵簽,道,“是一把好劍?!?p> 說完,丹雨甩出鐵簽。鐵簽宛如一道銀色閃電,輕易將一個年輕人的脖頸穿透。
被擊穿的年輕人雙目空洞,幾秒后,像是斷線的傀儡,緩緩倒下。
敖見身邊的年輕人震驚,茫然不知所措,還抱著敖見不放開,不知自己該做什么,他們和圍觀群眾一樣,大腦一片空白。
死了?死人了?!殺人了?!怎么敢?!
圍觀群眾亂成一團,有人慘叫、有人拍視頻、有人報警、有人沉默不語,這一幕讓他們感到震撼。
丹雨負手,淡道,“話事人?!?p> 這些人對他而言,和組成翠綠草坪的綠草沒區(qū)別,可以任意踐踏。
“爸?!笔昼娗?,還在寫作業(yè),幻想未來的小女孩,沖到鼻青臉腫的父親懷里。
男人緊抱住自己的女兒,撫摸她的頭發(fā),安慰她的情緒。女孩想哭,緊緊抱著父親,男人也想哭,但他不能。
男人的后背上滿是腳印,臉上也有腳印。
女孩的作業(yè)本被撕爛,新買的文具散落一地。
橡皮擦被一個打手踩在腳下,作業(yè)本的碎片漂浮在污油上,已經(jīng)被污油浸透。
敖青忍不住,笑了,“多么可憐,悲哀啊?!?p> 聽到敖青的笑聲,丹雨臉上浮現(xiàn)一滴冷汗,感覺一股寒氣從他的尾椎骨鉆入,剎那間游遍了他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
“話事人!滾出來!”丹雨爆喝,氣場全開,凌厲的氣勢宛如狂風,讓人心神震顫。
居然敢不馬上回應他的話!該死!該殺!
丹雨雙目圓瞪,寒冷鋒銳的目光,宛如閃電,讓連人都不敢殺的打手,攤販瑟瑟發(fā)抖。
丹雨的西裝,無風自動,濃密的黑發(fā)如水草漂浮。
“我是話事人?!币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從幾名強壯的打手身后走出。
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知道自己躲不了,如果這個氣勢非凡的中年男人,真的是宗師,就算是敖家老太君、市長都得以禮相待。
“你,過來?!钡び晟詈粑腥斯词种?,臉上沒有表情,目光很平靜。
男人用手帕擦了擦臉上的冷汗。
“老板,給自己煎一份豆腐吧。”敖青單手托腮,笑吟吟道。
地上的老板沒說話,他渾身酸痛,但他還是站了起來,回到小攤后面。
“爸,你怨我嗎?”敖青和敖見對視,此時的敖見鼻青臉腫。
“我怨你干什么,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一切隨心,后果自負?!卑揭娹涡Φ?,“打人很爽,但被人打,也挺爽,傷疤是男子漢的勛章?!?p> “嘴硬,地球上有比你嘴還硬的物質(zhì)嗎?”敖青交疊雙腿,黑絲美腿在燈光照耀下,顯得更加誘惑勾人。
“蛋疼嗎?”敖青托腮。
敖見翻白眼,“不疼,你是我女兒,不要問我這種敏感的問題?!?p> “你前世是鴨嘴獸?”敖青淺笑,側頭,發(fā)絲從肩頭滑落,盤卷在她誘惑的黑絲長腿上,宛如優(yōu)美靜謐的水流。
敖見掙脫擒抱,回到敖青身邊。
“丹雨,把他們的手腳全部打斷,要是他們還能站起來,還能握住筷子,我就把你的手腳打斷。”敖青起身,淡道。
丹雨連忙抱拳,彎腰,恭敬道,“是?!?p> “背我回家?!卑角嗪桶揭妼σ暎ひ魷厝?。她要回家,回到夢開始的小屋。
敖見背起敖青,反駁道,“不疼就是不疼,戰(zhàn)斗是男人的浪漫,我至死不渝?!?p> 敖青揪敖見耳朵,淺笑道,“嘴硬?!?p> 父女走向圍觀人群,圍觀的人連忙避讓,讓出一條寬敞的路。
直到人潮重新聚攏,直到敖見走遠,丹雨才重新直起腰,目光冰冷。
前一秒是狗,下一秒是威嚴的武道宗師。
......
敖家,大觀園,燈火通明。
蓋著白布的敖十八,靜靜躺在擔架上。
敖十八不服,丹雨便一拳轟碎了他的五臟六腑。不服?不服就去死,他身為武道宗師都沒有不服的資格,你算什么東西。
滿頭銀發(fā)的敖老太君,在兩名妙齡少女的攙扶下,來到了客廳。
大廳針落可聞。
一生經(jīng)歷不知多少風雨的敖老太君面不改色,淡道,“說吧,誰殺了十八?!?p> 老太君的聲若細蚊。
“細葉城武道宗師,丹雨?!币粋€長老出列,彎腰,輕輕道。
宗師二字,太沉,太重,不然他們不會打擾老太君休息。
老太君輕輕咳嗽兩聲,咳嗽聲很輕,但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見。
老太君的咳嗽聲,讓他們更加小心,讓他們感覺呼吸壓抑。
“宗師?!崩咸?。
“除此之外,丹雨還打斷了一百零九個人的手腳。”
老太君眉頭輕跳。
“是十八主動招惹他的?如果是十八主動冒犯,死了活該。”老太君垂下眼簾,望著地上一動不動,已經(jīng)是死人的敖十八,無喜無悲。
“不是,是敖青命令他做的,十八沒有冒犯丹雨。”男人目光閃爍。
“敖青?命令?”老太君閉眼,回憶,她聽過這個名字,但不熟。敖家嫡系她都了如指掌。
“丹雨太狂了!這里是涼都!”敖十八的母親擦眼淚,跪到老太君身前哭訴。
一邊哭,一邊告訴老太君,敖十八為了敖家有多努力,為敖家付出了多少。
一個年輕女人腳步輕輕,慢慢走到老太君身邊,彎腰俯身,在老太君耳邊道,“老太君,丹家來人告訴我們,此事最好到此為止?!?p> 老太君瞇眼,表情不悅。在大庭廣眾下一拳打殺敖家人,說沒事就沒事了?當她敖家是泥捏的?不管怎么樣都得給他們一個交代!
“丹雨年過八十,但他看起來和三十歲的男人無異?!迸死^續(xù)道。
老太君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沉默不語。
她懂這句話的重量。
武道宗師如果突破大境界,是能夠返生的。
推開返生門的宗師,不是他們敖家能招惹的。
就算是涼都青天司,都不愿意招惹返生境界的大宗師。
推開返生門的宗師,能夠徒手接子彈,吐氣殺人,她知道青天司有多腐敗,青天司的人頂多警告丹雨幾句,哪敢和大宗師搏殺。
“到此為止,扶我回房?!?p> “讓敖青明天來見我?!?p> 老太君的話,讓跪在地上的敖十八母親,發(fā)出凄厲的哭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