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疲憊不堪時,正所謂苦心人天不負(fù),千帆歷盡,終于見到了一間從外看條件尚可的客棧,當(dāng)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顧著趕路,竟忘記了自己的傷勢,現(xiàn)在放松下來,她成功地讓自己再一次感受到了何為痛得想撞墻。
輕輕地敲了敲客棧的門,燈火通明的客棧竟無一人應(yīng)聲;再次用力地不斷地敲擊著門板,過了一會兒,店內(nèi)才傳來急匆匆?guī)е獾穆曇簦骸罢l啊,來了來了,別敲了?!?p> 門一開,看著站在門口的幾人,店掌柜十分寶橋地道:“幾位客官,十分不好意思,本店已打烊,暫不接客入住,還請各位另往他處?!闭f完,便要將開了一條縫隙的門緩緩關(guān)上。
走了大半夜的顧凌怎肯就此罷休,騰出手?jǐn)r住了店掌柜的動作,“店家,我們幾人長時奔波勞頓,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這么一家店,目光所及,再無第二家。價格好商量,還望店家行個方便。”
無論顧凌怎么將價格怎么往上加,店掌柜的就是不同意。直到在不經(jīng)意間見到死士身上帶著金色面具的黑衣男子,直到與黑衣男子來了一個短暫的對視……
然而,眾人并沒有注意到。
顧凌并非是一個胡攪蠻纏之人,商人重利,如此加價都不同意,店家必然有什么難言之隱,便打算轉(zhuǎn)身離開。
卻在這時,店掌柜的將門大大方方地打開,違和地低頭咳嗽一聲,十分恭敬有禮地道:“姑娘,我方才又思考了一番,覺得姑娘給的價格十分合我心意,姑娘這邊請。”邊說邊閃身到一旁。
顧凌狐疑地看著眼前態(tài)度在一瞬間便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的人,十分不解。但此時,她只想休息,便不假思索地抬腳進入客棧。
天大地大,睡覺最大。她現(xiàn)在,只想睡個三天三夜。
跟店家交涉好后,幾人臉色十分疲憊地前往三樓的房間。
雖說在醫(yī)生眼中沒有什么男女之別,現(xiàn)代人在處理男女關(guān)系上也沒有古人這般保守。不然,為何到醫(yī)院墮胎的女生數(shù)不勝數(shù),這并非是因為女孩不懂得潔身自好,而是女孩們太天真,失了心又賠了身才知道悔不當(dāng)初。但,盡管有現(xiàn)代人的思想,現(xiàn)在的她畢竟生活在古代,男女還是有別的。所以,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她還是給這人單獨開了一間房,好心的她還獨自掏腰包請店小二多加照料,顧凌自認(rèn)為自己對一個陌生人做到這般已算是仁盡義至了。
顧凌本以為到了房間后,她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睡覺。但,事情的發(fā)生走向總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覺得自己是天生的勞碌命,將弟弟安頓好后,給自己的傷口上了一點藥,便和衣輕輕地躺在床上。本想入睡,那男人蒼白的臉色總會在關(guān)鍵時刻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在她的眼前,令她無法安心地入眠。
煩躁地輕吼一聲,躡手躡腳地從床上爬起來。
匆匆洗了一把臉,換了一件干凈的衣裳后,便步履艱難地來到面具男人的房間。待她走到房門口時,額頂已經(jīng)冒出了細細的冷汗。她不忍疼痛地揉了揉皮開肉綻的肌膚,疼得牙嗤嘴裂,現(xiàn)在的她真的非常想掉頭走人,回去好好養(yǎng)傷??墒?,醫(yī)生的職業(yè)道德,救死扶傷的格言,老師對她的敦敦教誨、耳提面命,不允許她見死不救,不允許她在病人需要她的緊要關(guān)頭逃跑。
忍著身上傳來的陣陣抽痛,緩慢地打開了房門,迎面撲來的血腥味讓顧凌不可避免地皺了皺眉。
待適應(yīng)了這氣味后,勁直走向被安置在床上的男子。
即使受傷了,即使暫時昏睡不醒,全身依然散發(fā)著冰冷之氣,拒人于千里之外。顧凌在心里暗自思紂:“此人還真是可怕,盡管剛剛已見識過這人的氣場,但再次見到還是令人不免感到壓迫與心驚?!?p> “今天過后,一定要離此人遠遠的?!鳖櫫柙谛闹袌远ǖ氐?。只是當(dāng)日后記起今日所言時,不知顧凌是否感到臉疼。
深吸一口氣,極力忽視這令人不舒服的氣場。再上前一步,俯身,正準(zhǔn)備伸手查看一下他的瞳孔時,卻不想,剛剛還處于昏迷中的人突然伸手,那速度快得不似一個受傷的人,粗暴地抓住了顧凌的手,那手勁幾乎要將顧凌的手給扯斷,“滾開,別碰我?!?p> 手腕被捏得生痛,顧凌一時被威懾住。
待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時,顧凌怒得眼底直接冒煙,惡狠狠地瞪著抓得她生疼的罪魁禍?zhǔn)住?p> 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顧凌怒極反笑,用力地掙扎著,無奈徒勞無功。
冷笑地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人,無所謂地道:“呵,不知死活。喏,看看你身上的傷,你以為我樂意救你?等著成干尸吧你?!闭f完用力地一甩,竟真的甩開了。
大踏步地往門口走去,口中憤憤道:“我簡直就是個神經(jīng)病,多管閑事干啥?我要是再插手不關(guān)已的事,我就是小狗?!?p> 還沒走到門口,身后不斷地傳來“咳……咳……”的咳嗽聲,聲音大得顧凌想忽略都不行。
“阿尼陀佛,阿彌陀佛,我啥都沒聽到,我不想當(dāng)小狗,我不認(rèn)識他,智者要少管閑事,蠢貨才會讓自己深陷其中。這人脾氣太臭,這人太討厭了……”顧凌在心里不斷地說服著自己大步地往前走。
“咳咳……咳咳……”
雙手緊握,不斷地催眠自己忽略身后的聲音,大踏步地往前走。奈何腳下似有千斤重,腳下仿佛生了根般,怎么都無法向前挪進一步。顧凌氣得直接想廢了自己的腿。
“啊……”用力地小聲咆哮著。
萬般不愿地轉(zhuǎn)身,作死地走向半躺在床上不斷地咳嗽出聲的男人。
看著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掉,卻不知為何又回來的顧凌,他微瞇著眼睛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
顧凌被看得再次炸毛,胸口不斷地起伏,在心里反復(fù)地安慰自己:“淡定,淡定,不要跟病人計較,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不跟他一般計較,不然得把自己給嘔死。不生氣,不生氣?!?p> 皮笑肉不笑地道:“我重申一遍,我是醫(yī)生,作為一個有醫(yī)德的人,我只是看不過你就這么死在我面前,對于你是什么人,為何會受傷,你聽好了,我、沒有、半點、興趣”,“讓我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我面前,我做不到。我今晚什么都沒干,只是在我的房間睡覺。所以,你讓不讓我醫(yī),你哼一聲,你要是說不用,我二話不說立馬走人。”
真是的,從來都是病人求醫(yī)生治病,什么時候變成醫(yī)生求病人治療了。上趕著給人治病,真是給醫(yī)學(xué)界的同仁丟臉。這都是些什么事啊。
顧凌只顧著暗自感嘆自己悲哀,臉上的表情時而糾結(jié),時而放松,非常豐富,十分有趣。
殊不知,她這暗自糾結(jié)的模樣,被對面的人瞧了個遍。
嘴角不由自己地流露出了一抹眾人不曾見過的微笑,只是在顧凌再次看向他時,不著痕跡地恢復(fù)面癱樣。
“你記住了,我叫司卿墨?!睜钏茻o意地開口自我介紹道。
顧凌微微皺眉,心想:“你叫什么關(guān)我什么事,你這人也忒奇怪,今晚過后,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井水不犯河水。我管你是誰?!?p> 見顧凌沒甚反應(yīng),不耐地道:“你聽到?jīng)]?”
顧凌只能無所謂地道:“知道了?,F(xiàn)在可以給你看病了嗎?要是再這么折騰下去,估計也不用我出手了?!?p> “動手吧?!彼厩淠f完這句話后就平靜地躺在床上。仿佛流血受傷的人不是他一般。
“果真是個怪人。”顧凌在心中誹腹道。
不再理會司卿墨那陰晴不定的態(tài)度,顧凌開始專心救人。
雖然看這人不怎么順眼,但是在對待救人這件事上,只要她說了救,即便對方跟她有天大的仇恨,她也不會含糊,定然會盡自己的全力去救人。醫(yī)者救人,她不會拿人命來開玩笑,這是她身為醫(yī)者的原則。
生命面前,人人平等。雖然能夠宣布病人死亡的只有醫(yī)生,但只要有一絲救活的可能性,她就不會放棄病人活下去的希望。
解下綁在腰間的白布包,里面的手術(shù)刀、麻醉劑、醫(yī)用手套等都是她待會要用到的東西,她大大方方地將這些東西展示在司卿墨的眼前。
一看到這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東西,司卿墨臉色駭然,緊緊地盯著顧凌手中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