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她現(xiàn)在肯定不會丟下他不管,可是,要是將來的某一天她迫于無奈不得不暫時離開他呢,畢竟她又沒有預(yù)知未來的能力,事物的發(fā)展更不會因她的意志而轉(zhuǎn)移,不管她如何防范,總會有疏忽的地方。
所以,這違背此誓的后果還是輕點為好;她要是再膽大無腦地不考慮后果來一個天打五雷轟,到時候真靈驗了,她跟誰哭去。雖說這有點杞人憂天,但誰又能預(yù)知得到未來事態(tài)的發(fā)展呢。
眼看著顧曦錦又快哭了,顧凌急得眉毛都快擰在一起了。
突然,靈機一動,有了。雙眼含笑地道:“阿姐跟阿錦保證,阿姐永遠不會拋棄阿錦,如若有違此誓,那就讓阿姐變成小狗,永遠待在阿錦身邊,好不好?”
她就不信有一天她還真的會從人變成動物,這么驚世駭俗的事情,她就不信真的有發(fā)生的可能性。
顧曦錦一聽顧凌保證永遠不會拋棄他,臉上的笑容慢慢綻放開。緊緊地抱住顧凌,肆意地將臉上的淚水和鼻涕往顧凌身上蹭。
看著顧曦錦這小花貓般的行為,顧凌哭笑不得。
好一會兒,顧曦錦才抬起頭,儒諾地道:“姐姐,我們不回顧府,那我們?nèi)ツ膬海俊?p> 這一問,倒還真把顧凌給問住了。
昨天晚上從顧府匆匆忙忙地出來,一時半會兒她也沒有個頭緒,再說,她現(xiàn)在的身上還有傷,正所謂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管她今后要做什么,首先要做的便是先將身體養(yǎng)好,不然,以后肯定有得罪受。所有一切的規(guī)劃,都得建立在她有一個完好、無病的身體上,不然,一切都是空談。
這么想著,心中便有了打算,隱隱約約有了一個初步的構(gòu)想,故而半開玩笑地道:“我們以后可能會變成無家可歸的流浪兒,可能要過那種顛沛流離、吃不飽肚子的生活,阿錦怕不怕?沒有顧府那種光鮮亮麗的生活,阿錦后不后悔跟姐姐走?”
本以為顧曦錦會猶豫一下,不料,他連想都沒想,便十分堅定地抱緊顧凌道:“阿錦不怕,只要有阿姐在,阿錦就不怕,阿錦要跟阿姐一輩子永遠不分離,阿姐答應(yīng)了阿錦的。等阿錦長大了,阿錦可以養(yǎng)阿姐?!?p> 若不是時機不對,顧凌簡直要喜極而泣了。她這是走了什么狗屎運,竟意外得到了一個這么懂得疼人的弟弟。
拍了拍顧曦錦的頭,煞有其事地笑道:“阿姐不會讓阿錦受苦的,阿姐肯定會讓阿錦過上好的生活的?!?p> 接著便抱起顧曦錦,疼得她嘴角一抽。
正欲想往前走時,顧曦錦掙扎著從她的身上下來,穩(wěn)穩(wěn)地站立在她的身旁,用那雙嫩白瘦弱的小手牽著她,仰頭道:“阿錦可以自己走。”
顧凌微微一笑,繼而牽著顧曦錦毫不猶豫地往前走。
走到門口,不料那兩人還在,雙手交叉,右手握劍,倚靠在房門上,一副十分悠閑的模樣。顧凌出來看到這情景時,不知該說些什么,一時啞言。
走到兩人面前站定,從腰間拿出幾張薄薄的紙,一氣呵成地遞到他們的跟前,這么好的幫手,就這么放他們離去,顧凌想想都覺得肉疼。
為了不讓自己后悔,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不然,她擔(dān)心拖得越久她越是無法做出決定,畢竟這幾人的能力是真的非常強悍啊。
兩人不明所以地看著她,疑惑地看著她手中握著的那一團紙,就是不伸手接過。
其實,他們不用看也可以猜測得出顧凌手中的東西到底是什么,畢竟顧凌說過給他們時間考慮,到底是留下還是離開。但還是不淡定地問出口:“這,是什么?”
顧凌將手中的紙張抖動了兩下,往他們面前遞,道:“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拿著?!?p> 兩人對視一眼,神色復(fù)雜地看著顧凌,這個眾人眼中一無是處的女人。
現(xiàn)在就有一個不必再受制于人的機會擺在他們的面前,本以為,當(dāng)這個機會來臨時,他們會感到欣喜若狂,會緊緊地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然而,此刻的他們,卻遲疑了。眼前的賣身契仿佛燙手的山芋般,他們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就是不動手拿過來撕掉。
顧凌見二人沒有反應(yīng),只覺得他們應(yīng)該是太高興了而忘了有所動作。畢竟,生而為人,誰不想做一只自由自在、可以翱翔天空的飛鷹,誰都不愿意被關(guān)在籠子里當(dāng)一輩子的金絲雀;誰都想當(dāng)一個有自己獨立人格、不依附于別人生存的人。
不再猶豫,二話不說的就將手中的東西強塞到一人的手中,嘆了口氣,看似平靜地道:“這是你們六人在顧府的賣身契,你們自行處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你們看過后,覺得沒問題就燒了吧。這玩意要是落到有心之人的手中,又是麻煩事一樁。再者,這東西也沒什么可紀念的,留著反而糟心。就這樣吧,我們就此別過,后會無期?!?p> 說著,顧凌還是非常有時代意識的用抱拳的方式來道別。
“為什么?”其中一人不解地喃喃道。
似乎還是不敢相信,從今以后,他們的生死大權(quán)便被他們自己牢牢地把握在手中,這是他們從不敢肖想的,因為從他們開始被當(dāng)做死士培養(yǎng)的那天起,他們就知道他們的命運已經(jīng)交到了別人的手中,別人主宰著他們的生死。
聲音雖小,但顧凌還是聽到了。她絲毫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透過他們看向遠方,仿佛不經(jīng)意地開口道:“為什么?大概是因為覺得不值得吧。你們當(dāng)初來到這里的首要任務(wù)便是護我娘一生平安,可是,人心隔肚皮,千防萬防,人心難防。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的理由,我母親為什么會慘死,顧府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包括置身事外的你們,但我不曾怪罪過你們?!?p> 本以為自己不會心痛,卻還是為那個可憐女人的悲慘感到悲傷,眼神慢慢聚攏,盯著眼神發(fā)虛的兩人,“也許是因為我母親即使知道自己死亡的原因卻依舊選擇息事寧人,又或許是我母親命中該有此劫。也許僅僅是因為我不甘心顧府踩著我母親的鮮血成功躋身上流社會后,視我母親如敝履;又或許是,我只是看不慣我母親留下的守衛(wèi)為顧府所用,死心塌地為顧府辦事。種種緣由,誰知道呢?”
說到底顧凌對他們還是有怨的,身為她母親的守衛(wèi),不僅沒能盡到保護她母親的職責(zé),卻在她母親死后,還心甘情愿地為顧府辦事。
她不想帶著怨氣生活,因為怨與恨一樣,會慢慢地蠶食人的良知,讓人變得面目全非、良知盡失。她不想,也不能變成這樣一個沒有道德良知的人。所以,往事就此揭過,未嘗不可。
聽此一言,兩人都羞愧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