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菲尼克斯的含義是鳳凰
“我們該往哪兒走？”德爾美不再詛咒，輕輕地問艾爾尼亞。
“我們得去會議室，從那里坐電梯。”
“那就走吧。”德爾美的聲音像一只害怕電蚊拍的蚊子，艾爾尼亞只有看她口型才知道她說了啥。
“我們快離開這里，這兒不安全?！?p> “原來我家沙發(fā)這么結(jié)實?！钡聽柮肋@句話不知是玩笑還是抱怨?！耙院笪乙惨I一張?！?p> 艾爾尼亞只覺得她的室友瘋了。
四處傳來墻壁被擊碎的聲音，衛(wèi)隊成員一個個倒下，他們倒地時發(fā)出沉悶的聲音，讓人害怕極了。那個敵軍隊長還在無恥地大笑、狂叫和怒罵著，他的聲音離得不近，可仿佛就在耳邊；屋子時不時被一道或是兩三道等離子束穿透，到處是燒焦了或是塑料熔化的味道，再沒人會去注意這是一棟多么美妙的莊園，也沒有盛開的當(dāng)季鮮花。人死去倒地的悶聲、痛苦的喘息聲、敵軍的吼叫聲，笑聲、能量武器的嘶鳴聲、不知什么巨大飛船的引擎聲、極遠(yuǎn)處天空中傳來的射流武器的貫穿聲，它們組成一支簡陋不堪，水平極差的交響樂隊：死亡的音符跳躍著，旋轉(zhuǎn)著，流淌在毀滅一切的樂譜上，這音樂讓你恐懼，讓你戰(zhàn)栗，即便你堵住耳朵，它們依然從你腦袋里穿過去，你的腦袋只剩下一個木然而呆滯的大洞，隔著洞，全然是黑暗。
會議室的門沒有關(guān)。菲尼克斯·艾瑪，正坐在辦公桌后面查看著全息圖。這個女人神情鎮(zhèn)定而又悲傷，笑容凜冽而又逐漸消失，沒人看得清她墨鏡下面是怎么樣的一對眸子，你只能用眉毛的變動，揣測她的小心思。
“艾爾尼亞小姐?！狈颇峥怂孤N著二郎腿，似乎根本不在意她倆的樣子?！皫壹倚∶廊サ叵率野桑藴慅R了，就可以出發(fā)?！?p> “您看上去絲毫不像是損失了家庭成員的樣子?！卑瑺柲醽啺训聽柮缼У剿媲?。
“小美在就可以了，她是我們家的寶貝?！边@個女人說話冰冰涼涼的，艾爾尼亞覺得她也瘋了。
“媽，爸爸他……”德爾美又一次泣不成聲。
“那個笨蛋，明明可以……”母親一把抱住德爾美的后腦勺，把她的臉按在自己胸口上。德爾美想要掙扎，掙不開，雙手揮動著，擊打母親的腿。
艾爾尼亞可以看到兩行淚珠從那兩片墨鏡下的縫隙流出來，滴落到德爾美火紅的頭發(fā)上，又滾到發(fā)帶上，在那里消失不見。這樣的淚水反復(fù)了許多次，直到發(fā)帶變得有些濕潤。而這時，敵人的聲音也逐漸增大，那些家伙正在逐個屋子搜查，就快摸到這邊來了。
“德爾美，你是艾瑪家的孩子?！狈颇峥怂沟囊浑p手抓住德爾美的肩膀，像是給幼兒園的小孩傳授知識那樣?！吧沁@個家的人，死是這個家的鬼。但媽媽不許你死了，知道嗎？就算為了重要的人和事，也決不要再給我死了，記住沒有？”
德爾美抹抹眼淚，沒聽懂的樣子。
“跟你爹一個德性?！狈颇峥怂褂悬c不高興，但她笑著說出來?！熬彤?dāng)你記住了，快和你的小迷妹離開這兒！”
艾爾尼亞仿佛是被人用一個鉤子取出了心臟，臉漲得通紅。
“好像我媽都知道你的心思?！钡聽柮啦铧c就被逗笑了。
“這個可怕的女人?！卑瑺柲醽喰÷曕洁熘??！八芸创﹦e人的想法，別人卻看不穿她?！?p> 在倆人走進(jìn)會議室后面暗道里的電梯的時候，德爾美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瘋狂去按電梯門開關(guān)，但那根本是徒勞的，程序已經(jīng)被不知什么人設(shè)定完畢了。她憤怒地尖叫著，看著母親的身影消失在關(guān)閉的閘門之后。
“看來你們艾瑪家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萊恩斯上校得意地看著菲尼克斯，她還在桌子后面擺弄著全息屏，根本不想搭理這個傻大個兒。“喂，女人，我和你說話呢！看我這邊！”
“一個黑暗教團(tuán)的炮灰，還在那里廢話什么？”菲尼克斯頭也不抬，只顧看全息屏。
“你說什么，黑暗教團(tuán)？你是瘋了還是傻了？”萊恩斯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澳鞘鞘裁磥y七八糟的，我告訴你，我，萊恩斯·瑞克，是?？怂勾笕说牟肯?。?？怂勾笕?，是戰(zhàn)爭之神，是不敗的存在。而你們這些卡布尼的鄉(xiāng)巴佬，就該被我們統(tǒng)治。所以，你還有什么不滿的？”
“我說了，教團(tuán)的敗類，從這所房子里滾出去，這是我的家。”菲尼克斯在全息屏上按了幾下，上校吃驚地看著屋子里的桌椅板凳，花瓶雕塑，柜子箱子，全都納米重組變成了迷你炮塔，槍口齊刷刷對準(zhǔn)他和他的部下。
“臥槽，快撤……”上校連呼中計，還沒等他的隊員開始挪地兒，屋子里的迷你炮塔一齊開火：那房間好像是開了個燈光秀，探照燈到處亂甩；又像是裝了千萬面鏡子，就看光束在里面翻騰跳躍來回反射。這些靈活反射的小精靈，穿梭自如，擊穿各種東西，和敵人的身子。在一片慘叫和求饒聲之中，沒出兩分鐘，剛才還不可一世的海軍陸戰(zhàn)隊員們，變成了一地冒著青煙的尸體。
“這個女人，我恨你！”萊恩斯上?？粗W爍警燈只剩下一格能量的護(hù)盾產(chǎn)生器，精疲力竭，往門口挨了幾步，也不管屋里是不是還有活人，朝著增援來的部下大吼：
“給我開火，開火！把那屋子打穿了它，打成篩子！我沒說停誰也別停！”一陣亂槍掃過?！靶辛耍；?！”上校回頭看看屋里，滿地的死人，滿地的炮塔殘骸，卻不見了那個女人的蹤影?！盎钜姽砹?，她跑到哪里去了？”
“今天你們找不痛快是吧？”上校惡狠狠地咒罵著，想到這里，他緩緩舉起通訊器，朝著里面低聲吼叫著：“?？怂瓜壬?，我需要一個空降莢艙支援——對，就是現(xiàn)在……我保證完成任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