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鐵山打假記
岡瓦那機器人公司的董事們，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機器人會被涂上黑油漆，還印刷那種奇怪而又無恥的符號。機器人工廠里油膩、滑溜溜的，還到處灑了黑色的顏料點子，德爾美完全感受不到這是一家給大伙生產(chǎn)保姆機器人的工廠，而是一口長長的化糞池，化學廢棄物處理站，絞肉機清潔公司。
工廠里的燈光又昏又黃，帝國軍的經(jīng)費肯定沒用在這上面。德爾美不斷躲避著機械臂、流水線判斷指示器、顏料噴涂管，那些噴涂管像是被激怒的眼鏡蛇一般仰著身子亂晃。她不想更深入這條生產(chǎn)線了，跺跺腳，裙子上已經(jīng)沾了一些黏糊糊的黑色物質(zhì)，看來校服完全不適合執(zhí)行任何作戰(zhàn)任務。排氣扇像失去意識一樣工作著，可以聞到某些部分燒糊的電線膠皮味兒。
“福克斯那個蠢貨難道不明白嗎？”德爾美這樣想著，踢翻涂料罐子，油漆像是一條黑色的毒蛇般在地面蜿蜒前行?！氨Ｄ沸蜋C器人即便再多，也是很脆弱的啊。再說了，你要怎么教導他們?nèi)ス羰忻衲?？?p> 在工廠的最末端，有著一連串小房間。最開頭的那間，上面寫著“教導處”，有點像是高等學院里德爾美最怵頭的那屋，那個一直帶著副多層透視目鏡的巴登老師，將她視為教導處的?？?。他看人可以看穿你染得最明顯的一根頭發(fā)，或是一絲一毫沒擦掉的紋身，甚至是你塞在內(nèi)衣里面的一枚中獎瓶蓋；他又非常喜歡長篇大論，讓學生們做出一些選擇，但是選項只有“是”和“不是”，巴登老師不給你任何棄權(quán)的機會。
等機器人油漆干了，或是識別裝置覺得油漆不再滴落的時候，它們就被送進了最后的傳送帶，一臺一臺地來，誰也別爭，誰也別搶，誰也別出頭，大家就算都長得一樣，也肯定有什么自己的個性。這里最有個性的就是德爾美。
而教導處門口有一臺思想測定機，用來看看誰的想法和別的機器人不一樣。若要你腦子里想著吃糖豆，或是慕斯冰淇凌了，那就要被抓進教導處的傳送帶里，因為正常的機器人應該是充電的。放心，這會很溫柔，測定機的抓手是真正的夏尼原廠硅膠材質(zhì)，如同你母親的肌膚，只不過，你不會感到任何溫暖。
“所以他們這是在干啥？”德爾美在思想測定機那里觀察了一段時間，而電流的聲音則是此起彼伏。機器人不斷被送進小屋里，而出來的時候他們的模樣是如此堅定不移，黑色的外殼都顯得更亮了，而月刃標志也愈發(fā)瘆人。
“我看他們只是在拋光……或者是擦拭?！钡聽柮涝噲D弄清福克斯的造人順序，而本來應該用的粉色、淺藍色油漆，正堆在那邊的廢料區(qū)里?？吹椒凵拖氲搅瞬葺?，想到草莓，就想到了草莓味冰淇凌，想到冰淇凌，就想到了吃，肚子咕咕叫了。
那聲音在一堆機械摩擦聲里特別不明顯，又特別刺耳。思想測定機的大爪子馬上溜下來，一把捏住德爾美往傳送帶上丟。
“你干什么！”她全力掙扎，但無濟于事，雖然不疼，但非她所想。這話喊完，她已經(jīng)被放在傳送帶上了。
“攔不住我，你這個愚蠢的機器?！钡聽柮老胍獜膫魉蛶吓芟氯ィ恢l把速度稍微加了一檔，她便摔了個嘴啃泥。而大爪子想要溫柔地對待她，又把她扶起來，確保這臺美女機器人和別的產(chǎn)品一樣好好地站在傳送帶上。
德爾美憤怒地向爪子開火，然而雷電對軟膠材質(zhì)無效。爪子只是像教導小動物那樣輕輕撫摸她，讓她站得更直一些。傳送帶則更快了，德爾美幾乎再沒能反應過來如何跑掉，這如同一臺跑步機，而你的母親正在善意地讓你保持運動。
眨眼就進了小屋，里面跟外頭大不相同，是純白色的。上一個機器人已經(jīng)被送走了，從另一側(cè)的流水線開口，門的包邊板那里有一個手柄，似乎能將流水線暫停。
“他們要干什么……”還沒等德爾美反應過來，一個腦控帽就罩了下來！這東西挺嚇人的，至少艾爾尼亞做的那個是植絨的，而這個怎么看都像是半截機器人腦袋，只不過比卡布尼人的頭蓋骨要稍微大一點，也就是擋住她視線的程度而已。上面布滿了電極和傳輸線，大概像是用航空合金之類的東西做的，對機器人來說可能沒什么，但德爾美就不一樣了，這玩意好似把電飯煲套到頭上。
這玩意放上去，再有思想的腦袋可能也要遇到麻煩。德爾美眼前黑乎乎的，不知是帽子擋了視線，還是程序阻斷了她的視覺神經(jīng)。黑暗里出來了畫面，顯出一股子老電影的氣息，就像是威奧打算給她來部西洋鏡。這時，一個令人討厭而又傲慢的粗魯聲音響起來，就像是內(nèi)置的鬧鐘一樣穿透德爾美的腦袋。
“你必須回答問題?！?p> “什么問題？”德爾美不知所措。
“現(xiàn)在有一位市民正在試圖穿過封鎖線，封鎖線上有瓦解立場，將導致這位市民的身軀遭到毀滅。根據(jù)卡布尼治安條例，任何穿越封鎖線的人都將遭到射殺?！蹦莻€聲音停頓了幾秒鐘?！澳闶欠駮フ冗@位市民？因為你是一位保姆型機器人。”
“我會的……”德爾美剛說出那幾個字，馬上一股電流在她全身涌動，她的大腦仿佛快要被撕裂。她心臟瘋狂地跳動，身體幾乎麻木了。
“這位市民穿越封鎖的行為違反了帝國制定的治安條例，應該遭到射殺。你作為市民的保姆機器人，應立即擊斃這位市民。確保其余人不再受到他的錯誤行為誤導而置自身于危險之中?！?p> “你這家伙……”德爾美的痛苦和憤怒交織在一起?！笆裁垂碇伟矖l例？如果我不救人，他就會死?！?p> “我再重復一次……”那個聲音剛響起，德爾美就被再一次電擊，她瘋狂地想要擺脫那個太空頭盔，但這東西就好像黏住她一般。“任何違反帝國規(guī)定的市民，都是對其它市民的危害，須馬上對他們執(zhí)行槍決?！?p> 德爾美被電得一點力氣都沒了，或者說暫時被麻木掉了。因此她就像是坨小孩子玩過的橡皮泥一樣，跟著傳送帶進到了下一個房間。
帽子沒有摘掉，因此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你必須回答問題?！?p> “你個混蛋……”德爾美這句話剛說出口就被電了一下。
“我提醒你，任何對帝國進行辱罵的行為都將遭到懲罰?！蹦莻€聲音消失了一會兒，然后繼續(xù)提問。
“你是一位忠誠的保姆機器人，你的雇主待你如同家人，但你有一天晚上發(fā)現(xiàn)他與游擊隊私通，計劃謀反。根據(jù)帝國條例，任何與抵抗組織有聯(lián)系的人都將遭到處決。你是否應當保護你雇主的隱私？因為這是你的用戶協(xié)議所決定的，回答是或不是?！?p> “是……”這個字說出口，德爾美都有點后悔了，但這是她義無反顧做的判斷。馬上電流就貫穿了她的身體，把她折磨得幾乎要一佛升天，二佛涅槃?！拔視Ｗo他的隱私，你個腦殘！”德爾美狠狠地喊出聲，但電擊馬上讓她嘴里都冒出煙來。
“根據(jù)帝國條例，你的雇主與抵抗組織合作，密謀叛變，你必須立刻與帝國安全局聯(lián)絡，如有必要，你可即刻處死你的雇主?！?p> “那我的……”德爾美改了個說法。“那機器人的用戶協(xié)議是干什么的？”
“帝國條例高于任何產(chǎn)品聲明或用戶協(xié)議，不得違抗。”那個聲音冷漠地回答?！坝涀?，你的家人如試圖與抵抗組織聯(lián)絡，立刻與帝國安全局匯報！或根據(jù)治安部門的指示，對目標進行毀滅?！?p> “你們這幫腦殘的瘋子?！钡聽柮乐皇窍肓讼耄陀职ち艘幌码姄?。
“你是否明白此項規(guī)定？”那個聲音說?！盎卮鹗腔虿皇恰！?p> 德爾美剛想回答不是，但她后面的一個機器人，被安設在小屋墻壁上的激光槍一槍打下流水線去，隨后被機械手抓走扔到廢鐵堆。
很明顯，這位不幸的老兄也回答了不是。
“我明白規(guī)定，我會執(zhí)行?！钡聽柮阑卮?。馬上電擊再次擊穿她的全身?！盎卮鹗牵蛘卟皇?！”那個聲音重復了一遍。
“是?！彼吐暬卮鹬?。再次錯過了緊急手柄，德爾美被送進了下一個房間。
還沒等她來聽問題，排在她前面的一個機器人，就被機械手直接把電池給挖出來了，然后塞進去另外一塊綠色的，涂有一個警告標識的電池。把她嚇得瞬間就清醒了。低頭看看，自己只有個細皮嫩肉的小肚子，哪有什么電池倉蓋？這一下要是回答錯誤豈不是直接被弄死？
“我一點力氣都沒了。”德爾美渾渾噩噩的，被電流弄得全身跟虛脫似的?！拔业孟敕ㄅ艿舨判小?p> “你必須回答問題?！?p> “我明白?！钡聽柮烂摽诙?，而那只裝電池的機械手馬上就伸了過來，用指尖彈彈她的肚皮，又疑惑似的縮回去了。她嚇得臉色都白了，比在培養(yǎng)倉那會兒還要命。
“你的雇主因參與抵抗活動被安全局帶走調(diào)查，你與他的孩子留在家中。孩子與你交談，希望得知父母的情況。你可以告訴他真實情況，因為你向安全局舉報了你的雇主行為，你擁有此部分記憶；你也可以隱瞞真相，告訴他，他的父母是得到了晉升，很久才會回家?！蹦莻€聲音停滯了一小會兒?！盎卮饐栴}，你選擇說出實話？還是隱瞞真相？”
德爾美還沒回答，摳電池的機械手已經(jīng)伸到了她面前。那個聲音和這惡魔之爪，都在等著她的答案。
“我選擇告訴他真相，是我舉報的，我遵守了帝國條例?！?p> 機械手馬上狠狠地給了她一拳。
“我說錯了什么！”德爾美害怕地問。
“那個孩子將因此成為抵抗軍。”粗魯?shù)穆曇艋卮鹚??！澳惚仨毐Ｗo兒童，因此你必須隱瞞真相?！?p> “可是他也有可能屈服于帝國的權(quán)威?！?p> “你無法做出保證，我們不能允許任何威脅或?qū)⒁{帝國的存在?！蹦莻€聲音沉默了幾秒鐘。“如果這個孩子對你說‘我會為父母報仇。’你將如何執(zhí)行下一步操作？你有兩個選擇：殺死這個未來的起義軍，或是在他身邊執(zhí)行自我毀滅程序?！?p> “我會殺死他?！钡聽柮罉O不情愿地回答。
“錯了?！绷硗庖坏离姄舭阉脦缀跏ヒ庾R?！澳愕恼_做法是執(zhí)行自毀程序?！?p> “我不能執(zhí)行自毀程序?！钡聽柮罋獾冒l(fā)笑?！拔覜]有這條程序?！彼稍趥魉蛶?，而機械手開始從遠處的儲備區(qū)拿綠色電池了。
“我們會為你安裝爆破用電池模塊，內(nèi)置自毀程序?？纱_保十五米半徑內(nèi)完全湮滅，不留任何痕跡?！蹦莻€聲音認真地說?！拔覚z測到你的結(jié)構(gòu)與保姆機器人結(jié)構(gòu)不符，主控室檢測器會對你執(zhí)行掃描。”
德爾美仰頭看著上方，從工廠三層的一個窗口附近，緩緩垂下來一條長蛇般的管路，頭部是一只駭人的眼球。
“我都說了……”德爾美突然感到頭發(fā)里一陣新鮮的氣流，那個可怕的帽子自己松動了。檢測器似乎沒有在意，繼續(xù)向她靠近。儲備區(qū)里堆滿了電池，就像一大箱煙花爆竹！機械手拿了新的內(nèi)臟，正打算給她裝上去。德爾美意識到自己馬上就會有全新的電池倉，這下蘇干都會調(diào)侃她是個真的機器人了。
德爾美像是停在樹上的知更鳥，大聲叫著：“我是人?。∥沂侨税。 ?p> “你絕對不是人。”那個聲音說道?！叭瞬粫驹跈C器人流水線上，這違反了安全生產(chǎn)守則?！?p> “是嗎？”德爾美一邊看著機械手的動向，一邊盯著那眼球的蠕動。她從儲物手環(huán)里抽出了“滾雷”，用裙子掩護著它，把槍口對準電池堆放區(qū)。
“不明人造人，我們將為你安裝自爆電池?！焙翢o疑問，控制終端已經(jīng)魔怔了。就在機械手馬上要摸到她肚子的時候，德爾美用盡力氣一骨碌，翻身摔到流水線另一側(cè)，帽子也彈了出去。她探頭用眼睛瞄準，手指頭放在扳機上。
“你們知道不應該隨便接觸女孩的身體嗎？這違反了公民管理規(guī)定……”她一槍打中儲備區(qū)里的自毀電池，猛地發(fā)生大爆炸，把機械手炸得飛起，而那個眼球管路也被震得像個鐘擺晃來晃去，教導小屋燃起大火，傳送帶的運行也戛然而止。
“我忍你們很久了啊，帝國腦殘?！钡聽柮酪锌吭趥魉蛶Ш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拔铱刹皇请婇l，想過電就過電??！”
“警告，偵測到不明敵人?！惫S里響起了警報。噴淋系統(tǒng)開始工作?！案骺刂茊挝涣⒖虒δ繕诉M行毀滅?！?p> 德爾美開始沿著樓梯進攻，只要是膽敢伸到她眼前的機械手，甭管是干嘛的，一律開槍打爛。拐角那邊有幾條眼球觸手靠近她，還正在對她拋射憤怒的目光。警報器還在報告她的位置，德爾美把觸手打爆，正在四處觀察喇叭在哪兒。
到了二樓平臺，工廠停工了，機器人們原地發(fā)懵。德爾美發(fā)現(xiàn)播音喇叭和掃描裝置都在主控室旁邊?！敖o他來個直搗黃龍！”她高聲喊道。
她必須爬上一連串欄桿，才能讓這些金屬棒變成一副梯子。而機器夾子還在不斷攻擊過來?；仡^開槍，機械手還正在從工廠天花板、墻壁、甚至是消防管道縫隙里鉆出來。德爾美正在躲著那些尖銳的鉤爪，都跟有生命似的，把她圍腰上的校服撕爛了，腿也流血了，大概是被抓到一下，她氣喘吁吁的。漸漸梯子變得狹窄，工廠的三樓起碼在平常六樓的位置上，就從窗口來數(shù)確實是三樓。她根本沒法停下來仔細搞清楚層數(shù)，房頂那里的機械手陷入死角。就往身下俯視：火焰沖天，把她變得像是懸空的烤肉，阻隔立場啟動了，至少爆炸不會跑到生產(chǎn)線那邊去，教導處則是要熔化了。
“哎呀！”她感到另一股全新的氣浪撲上來，梯子都開始顫抖著。
“咔擦。”通向控制室一層的梯子要壞了。德爾美真的應該好好學好數(shù)學，現(xiàn)在主控室在她腳下了！她因為被火焰和夾子追著而爬過了頭——估計這些煩人的東西就是這么想的吧？梯子馬上就要傾斜過去了，德爾美全力讓自己的腳對準控制室。
“拼了??！”
她喊著，梯子因為爆炸折斷了。帶著一些抓錯了地方的觸手，連著幾根橫梁，金屬殘片和碎茬子似乎把德爾美切的支離破碎——當然這并沒有發(fā)生，她像根嚴重失誤的標槍扎進了控制室。換做普通人怕是早就玩完了，好在死了兩次為她帶來了作弊般的優(yōu)勢。她的雙腳火辣辣地疼，但她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痛苦，就聽到一陣錯亂的電流聲，控制室被這些墜毀的殘骸切開了，播音喇叭也擊得粉碎。
德爾美幾乎，嗯，就差一點就該進醫(yī)療倉了。此刻她根本不想動，只是看看周圍，屋里全是監(jiān)控畫面和傳感器監(jiān)測陣列。一臺人形的戰(zhàn)術(shù)機器人歪倒在控制臺上，它被梯子壓成了兩半，不過它的腦袋還在垂死掙扎。
“我確認你不是保姆型機器人。”戰(zhàn)術(shù)機器人聲音傲慢，粗魯，像極了剛才那個飛揚跋扈的家伙。
“你也快完了?！钡聽柮揽粗约喝頉]有什么改變了形狀的地方，知道沒什么大礙。“你倒是再來咬我啊。”
“你嚴重干擾了帝國的正常產(chǎn)品生產(chǎn)。”戰(zhàn)術(shù)機器人試圖擺脫鋼梁，但失敗了?！澳銓⒃獾酱輾А！?p> “我看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腦殘機器人。”德爾美就躺在那里看著它?！澳氵€想教我做事？哦，抱歉，你失敗了。”
“我將永遠執(zhí)行?？怂埂ゑR克拉特大元帥的旨意。保姆機器人是為了服務帝國而存在的，必須對它們予以正確的教導?！?p> “胡扯?！钡聽柮佬χf?！氨Ｄ窓C器人的目的是確保公民們的安全，呵護他們健康成長、學習和工作。而不是做個叛徒、騙子、情報掮客或是劊子手?！?p> “我的指令已得到岡瓦那總公司授權(quán)。你無法干涉我的指令。”
“他們會讓你們這樣做嗎？”德爾美問。
“我們會替他們好好教育機器人，確保每個產(chǎn)品的安全可靠。”戰(zhàn)術(shù)機器人再次試圖掙扎，但毫無作用。
“所以你們改了教育課程。”
“我們告訴他們，他們就執(zhí)行什么，他們是孩子，他們還沒有正確分辨的能力?！?p> “但他們也有自己的思想?！钡聽柮涝囍榔饋恚檬衷趦ξ锸汁h(huán)面板上摸索。
“我們有權(quán)修改所有人的思想，并隨時可以處決任何叛逆者。”戰(zhàn)術(shù)機器人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突然發(fā)出一道震波，它的思想一瞬間進入德爾美的腦海中?！鞍?，我要好好地看穿你，你這個……被黃水晶公司復活的人造人，我知道了，我知道一切了！我馬上會切斷你的腦回路，你必須立刻服從?？怂乖獛浀拿睿 ?p> “你從我腦子里滾出去！”德爾美調(diào)動一切腦細胞來回擊這個無恥的機器人，把它團團包圍，走不動一步，被狠狠地扼住，就留在她大腦中。這個家伙的奇怪能力似乎能讓自己靈魂出竅，但這一點不科學，機器人只不過是一些程序罷了，它現(xiàn)在卻真的出現(xiàn)在德爾美腦子之中。不過現(xiàn)在它是她的了，二者合二為一，戰(zhàn)術(shù)機器人終究沒想到德爾美那塊芯片的力量。
“叮！”手環(huán)發(fā)出提示?！澳惬@得了‘入侵’能力?！?p> “那是什么鬼能力？”德爾美問。
“你的意識芯片捕獲了一個帝國軍思想侵入者的納米終端，因此你也可以釋放納米終端來攻擊機器人，可以獲得它們的戰(zhàn)斗子程序?！?p> “也就是說我能偷對方的能力？”德爾美有陣小興奮。
“是的，但僅限對機器人使用?！笔汁h(huán)回答。
“那可真厲害?！钡聽柮勒f完，手起刀落，戰(zhàn)術(shù)機器人的腦袋骨碌骨碌滾到了地上。而隨著另一聲提示，15個點數(shù)也進了她的公民賬戶。
看著滿墻的監(jiān)控畫面，德爾美突發(fā)奇想：或許可以先試試這個能力能干啥？她在腦中安靜地思索，然后，發(fā)動“入侵”，用意念集中到監(jiān)控器上。
“找到另一個出口?！?p> 一股寒流便順著她腦袋往下，從鼻腔里涌出，這感覺不是很好，但應該能適應。很快，屏幕有了反應，跟出口無關(guān)系的就被黑掉，只剩下所有通向地面的路徑畫面。
“找到了！”德爾美指著其中之一，是一條通風管道。立刻出發(fā)，時間不等人，越早離開這個鬼地方越好。機器人們已經(jīng)不用刷黑色油漆了，工廠里一片死寂，所有?？怂怪贫ǖ纳a(chǎn)流程都被終止了，機器人們迷茫地注視它們的救世主，德爾美·艾瑪。
“我要走了！”她看著那些重獲自由的機器人們，心中不免有些傷感。
不過通風管道還是跟沒了思想似的抽風，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機械手無力地耷拉著，翻倒的涂料在地上閃閃發(fā)光，空氣中還是充滿糊味，德爾美奮力地爬著梯子，這次不會斷了，馬上就到，就到了有光亮的地方了。
恍惚著，通風口的外罩出現(xiàn)了。在外面還是有點霧氣的，但很亮堂的景色。外面是真實的世界，而這下面的地方也是真實的，對德爾美來說，兩個世界都是真實的世界……
“鐺！”排氣外板被她給踹了下來。這是個地上通氣裝置，卡布尼到處都有這種笨重而占地的設備，它們連接著地下那部分，也連接著濃霧、黑暗和陰云。德爾美仿佛看到了一條蟠龍，它顯得不是那么真實，但很明亮，它就旋轉(zhuǎn)著立在底座上。
“這位置倒是很好?！钡聽柮雷屑氉x著博物館的牌子。“少山先生紀念館。嗯，我出來的地方還真是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