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績一行人沿著城墻進行巡視，查漏補缺，袁鴻和顧先生都給出不少中肯的建議，楊績著令身后的親兵記錄下來，回去之后梳理一下就下發(fā)軍令進行相應(yīng)的調(diào)整。
“還真有不少漏洞，還好發(fā)現(xiàn)的早??！戰(zhàn)事起的匆忙，好多輜重都來不及準(zhǔn)備，也不知這場戰(zhàn)事要打多久。”楊績一邊走，一邊感嘆這突如其來的戰(zhàn)爭。
“探子可有什么消息傳來？戎狄人為何要在這時攻打雷澤關(guān)?！鳖櫹壬谝慌詥柕?。
戎狄人從來都沒有在秋末冬初大規(guī)模攻打雷澤關(guān)的先例，草原上的雪要比南方下的早一些，而且草原上的雪一旦下起來，連續(xù)下個十天半個月都是正常的，會給攻城的戎狄人帶來巨大的麻煩，道路濕滑不說，單單是嚴(yán)寒很可能就會要了一部分戎狄士兵的命，因此戎狄人一般都是選擇在秋天大規(guī)模攻城，到了秋末冬初，不管戰(zhàn)果如何都會選擇退兵。
楊績也是被慣例所迷惑了，過了深秋之后，以為今年戎狄人不會來攻城了，因此也有些疏于防范了，除了一些必備的物資，有很多輜重都拆了，進行必要的養(yǎng)護，所以昨天的仗才打得如此艱難，不得不靠人數(shù)來彌補守城器械的不足，云天河三人才會被憂心防御的程將軍拉了壯丁，過來湊人數(shù)。
“這場戰(zhàn)事到現(xiàn)在還莫名其妙，之前一點跡象都沒有，日常在草原上活動的斥候，一個都沒回得來，看來戎狄人是專門派高手沿途滅殺了斥候，特意隱藏行跡，奔著偷襲雷澤關(guān)的打算來的。
我也是今天凌晨被人襲關(guān)了之后才知道戎狄人入侵了，說來慚愧，終日打雁被雁啄了眼，要不是三個年輕人，雷澤關(guān)說不定還真有可能被戎狄人襲關(guān)成功了，今日二位看到的就是楊某的尸首了?！?p> 楊績繼續(xù)介紹這次的戰(zhàn)況，想到前天晚上的襲關(guān)仍然還心有余悸。
“哦？戎狄人還襲關(guān)了？”
袁鴻和顧先生趕到的時候，戎狄人正在攻城，他們還以為戎狄人是昨天早晨才來攻城的。
楊績結(jié)合趙淇說的內(nèi)容簡單告知了袁鴻和顧先生昨天夜里戎狄人襲關(guān)的事。
“鬼候域的人竟然也參和其中了，看來這次戎狄人是來者不善吶。”顧先生聽說了之后感嘆起來。
“楊兄，你說的小胖子和那兩位姑娘在哪里呢？聽著像是我的舊識。”袁鴻關(guān)注到楊績說有一位小胖子和兩位姑娘是本次破滅襲關(guān)陰謀的功臣，聽楊績的描述很像是云天河那個小白胖子。
“對了，好像那個小胖子就說自己是玄武城的人，姓云，不知袁兄是否知道此人。袁兄，如果你認(rèn)識他的話，老夫有個不情之請。”楊績突然高興起來，說想請袁鴻幫個忙。
“楊兄，不用客氣！你說他姓云，那我還可能真的認(rèn)識而且還很熟，有什么要求你請說?！?p> “袁兄能否幫忙，勸說云小哥前來雷澤關(guān)投軍，如果他肯投軍，老夫愿意親自為他開蒙，收他為弟子?！睏羁兘榻B了一下云天河在昨天襲關(guān)中表現(xiàn)出來的聰慧和勇武，心中愛才之心大起，想收他為弟子親自教導(dǎo)。
“聰慧和勇武？你幫他開蒙？還收他為弟子？”袁鴻神色古怪地看著楊績。
“袁兄，不知有何難處？”楊績被袁鴻問的有些莫名其妙。
“開蒙的事就不用想了，老夫親自多次為他開蒙，甚至用上了史家的獨門神通，可是這小子就是一塊頑石，死活不開竅。”袁鴻憤憤然地回答。
“??？怎么會這樣？我看云小哥言語清晰，邏輯分明，聰慧過人，不像是沒有開竅之人應(yīng)有的表現(xiàn)，即使他開蒙不成，那也可以投軍，修煉血肉之氣。軍中物資豐富，有足夠含血肉之氣的肉食和修煉功法，配合他的天生神力，定能成為一員猛將。”楊績退而求其次地說道。
“哈哈哈，楊兄，你就打消讓他從軍這個念頭吧，首先，小胖子嗜酒如命這一條就注定他不可能長留現(xiàn)在的雷澤關(guān)守軍中，至于你說想培養(yǎng)他當(dāng)猛將？那更不可能了，那小胖子就是個怪胎，雖然沒有開竅，但也確實狡猾得像個小狐貍，老夫也弄不懂他的情況，不過他一直沒有開竅是千真萬確的，說不定他哪一天就會智力退化，變成癡傻之人，而且這小子奸詐似狐，沒好處絕不動彈一下，如此憊懶之人，如何能成為猛將?！痹櫞笮χf道。
袁鴻說到這里，臉色一變恨恨地說：“這小胖子當(dāng)真是頑石一塊，不僅儒道開不了蒙，連最簡單的武道都沒辦法修煉，酒肉吃的比誰都多，含血肉之氣的肉食，還是最新鮮的那種，更是敞開了供應(yīng)，可是這小子就是死活練不出血肉之氣來，凈是養(yǎng)了一身的肥膘，氣死老夫了?！?p> “哎~~聽袁兄如此一說，倒還真是可惜了，果然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是楊某貪心了?！睏羁兟犕暝櫟闹v述長嘆一聲，心有不甘地說道。
“不過，如果真的有辦法能讓他開竅，讓他領(lǐng)軍作戰(zhàn)，倒也不是不可能，就算沒有開竅一事，以老夫?qū)λ牧私?，他肯定編排了各種理由來拒絕了你，不然你也不會求到老夫這里來，不過如果他真的開竅了，到時候是不是要領(lǐng)兵作戰(zhàn)，可就由不得他了。”袁鴻笑著說道，一想到小胖子可能要被坑了，莫名地開心起來。
“袁兄，此話何解？你不是說他嗜酒如命么？我雷澤關(guān)守軍，軍紀(jì)森嚴(yán)，軍中不得飲酒，我如何能招他入伍？”楊績有些疑惑地問道。
“楊兄，我說的是不能留在現(xiàn)在的雷澤關(guān)守軍中，雷澤關(guān)以前可不禁酒，其次，以小胖子坑人的本事，不能成為猛將，還不能成為智將么？再者，現(xiàn)在只是時機未到，你招他入伍，他肯定是百般推脫，不過時機到了，可就由不得他了?！痹櫿f完就不再多言，大笑著繼續(xù)往前走去了。
楊績被袁鴻一番有些矛盾的話，說的有些云山霧罩，沉思了一番，實在想不通其中的道理，搖了搖頭不再去多糾結(jié)了，接著巡視城關(guān)的防務(wù)。
楊績?nèi)藖淼搅宋熳譅I防區(qū)，程將軍的親兵去借他的鵲畫弓，他早就想來看看怎么回事的，只是戎狄人攻城在即，他需要坐鎮(zhèn)中軍指揮守城，才不得不暫緩行程。
袁鴻看到趙淇，站在女兒墻前，從城垛間眺望城關(guān)下的戎狄人的動向。
趙淇雙手背在背后，凝神眺望遠(yuǎn)方，憂國憂民的心思躍然臉上，從草原吹來的大風(fēng)，吹起她頭上的絲絳，隨風(fēng)舞動，袁鴻暗贊一聲，好一個濁世佳公子，隨后又搖頭嘆息，可惜不是男兒身。
袁鴻正欣賞著這一幅濁世佳公子城關(guān)遠(yuǎn)望圖的時候，突然眼中瞥到什么奇怪的東西，把好好地意境破壞地一干二凈。
山海先生凝神看去，正看到兩個奇怪的東西趴在的女兒墻上，一起搖擺著屁股，對下面的戎狄軍隊指指點點，仔細(xì)一看果然是云天河這個小胖子和趙淇的侍女趙藝畫。
看他們倆那沒心沒肺的樣子，不像是來打仗的，倒像是秋游的，再對比趙淇憂國憂民的樣子，袁鴻更覺得來氣。
此時楊績也和程將軍一起對小胖子指指點點，在一旁嘀咕著什么。
“小胖子，過來。”袁鴻對著小胖子喊道。
“老師，你怎么來了？”云天河回頭看到袁鴻和顧先生正站在后面的城墻道上，驚喜地問道。
雖然和袁鴻分別不過僅僅幾日而已，不過緊張刺激的戰(zhàn)場生涯讓云天河恍如隔年，見到袁鴻有種他鄉(xiāng)遇故知的驚喜，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自己射箭的威武雄姿，如果袁鴻很遺憾沒有看到的話，事后一定要跟他好好地描述下，最好是讓他編入新書之中，在老酒館的書場中宣揚一下自己的美名。
“我們收到楊將軍的求援軍情，所以就一路趕過來了。”顧先生說明了一下他們到雷澤關(guān)的緣由。
“還有哪些人來了？”云天河問道。
“你趙叔他們也來了?！痹櫞鸬?。
“真的嗎？他在哪兒呢？”云天河聽到趙叔也來了，很是開心，急不可耐地想要和他分享一下這兩天的見聞。
“在城門樓那一側(cè)的城墻上?！痹欀钢情T樓答道。
“我去找他?！痹铺旌影咽掷锏涅o畫弓往地上一扔，蹦跶著向城門樓跑去。
“鐵槍，你借我的鵲畫弓是給小胖子用的？小胖子能拉動我的鵲畫弓？”楊績看到自己的寶貝鵲畫弓和破甲箭被扔在女兒墻的墻角邊上，心疼地不行，就找來程將軍詢問詳情。
“老師，我親眼看見他拉滿鵲畫弓射出箭的，看他那樣子還有余力，真是個怪胎，破甲箭都飛到戎狄人后軍里去了?！背虒④娒需F槍，別看他名字土不拉幾，黑臉豹頭虎須，滿嘴臟話，看著像個莽夫，卻的的確確是一位治國境的儒道修士，是楊績的學(xué)生，否則也不能輕易借來楊績的寶貝兵刃鵲畫弓。
“你能確定他把箭射到戎狄人后軍里去了？”楊績再次向程鐵槍確認(rèn)。
“確定！我親眼所見，雖然沒看到他具體有沒有射中，但是可以肯定是射到戎狄后軍中去了?！背惕F槍看楊績表情嚴(yán)肅，以為他不相信自己，再次肯定地答道。
“傳令！派斥候重點探查戎狄人后軍上午攻城的時候是不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睏羁兇_認(rèn)后向傳令兵下達(dá)命令。
“老師，你是懷疑戎狄人攻城的時候突然退兵，與小胖子射向后軍的箭有關(guān)，而不是什么陰謀？”程鐵槍也是個聰明人，聽到楊績的傳令，一下子就將戎狄人的突然退兵和云天河射出的箭聯(lián)系了起來。
“我也只是推測，具體情況還要看斥候的探查到的消息，你給我詳細(xì)說說小胖子的情況?！睏羁円膊欢嘟忉專磺卸家猿夂蛱讲榈慕Y(jié)果為準(zhǔn)，轉(zhuǎn)而對小胖子的作為更感興趣，昨天早上跟在他后面一起上的城墻，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當(dāng)時忙著部署防御，沒有顧得到他，所以也不知道究竟上哪里去了，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怎么會在弟子程鐵槍的戊字營防區(qū)的。
程鐵槍向楊績詳細(xì)描述了他如何抓了云天河壯丁，教他射箭守城的事。
“如此說來，他還真是可造之才了，不參軍實在是太可惜了，只是……唉~~”楊績聽完程鐵槍的講述，感嘆道。
“老師，只是什么？小胖子的膂力是弟子生平僅見，這么好的苗子可不能放跑了，有他在，弟子有信心將戊字營防區(qū)守的固若金湯?！背惕F槍見楊績談到招收云天河參軍的事有些猶豫，頓時急了，他可是親眼看到云天河將鵲畫弓拉滿的，哪怕老師楊績也不見得有這么輕松。
楊績只能將袁鴻告訴他的關(guān)于云天河的事告知了程鐵槍。
“弟子看著他不像是沒開竅的樣子啊，會不會是山海先生不舍得小胖子參軍受苦而找的推脫的理由?！背惕F槍揣測道。
“慎言！袁兄是名滿天下的大儒，不至于用這樣拙劣的借口來哄騙老夫。”楊績訓(xùn)斥道。
“弟子知錯了。”程鐵槍見楊績面露不虞之色，趕緊低頭認(rèn)錯。
“好了，此事再從長計議，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安排好各項防御工作，切記要慎之又慎，老夫感覺戎狄人此次攻城有太多的蹊蹺之處，我們一定要小心應(yīng)對，以免陰溝里翻船了。”楊績也沒多責(zé)怪程鐵槍，繼續(xù)巡視其他區(qū)的防務(wù)去了，戎狄人的種種反常之處，一直讓他心緒不寧，總有種不太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