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成串的墜落到地上。震耳欲聾的雷聲宣告著一場暴風(fēng)雨的來臨。這場災(zāi)難,該結(jié)束了。
閻令緩緩從地上站起,俯視著趴下的壯漢。眼神里的蔑視呼之欲出。勝又如何,敗又如何?她阻止了壯漢對那個青年的殺戮,但是親手殺了壯漢。無非還是一條人命換另一條人命罷了。這,是她的本意嗎?
??自然在怒吼著回答她。只是她分不清這個回答是肯定的,還是否定的。其實動手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注定了這片荒野上,今晚必定會有一個人的生命就此終結(jié)。
她需要活著。僅剩下最后的一絲模糊的意識支撐著她回到躲避風(fēng)雨的那個山洞。里面有一個人同樣在避雨。他們相視,默然無言。對方很警惕,但也看得出很疲憊。緊盯著閻令的那雙眼在閻令靠邊坐下來一動不動后逐漸褪去了狠厲的光芒。洞口陰冷,時不時因為狂風(fēng)襲來沖擊著狹窄的洞口而造成呼嘯的聲音,映襯著黑漆漆的內(nèi)壁,實為陰森恐怖。
大戰(zhàn)一番,閻令已經(jīng)顧不得再起身查看確認這個洞穴的安全性了。這個時候其實也不便多動,哪怕是一個細微的抬手,都有可能引起對方的注意而誤以為攻擊。
狂風(fēng)驟雨一夜未歇。但這一切沒有踏入閻令的夢中。江湖中人凡是在外闖蕩過的,都練就了一個奇怪的本領(lǐng)。他們能在任何地方,任何環(huán)境入睡,只要自己想,就不會被任何聲音打擾。與此同時他們能夠在睡夢中保持對危機到來的敏感,比如一個仰頭大睡鼾聲如雷的劍客,只需要一只老鼠,就能激發(fā)他本能的反擊,在距離老鼠不過半步的地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劍出鞘。
閻令必須練會這種本領(lǐng)。無論是在戰(zhàn)場,隱沒林,還是在如今的避神會,這都是她生存下去的必需條件。
洞穴另一側(cè)的那個人什么時候離開的,去了哪里,她并不知道。
“但愿他還活著?!?p> 外面的天空并沒有因為一場暴雨剛剛拜訪而湛藍如洗。是的,仍舊烏云密布的天空加上陰冷潮濕的氣候使得人昏昏欲睡。沒有陽光,但是憑感覺閻令知道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正午了。腹中無物又饑渴難耐,閻令不得不離開這個暫時安全的避風(fēng)港。
四處都是血跡。新添的,干涸的,動物的,人的。她腦海里總在回憶昨晚的那一幕,然后情不自禁的想象這些血跡的主人所遭遇的種種?;畹浆F(xiàn)在,她應(yīng)該慶幸,畢竟這一天一夜她比其余人過的輕松些。
這片高山原野的中央,有一座瀑布。那是這里唯一的純凈之水的所在地。路?這里沒有路。所有的方向,目的地,都是人一步一步踏出來的。出口?有也只有一個,并且需要四大門派的代表合力才能打開。你想另辟蹊徑?怕是白日做夢。四大門派的各類高手都看守在原野四周,你想掘地三尺都不可能逃出生天。而且,一旦你被發(fā)現(xiàn)從出口以外的其他地方有逃跑的征兆,就會立刻被取消資格帶出避神會。其實這一點對那些堅持不下去又覺得活命要緊的人來說,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一路,閻令最慶幸的是沒有再親眼目睹人類的自相殘殺。她也受到了攻擊,但是相比之下實力遠不如昨日的壯漢。那仿佛一個噩夢。她畢生所學(xué)大概都用在了那個戰(zhàn)場。她不知道的是,那個壯漢是上屆避神會的最終選拔的通過者之一。也不能說她是不知道吧,來之前那些歷屆避神會對她有威脅的人她都了解過。這個壯漢也在名單之列。但顯然閻令臉盲十分嚴重,對著本人打架打了一晚上,都把人送走了還沒匹配出那是家里桌子上的一堆畫像的主人之一。
臨近瀑布,她看見的人越來越多??磥磉@屆避神會有本事的人并不少。她沒有直接進入那個圓形的場地。因為不遠處的樹上,她的一個“熟人”正在瀟灑的坐著,看著她。
“呂......”什么來著?閻令絞盡腦汁沒想起來。常事,畢竟她對這個人不感興趣,也沒放在心上。
“呂肆辰,大小姐?!彼苁菬o奈。
“哦。你在等我?”
“我若是在等別人呢?”
閻令揮揮手,漫不經(jīng)心的轉(zhuǎn)頭:“如果你從百步之外就開始盯著我卻是為了等別人,那就全當我,沒說?!?p> 呂肆辰跟上她的步伐,雙手背后一副大搖大擺的自在模樣??雌饋砗苁桥c周遭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你殺人了?”呂肆辰口氣隨意的問道。
閻令并沒有停下腳步:“聞到我身上的血腥氣了?”
“我認為你與他們不同?!?p> “此話怎講?!?p> “你不會自相殘殺。”
閻令聽罷當即想起昨夜的那一幕。她厭惡的事情,親手實踐了是種什么感覺?她無法忘懷。
看著呂肆辰精神飽滿,衣服還反常的一塵不染,閻令不禁皺起了眉頭:“你作弊了?”
“我哪兒敢啊?!?p> “那你怎么......”閻令把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這么與眾不同?!?p> 呂肆辰淡然一笑:“知道長腦子干什么的嗎?”
“我......”閻令一時語塞。好,就你有腦子,就你下雨天不帶容器都能存點水。
談話間兩人已經(jīng)移步到了瀑布最內(nèi)層。這懸河瀉水,威嚴的立于峭壁之上,好似不可一世的強者,嘲笑著跪倒在它膝下像瘋子一樣的那些人。
閻令忽然感覺很悲哀。一個人,怎么會狼狽到如此地步?
“跟我來。”呂肆辰的表情也變了,只是還沒有達到閻令這般嚴肅又復(fù)雜的程度。
不自覺的,閻令跟著呂肆辰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他們走到峭壁的另一側(cè),隱隱約約看見了什么白色的東西在流動。呂肆辰先行穿過了那一堆雜草灌木。閻令緊隨其后,再一抬眼看見了另外一副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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