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品月和諸依依一開始還沒聽到敲門聲,倒是沉香先聽到了。
司品月攥著手里的雪球,有些疑惑,誰會來找她呢?總不會是老板來考察她的工作進(jìn)度嗎?
“依依我們先回房間躲一下吧?!敝饕莻z人身上都是雪,頭發(fā)都有些濕濕的,略顯狼狽。
既然衣服發(fā)型都不是現(xiàn)在能見客的,司品月就轉(zhuǎn)身跟蘇合說:“看看是誰,如果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人,就告訴他我不在?!?p> 司品月的聲音很輕,唯恐被外面的人聽到了。
等到兩人并沉香偷偷摸摸十分安靜地回到了屋子里,蘇合才去開門。
拉開門來,竟是諸歡。
諸歡今日倒是穿得很素凈,只披風(fēng)是赤紅的,面白如玉的臉上,一抹嫣紅的嘴唇,如同傲然盛開在冰天雪地的桃花。
“諸月呢?”諸歡在門外等了好一會兒,看到是蘇合開的門,臉色有些意味深長。
蘇合有些猶豫,這諸歡算不算無關(guān)緊要的人啊。
還好司品月進(jìn)去之后本來就是透過門縫往外瞧,看到門后面是諸歡之后,司品月可是松了口氣。
司品月瞧見了蘇合為難的神情,姐姐啊,你為難也是一種變相的回答啊。
無奈之下,只能開門向門口小跑過去。
到了門口,司品月問道:“今天怎么想起來找我?”
諸歡抬了抬手,示意司品月看他手里拎著的食盒:“我在外面瞧見松順樓的烤鴨,想著你應(yīng)該沒吃過,就買了一只給你?!?p> 烤鴨!司品月眼睛都亮起來了,雙手捧心:“哇,您可真是活菩薩。”
諸歡一臉黑線,這是什么夸獎人的方式?還好他也習(xí)慣了司品月有時候會冒出來的奇奇怪怪的言辭。
諸歡剛抬腿要進(jìn)門,突然瞧見房間里走出來了另一個人。
原來是諸依依聽到外面的聊天聲,走了出來。
諸歡腳步一頓,眼神轉(zhuǎn)移到司品月身上:“你帶著依依小姐在干嘛?”
“看不出來嗎?”司品月手指著院子里面一片狼藉:“打雪仗啊。”
諸歡呼吸一窒,他不是這個意思。
“我突然想打雪仗了,正好品月這邊方便,就讓她陪我玩了。”諸依依倒是看出來諸歡在問什么,怕他誤會司品月,趕忙解釋。
諸歡理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明白了,司品月想出來的。
諸歡也不是那種覺得兩個女孩子這樣就是不成體統(tǒng)的迂腐人,打量了一下二人,主要是司品月:“你倆今天的發(fā)型倒是挺英姿颯爽,有種江湖兒女的味道。”
諸依依聽到諸歡夸獎,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還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被扎成麻花辮的頭發(fā)。
“是吧是吧,我也覺得挺好看,比平常盤發(fā)髻簡單多了?!彼酒吩乱宦犨@話就開心了,她早就想扎個馬尾出門了,雖然只是想一想也不敢。
“好了,看這院子里的雪也被你倆霍霍得差不多了。頭發(fā)都濕了,趕緊換一身衣服吃飯吧,一只烤鴨應(yīng)該夠你倆吃了,我還買了兩碟小菜可以解解膩?!?p> “好嘞?!彼酒吩旅Σ坏貜闹T歡手里接過食盒,還有些重,整個人都被帶著往下沉了沉。
司品月剛想走,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向諸歡看去,擺出星星眼祈求:“你能帶我出去玩兒嗎?”
諸歡疑惑地嗯了一聲:“你還有空出去玩?賬本看完了?”
司品月瞬間被澆了一盆冷水,又有些不甘心地開口:“......總有看完的一天的”
“那就看完了再來找我吧,關(guān)城還是有很多特色美食的?!敝T歡笑出聲,跟司品月?lián)]手,轉(zhuǎn)身就走了。
司品月和諸依依二人先回房間換了一身衣服,諸依依把頭發(fā)擦干后,還把頭發(fā)重新盤了起來,司品月倒是無所謂,披著一頭絲緞般的黑發(fā),坐在桌前準(zhǔn)備吃午餐了。
下晌也不用出門了,自己一個人待著看賬本,盤那勞什子玩意兒做什么。
兩人吃完午飯之后,諸依依就告辭回去了,而司品月就盤腿坐在炕上開始看賬本。
她旁邊打草稿的紙都要寫不下了,這些賬本很詳細(xì),細(xì)到每一件商品的進(jìn)出都有,但是司品月現(xiàn)在卻沒有辦法CTRL+SHIFT+L,只能在草稿紙上記一下。
唉,誰告訴老板數(shù)學(xué)好就能當(dāng)會計(jì)的,況且她的數(shù)學(xué)也不咋地啊,真令人頭禿。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就到了年底,司品月也終于在大年二十七那天把賬本理清楚跟諸玉宸匯報了。
司品月這一個月很少見到諸玉宸,主要是工作沒做完,不好意思見老板,結(jié)果前幾天見到的時候,司品月發(fā)現(xiàn)老板比自己好像更慘的樣子,她每天還能騰出半天時間來放松,老板則是從早到晚沒停,她那天找他的時候,因?yàn)椴幌氪驍_老板,她硬是從下午等到了月上中天。
大年二十八的時候,司品月正倚在塌上享受放假的時光,就聽蘇合說諸歡諸峻倆人來了。
三個坐在桌旁,就聽諸歡開口:“品月啊,以后你就跟著我倆過年了,前幾年都是我們倆面面相覷一晚上。”
“我們什么時候面面相覷了?明明是你不見人影好嗎?”諸峻剛進(jìn)口的茶水差點(diǎn)噴出來,前幾年過年的時候他就沒見過諸歡幾次。
諸歡笑容一窒,有氣無力地開口:“不用這么拆穿我吧,哥哥”
司品月看著他倆在她面前斗嘴,都無奈了,所以這倆人今天特意來找她是為了“相親相愛”給她看的嗎?
“咳咳?!弊⒁獾搅怂酒吩挛⒚畹难凵瘢T峻咳了兩聲,表示自己不想和諸歡計(jì)較這些了?!敖駜簛砭褪菃枂柲?,除夕夜打算怎么過?”
說起這個司品月可就來勁了:“當(dāng)時是吃好吃的!”
諸歡也加入對話:“去外面訂酒席,還是在家里吃?”
“在家吧,我想吃火鍋?!痹缇宛捇疱伭耍酒吩轮霸诂F(xiàn)代的時候,每隔一兩個禮拜就會去一趟某撈,和朋友和同事都有,硬生生吃成了黑海會員。
“火鍋啊,這得買吧,明兒去買吧?!?p> “那順便買點(diǎn)其他呢,福字年畫?”
“年畫什么的倒是無所謂,買點(diǎn)爆竹煙花吧,想放煙花?!?p> “那是肯定的,有這才有年味?!?p> 三人花了一下午時間列了購買清單,終于商量好了要買什么,并且三人決定親力親為,自己采購去。
第二日。
之前一直在下雪,臨近除夕倒是挺了,不過下雪不冷化學(xué)冷,這幾天凍得司品月都不想出門了。
不過大購物,司品月自然是勁頭滿滿。
三人歡歡喜喜上街了,司品月還穿了一身紅色的衫裙,扎了兩個小揪揪,綁了紅色墜珍珠的發(fā)帶。
街上是摩肩接踵,過年的日子就是再窮苦的人家也得吃點(diǎn)兒好的,換身新衣裳。
司品月出門之前可是好好翻了一下自己的小錢包,這半年她也攢了一些錢。
三人先去了雜貨鋪,司品月還是第一次看見古代的火鍋,她挑中的是一個兩耳的紫銅火鍋,很重。
敲了一下,聽著金屬的聲響,司品月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紫銅火鍋好像導(dǎo)熱不錯,這個鍋大小也中等,他們?nèi)齻€人足夠了。
買調(diào)料的時候,司品月驚覺這時代還沒有辣椒,看來想吃香香辣辣的火鍋是不行了。
不過沒事兒,大骨頭湯也好吃。
買東西司品月是主力,諸歡和諸峻主要負(fù)責(zé)在后面拎著。
買了一堆豬骨頭、羊腿之類的,可惜沒買到牛肉,古代這牛肉可是稀罕貨,就算有的年齡到了的耕牛要被殺了賣了,也早被人預(yù)定了,像司品月這樣臨時起意想要買的,是不可能買得著的。
司品月有些遺憾,諸歡安慰她:“明年吧,到時候我招人去幫忙預(yù)定?!?p> 三人又進(jìn)軍煙花鋪?zhàn)?,司品月買了一籃子的爆竹,煙花有些大,買了幾個給店家留了個地址,麻煩他待會兒幫忙送過去。
店家本來是不樂意的,畢竟司品月也沒有買很多,但一聽地址是諸家,又忙不迭地答應(yīng)了。
到了大年三十下午,諸歡和諸峻就來了,倆人來的時候只手里拎了幾個罐子,司品月好奇問是什么。
“當(dāng)然是酒啊,不過你還算小孩子,喝不得,所以給你帶了葡萄汁?!?p> 司品月心里切了一聲,不是她看不起他們,古代這酒度數(shù)頂天也就十幾度,她工作之后陪著領(lǐng)導(dǎo)客戶喝了多少次五十度的白酒了。
古代可沒有袁隆平爺爺,糧食寶貴,釀出來的酒自然度數(shù)不高。
司品月這邊的院子里有個小廚房,諸峻和諸歡那邊都沒有,想來也是諸玉宸安排的吧,他也知道司品月愛搗鼓些吃的。
所以買的食材之類的都放在司品月這邊,骨頭湯是昨日就熬好了的,放在了盆里凍了起來。
今天只要準(zhǔn)備肉和蔬菜就好了,諸歡諸峻二人放下東西之后就開始聽司品月安排,一個安排去切菜,一個安排去片肉。
至于司品月自己,她有更重要的使命,調(diào)醬料。
問了兩人有沒有什么忌口的都說沒有,司品月想這倒是好養(yǎng)活,不像她,這不吃那不吃的,從小就被爸媽嫌棄。
唉,爸媽,希望他們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好吧,希望大家都能一直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
收起飄遠(yuǎn)的心思,司品月拿出之前自己趕集買的各種調(diào)料開始調(diào)制。
主料自然是芝麻醬,再加上司品月最愛的蒜泥和韭菜花,再往里面放了一些白糖提鮮,一邊調(diào)制一邊品嘗,直到調(diào)配出讓她很喜歡的味道,再淋上芝麻香油,最后也讓其余兩人來嘗了一下,都說不錯,司品月才放心。
下晌的時候,司品月猶豫之下跟蘇合說了,讓她自己找小伙伴玩吧,大過年的,也不用在這邊待著。
蘇合有些震驚,本來想說伺候司品月是她的責(zé)任,但她也想起司品月近日的表現(xiàn),她在旁邊候著司品月經(jīng)常會覺得不自在,她也看得出來。可能是覺得自己會注意她的言辭行為然后偷偷告小狀嗎?所以蘇合雖然覺得不合規(guī)矩,但還是答應(yīng)了。
所以現(xiàn)在房里就諸峻、諸歡和司品月三人在忙活。
司品月要是知道蘇合的想法肯定哭求諒解,大過年的,蘇合坐下來和他們一起吃吧,好像也不合適,讓她在旁邊看著吧,司品月又覺得愧疚。
三人忙活了一下午,到了傍晚,才把鍋?zhàn)由似饋?,把鍋?zhàn)臃旁诹俗雷又虚g,旁邊放的是兩盆片好的羊肉,是諸峻片的,刀法很好的樣子,薄如蟬翼。
片羊肉片可是要功夫的,需要讓羊腿肉稍稍化凍,但也不能化透了,得挑好時間開始片,才容易片出纖薄如紙的羊肉片。
旁邊放著一個小爐,熱著倆人帶來的酒,諸峻說是屠蘇酒,過年要喝的。
對于屠蘇酒,司品月只有一個印象。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fēng)送暖入屠蘇。(出自王安石《元日》)
不過倒是很應(yīng)情應(yīng)景,自己好像從來沒過過這樣有味道的年了。
至于司品月的葡萄酒,熱一下是不可能的,她甚至還想直接喝冰的,好久沒喝冰飲料了。
旁邊還備著解凍中的凍梨,為了待會兒解膩用。
三人坐在桌旁,盯著中間的鍋?zhàn)?,熱氣氤氳,三人的臉上都有喜意?p> 火鍋里的骨頭湯燉成了乳白色,等到里面的湯“咕咚咕咚”翻滾起來,三人就開始動筷子了。
司品月首先就夾了幾片羊肉下去,薄如蟬翼的羊肉片被滾燙的骨頭湯浸沒,輕晃了幾下筷子,羊肉片的顏色就變淺了,立刻撈上來,蘸著自制的醬料吃進(jìn)嘴里,美味的滋味直擊靈魂,司品月一時間竟然有些熱淚盈眶的沖動。
又夾了幾筷子白菜進(jìn)去,煮的稍微軟爛一點(diǎn),浸透了骨頭湯的滋味,更是美味地讓人咬掉舌頭。
吃了幾口熱乎乎的,再喝一口冰涼的葡萄汁,哈,愜意。
在這個異世界過的第一個年,司品月很開心,希望以后的每一個年都這樣,溫暖又愜意。
火鍋的熱氣向上蒸騰,月亮已經(jīng)升了起來,但這個夜晚注定不安靜,熱鬧人間,不過如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