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外面的世界真好玩
“……算了，把我放到架子上，你出去吧！”
只見周琦然扯出一個白色的成人紙尿褲，回頭看到燕行毅還沒有出去，憤怒地瞪著他。
“好好好，我在外面等你?！毖嘈幸闾撗谏狭碎T，看著服務(wù)區(qū)里的人們報團，在竊竊私語。
然后他聽到了廁所里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又響起了人體摔倒的悶聲，他打開門，看到周琦然坐在地上，怎么也起不來，萎縮的兩條腿姿勢詭異地放在地上，她抬頭看到燕行毅進來了，馬上尖叫著：“你出去，不要看我，快點出去！”
太丑了，太丑了，如果她一直這么丑還無所謂，但是她曾經(jīng)漂亮過，她奔跑過，被人夸贊過，所以更加不能接受這種丑陋。
燕行毅沒有出去，他用水壺沖了下手，把紙尿褲套進了一半，滑到膝蓋的地方，問：“這樣可以了嗎？”
“可以了，你出去！”
周琦然不知道什么時候，淚流滿面。
等她再次出來，已經(jīng)平靜下來了，她抓著燕行毅的袖子，小聲而清晰地說：“你知道為什么我不想走嗎？我大小便失禁，一天不洗澡，不上廁所，全身都會發(fā)臭?！?p> 說完，她搖著輪椅，去往今晚睡覺的地方。濃濃的頹喪的氣息，沒有絲毫掩飾地散發(fā)出來。
燕行毅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打擾她了，拿起槍和手電筒，在落日之前，再次清理一下服務(wù)區(qū)周圍的死角。
周琦然坐在輪椅上，目光掃過眼前疲憊又消瘦的人們，她平淡如水的目光，激怒了幾個辛苦求生的人。
在別人眼里，這種安然和平淡就是在炫耀自己的高貴。不懂人情世故的周琦然對挑撥他人的情緒十分地擅長，但凡沒有整個隊伍的輪流保護，她一定會因為嘴欠而被揍。
“我說你一個瘸子，怎么活的這么好，原來是賣肉的呀！”一個紋身燙頭的小青年，向她的腳邊吐了一口痰，“一車男的，就你一個女的，晚上過得挺滋潤的吧！”
“我滋不滋潤你不知道，反正你看起來不怎么滋潤?！敝茜荒罅艘幌麓蟊嘲?，發(fā)出玩具的響聲。
小青年看到巡邏的隊員有點距離，于是膽子就大了起來。
“呵你這個小瘸子，嘴巴倒是挺利索的，”小青年起身上前，“給哥哥嘗嘗什么滋味的！”
“滾開！”周琦然毫不客氣，搖著輪椅往后退著，看著巡邏的人，一聲大喊：“死胖子過來救人！”
綽號為“胖子”的強壯隊員遠遠聽到有人在喊他，回頭一看，有人欺負周教授的女兒，提著槍就是一頓大吼，“干什么干什么！想吃槍子兒嗎？”
小青年見狀馬上退了回去，只對周琦然比劃了一個手勢，周琦然輕蔑地笑了笑，抱著袋鼠背包，準備入睡。人一旦得到了庇護，就會安分一會兒，這會兒沒人想鬧事，周琦然等了很久，都沒等到下一個來挑釁的人，不由得有些遺憾。
這群人膽子太小了吧，完全沒有仗勢欺人的樂趣了。
但是絲毫不掩飾的惡意，從這群災(zāi)民眼里流露出來，尤其是那幾個年輕的小伙子和兩個女人身上。那兩個女人在聽到“胖子”維護她的時候，眼里的憎恨和貪婪更加濃烈了。
周琦然在惡意環(huán)繞的氣氛下安然入睡，她知道很快有人來這里輪流站崗，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
以惡意，回報惡意。
一夜無事，太陽依舊升起。
周琦然又是被吵醒的。這次，她的爆脾氣被點燃了，面前一群人在爭吵，幾個小年輕帶著所有男人和幾個女人和燕行毅的整個隊伍開始拉扯和吵架。她冷著臉，搖著輪椅，慢慢地繞到隊員們的身后，準備上車了。知道整個行程的她，沒有必要理會這些注定被拋下的人們。
只是她默不作聲的態(tài)度，還有昨天留下的嬌蠻舉止，又讓那一群渴望生存，渴望過上更好生活的女人視為眼中釘。
“大哥們，求求你們了，我還有個孩子，帶上我吧！”帶著孩子的俏麗婦人緩緩下跪，她輕輕扯著“胖子”的衣服，又讓孩子抱著他的大腿，讓這位不善言辭的男人手足無措。
“這……這……”“胖子”看向燕行毅，“隊長你看看……”
“你們?yōu)槭裁匆獛б粋€瘸子上路？”從側(cè)邊走出一個帶著眼鏡的，一看就知道是做高管的女人。雖然憔悴而消瘦，但是言語依舊犀利：“她父親母親又是什么高級領(lǐng)導(dǎo)嗎？你寧愿保護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殘廢，也不愿意接濟等待一下這一群健康的人。”
話音剛落，人群又沸騰起來，一步步把燕行毅隊伍的人體護欄往后壓，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有人往空中放了一槍。
“砰！”
那十九個人被槍聲嚇得一抖，紛紛往后退，不敢再向前壓，都怒目而視，嘴里飆著臟話。
燕行毅走到前方，對著所有人說：“我們車輛沒有空余的位置，如果你們能開車跟著我們，我們可以提供安全保障，護送你們?nèi)ケＷo區(qū)?！?p> “你怎么確定半路不會丟下我們？不行！這要是玩笑就會賠上我們所有人的命！”小青年用手指著燕行毅，面目猙獰。
“別吵吵了，我來給你們開車！”文超推開那個小青年，分開沖突雙方。
“先上車?！毖嘈幸銓χ砗蟮年爢T說，然后又點了兩個人去給災(zāi)民們開車。安排好車輛和人員以后，他駕駛的車打頭陣，在前方開路。周琦然抱著水和營養(yǎng)膏，在里頭把外面的紛爭當戲看。
燕行毅沉默不語，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道路上的車輛七扭八歪，有些無人處理的尸體爬滿了蒼蠅，臭氣熏天。還有一些汽車爆炸留下的焦黑，讓整個公路看起來千瘡百孔。
車內(nèi)的氣氛很壓抑，沒有人開口說話。后排兩個不認識的壯漢，也是全身緊繃不敢放松。周琦然嘆了口氣，心道：好無聊啊。于是，她打算氣一氣燕行毅。
“燕行毅，那一車人啊，有幾個壞家伙呢！”
燕行毅敷衍地回答：“有什么壞人啊。”
“一個老人，穿小皮鞋，有胡子的那個；還有一個小青年，用手指著你的那個?！?p> “你才多大啊，不要隨便評論別人?！?p> “我快十七了，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
燕行毅看了看她幼瘦的身材，搖了搖頭，“小孩子別裝大了，你最多才十四?！?p> 周琦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刷地一下白了，她的語氣一下子尖銳起來：“希望你不要后悔救了他們。”
“都是想活著的人，我?guī)麄円怀桃矝]事，你不要太在意，我們會保護好你的。”燕行毅循循教誨這個看起來小心眼的姑娘，“別人還沒有做壞事呢！”
“我感受到了他們的妒忌和惡意！”她極力地反駁道，“這一路絕對會出大事！”說完，她把頭轉(zhuǎn)過去，不想再和燕行毅說話。
車開到半夜，已經(jīng)出了城市，來到了房屋矮小的城鎮(zhèn)，一路上十幾個小時，中間只輪換過一次駕駛員，坐在周琦然身邊開車的是大寸頭的，名為楊白的隊員。因為缺少水源，只有一兩個人需要上廁所，大大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燕行毅坐在后排，一邊啃著軍用干糧，一邊盯著特制的平板屏幕，他們的車輛定位在地圖上一點點移動，越過一個個極危地區(qū)。
等到一個表現(xiàn)為綠色的，圖示怪物密度最低的區(qū)域時，燕行毅通知每個車輛停靠在路邊，暫時修整幾個小時。幾分鐘后，車輛有序地停下，他們修剪出來一片空地，以防這些兇殘的小東XZ在角落里。
所有人在空地上放松，周圍有人放哨，很遺憾的是，沒有篝火和熱水，只有一盞大大的探照燈在車頂懸掛著。周琦然很干脆地拒絕了這一天唯一的一次放風機會，她依舊坐在車上，自己用有限的工具按摩著雙腿。
揉著揉著，刺耳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在耳邊響起，刺啦刺啦地，就好像電線在短路。
她仿佛察覺到什么，把頭探出窗外，喊著：“燕行毅！快過來！”
燕行毅左手拿著平板，右手提著槍，走到她面前，雖然很累了，但還是問：“怎么了？”
“馬上讓所有人上車，這里有很多怪物！”她的眉頭越皺越緊，噪音在她耳邊越來越大聲，“馬上！快點！”
“根據(jù)基地給我的衛(wèi)星監(jiān)控，這里是個暫時安全的地方……”他眨了眨疲憊的眼睛，“你不要擔心了，好好休息，明天就能見到你媽媽了?！笨粗茜粵]什么事，他就去人群周圍轉(zhuǎn)轉(zhuǎn)，看看有沒有異常。
“放屁……”她小聲罵了一句，看著燕行毅慢慢走遠，“好吵啊……你們能不能閉嘴啊……”
噪音依舊在繼續(xù)，仿佛整個世界只有她一個人被噪音影響著，吵到她想把耳朵割下來。
燕行毅看著站崗的兄弟們，都在困倦地打哈欠，不由得有些擔心了。他以往的直覺，敵人總是會在你最疲憊的時候發(fā)動猛烈的攻擊。他看了看平板的圖標，不由得渾身一抖，周圍紅色的極危地帶全部都變成了綠色！但是，他們所在的地方，還是綠色……
為什么周圍的怪物密度驟降到安全的范圍，怪物是不會消失的，它們只會快速移動……
所以……高速移動的怪物，是不會被衛(wèi)星監(jiān)控到的！
“所有人快上車！”他大喊著，沖向最外層，把幾個人拉回去以后，他看到了……
一片血紅的亮點，是怪物的眼睛，它們到達目的地了，所以停了下來。
胸前掛著的平板上，他們所在的區(qū)域，也是同樣的一片血紅！他們被這個區(qū)域的怪物，包了個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