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計中計
此時正做小伏低,親自喂人喝燕窩粥的容家主和昨夜那個不知收斂的中年男人可謂判若兩人。
容華絮身著一身灰色家居服,端著瓷碗,一邊小心翼翼地將瓷勺遞過去,一邊賠笑,“夫人,氣大傷身。你有氣盡管朝我出,別自個兒生悶氣?!?p> 唐瑟如手指顫巍巍地撐著額頭,有氣無力地微抿一口后,目光涼冷地將對方上下打量了一遍。
以他這種體格,用慢性毒藥的話,每次多少劑量比較適合?
容華絮被這種漠然的眼神看得渾身冰涼,但宿醉的酒意好像又涌上來了,喉頭一熱便不由往前湊了湊,試探道:“夫人你要是還想……”
可對面的人對此很是反感。
毫不掩飾地沖他翻了個白眼,便語氣薄涼地動了動嘴皮子,“不是我想,是——你想埋進后山哪塊風水寶地?!?p> 話落剎那,正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進餐廳的心腹,好巧不巧地將這句話給聽了個正著。
現(xiàn)在,不流行陪葬的、吧?
氣氛劍拔弩張之下,岳詠也顧不上算自己的生卒年月,先一步將手中的合同放在了桌角,然后便急忙為自家主子,也是為自己爭取道:“太太,先生知道您不喜歡他喝酒……可先生也是不得已?!?p> “他、他是為了秋灼少爺才委曲求全的?!?p> “他那張老臉誰稀罕?怎么?照你意思,容秋灼不是他兒子?為自己兒子喝點酒就是委屈了?你怎么不說是因為他自己沒本事?”
“您說得對??汕镒粕贍斢钟惺裁村e,白白被人使絆子針對,我都為他感到不值……”
岳詠不為容華絮辯解,也不反駁,更沒有直接點明“容秋灼成為背鍋俠這事是因唐瑟如而起”,視線掠向桌面的合同,便默默繼續(xù)為容華絮貼金,“先生,這是陵城那邊發(fā)來的項目企劃書,看來您昨晚的胃炎、酒沒白喝。
想必姓裴的扛不住了……想跟咱們求和來著?
依我看,就該好好搓搓他的銳氣!”
梯子搭到這一步,容華絮便恰如其分地端起了架子。
不滿地隔空朝岳詠點了點,然后雙手將桌上的文件遞給唐瑟如,就開始給人撐腰,“論計謀論才學,都要聽容夫人的?!?p> “此事,還求夫人幫我一把!”
眼看容董事長的“自我犧牲”已經開始奏效,可就在這時,卻見明柱恭敬又略顯慌忙地躬身朝唐瑟如匯報道:“如姨,小姐、慕小姐給先生送了份禮……一車酒!”
這話說完,氛圍霎時又詭異了幾分。
但夾在幾方勢力中,里外難做人的明柱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補充道:“我們仔細查了,是80年代的60度綠玻西鳳酒。”
聽到這里,容華絮瞬間酒醒了!
昨晚,他在餐廳里招呼貴客用的白酒就是90年代的八角西鳳,那是西鳳酒里最美味、又易飲的。
現(xiàn)在,這位大小姐給他送自己出生年代的酒是要……
灑在他的墳前?
唐瑟如聞聲了然地摸著戒指緩慢起身,同時語氣幽幽似不屑又宛如好笑地提醒道:“趁有空,把葬禮進行曲也挑一挑?!?p> 容華絮:“……”
他是不是該把墓志銘也一并寫了?
就因為那個年輕人,一夜之間,他把唐家現(xiàn)任家主和繼任家主都給得罪了。
現(xiàn)如今,他唯一的出路就是——不僅自己要同意這門親事,還要想辦法讓唐瑟如也徹底松口。
這時,容華絮想通來龍去脈,險些失了涵養(yǎng)破口大罵,計中計,著了他的道了。
心機渣男,比容秋灼還渣的那種!
將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不說,甚至極有可能連那幾句語音聊天都是有預謀的。
所以,到頭來,在這場激烈的多邊博弈中,他才是最大贏家!
……
當天下午五點,唐慕之換了身衣服后正計劃出門,卻隱約聽見一陣發(fā)動機逐漸熄滅的聲浪。
她眨了眨眼睛,接著不疾不徐地從旋轉樓梯拾級而下。
當視線飄到落地窗外那道熟悉的身影時,眼波中便立即暈起了雀躍流光。
與此同時,不遠處正準備開車的蕭煦,一邊一臉習以為常地收起車鑰匙,一邊又吩咐廚房準備晚餐,并且還仔細叮囑了那位爺?shù)娘嬍诚埠脝栴}。
唐慕之:“……”
這么貼心的管家,到底是誰家的?!
想歸這么想,但女孩那雙美腿早就不聽使喚地往客廳外走去了,同時一派淡然地拿出手機敲字:臨時有事,改天再聊。
聊天對象閔月乾,此刻正坐在藍色的邁凱倫超跑里,看著松溪路那頭的防彈豪車車隊意味不明地勾起了唇角。
這位……看上去來頭不小,可目空一切樹敵無數(shù)的人當真能護她無虞么?
閔月乾瞇起眼,斂著殺氣四溢的氣場,將煙頭丟在窗外后便跟沒事人一樣敷衍地回:行,正好我也還沒出門。
京林苑內,唐慕之抱臂斜靠在羅馬柱下,懶散地屈起一條長腿,眸光緊凝著來人昂藏的體魄,口吻玩味地先一步遞出詢問:“裴先生落東西了?”
話音飄散時分,裴子羨筆直修長的雙腿也適時站在了女朋友面前。
旋即劍眉微挑,并直接屈起食指輕抬對方下顎,最后俯身攫唇。
被一個深吻砸下來的唐慕之:“!”
好端端的,怎么就跟久別重逢似的?
她的嘴唇還停留在四小時前的記憶中,不需要重溫這種溫度及感受!
好在,親吻雖然突然,但唇角沒腫。
一吻方休,唐慕之撲閃著迷朦的眼睫,環(huán)顧四周后沒有直接切入主題,反而向人攤開掌心,并理直氣壯地提出要求,“裴先生不妨先把京林苑的房租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