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光環(huán)的重量
女子清脆的嗓音猶在耳畔,紀蘇雪卻陡地面露驚恐,一邊試圖戰(zhàn)術(shù)性后退,一邊又心虛地止不住背脊發(fā)涼……
也正是這剎那,她才真正明白唐慕之剛才那句“舉頭三尺有神明”的敲打意味。
客臥衛(wèi)生間里面和附近哪里來的監(jiān)控?
不不不,重點是,她能有什么證據(jù)?
要是真抓到什么把柄,估計一進門就跟爺爺聲討了,說不定現(xiàn)在又哄得他把那個畫琺瑯盆玉石玉蘭盆景都給她了……
可不論如何,在危急關頭第一個沖上去并給爺爺做急救的是自己,且還有人證!
經(jīng)過這么一番自我安慰后,紀蘇雪小聲啜泣著,哭得梨花帶雨的,“表姐,你想爭寵也得看看什么場合?什么事情吧?”
“我知道你做事向來講究搶占先機,總是喜歡給人一副胸有成竹勝券在握,事事都能輕松解決的姿態(tài)……”
“可爺爺之前生病時你在哪兒?整天就忙著和你身邊的男人打得火熱了吧?”
“你要是真能查到監(jiān)控我可謝天謝地了!看看到底是哪個傭人犯了這種低級錯誤?早點把人開了最好!我都想不通你媽當時是從哪里找來的這幫下賤……”
不及話音落定,唐慕之被燈色掩映的眸子染上了燥意,眼角眉梢更是爬上了反感與陰沉,“學會嫁禍他人了,嗯?”
紀家的條件擺在那兒,可供紀蘇雪使用的資源與渠道雖不是頂級,但足夠她用。
事實也確實證明了,這位小姐不是任人宰割的無腦小綿羊??上У氖?,僅有的那點小聰明卻全都用在了旁門左道上……
物證么,她在來的路上看得很清楚了。
正是由于親眼看見她將兩種液體混合在一起,這才去查了外公的遺囑內(nèi)容。
紀忠鈺在摔倒后的第三天,親自聯(lián)系了盈科律師事務所。并在他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及精神狀況正常的情況下更改了遺囑,甚至也已在公證員處做了財產(chǎn)公證。
根據(jù)紀忠鈺的意愿,他名下的所有資產(chǎn)將由紀清輝、紀清朗和紀清亦各繼承17%,剩下的49%將捐贈給京城慈善總會。
自己之所以沒將那段錄像公開,是因為這份看似公平的遺囑,便是嗜財如命卻視人命如草芥的紀蘇雪的報應……
心緒至此,唐慕之輕飄飄地將人推開。
而恰巧掃到這一幕的紀清輝,內(nèi)心可謂五味雜陳——什么東西從涼亭滾下去了?好大一坨的,是野貓嗎?是吧!
……
這時,紀蘇雪順勢癱坐在地磚上,看不慣唐慕之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卻又不敢靠近。
因為三個同姓的不一定干得過這個外姓的,而且……她總有一種氛圍感在,光是多看幾秒就會讓人忍不住腿軟。
須臾,唐慕之慵懶地摩挲著指尖,目光掠向池塘中的錦鯉,話卻是對紀蘇雪說的,“聽說,你前段時間還自掏腰包給外公買了意外險和防癌險?”
聞此,紀蘇雪呼吸不由急促了幾分。
暗藏審視卻掩不住懼怕和憤怒的目光在唐慕之身上來回漂移,最終交織成心有不甘后的破釜沉舟。
于是,她拍拍屁股起身,梗著脖子冷嗤,“先不說你查這些犯不犯法?”
“我?guī)土送夤痔崆皫退?guī)避風險這有錯?我知道你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無非就是想將這兩件事聯(lián)系起來,給我扣個騙保的帽子……”
“可你是不是忘了看受益人是誰?你呀你,頂著首富千金的名頭一事無成。這幾年,要不是紀家逐漸壯大給你添磚加瓦哪來這么多好資源?”
“表妹教訓得是?!碧颇街畱猩⒌負u著紫檀腰扇,語氣幽幽道,“人這一輩子只欠父母的,其它任何關系都是禮尚往來?!?p> 紀蘇雪聞聲一臉莫名,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了幾下卻又偷偷笑了——
剛才她直接對自己動手的殘暴畫面,應該都被錄下來了吧?
這要是拿到爺爺面前,任她再如何猖狂再狡辯也無濟于事!
這么一想,紀大小姐便趾高氣昂地坐了下來。畢竟,不管今天在紀家還是以后在別地兒,她都有資格和她平起平坐。
在這股極強的信念中,紀蘇雪敲了敲石桌桌面,不屑一顧道:“別整這些子虛烏有的狂妄之言,說出去不怕人家笑話?”
“行了行了,來一趟露個面差不多得了,不要再扯皮了,下去吧……”
“本小姐看起來很好打發(fā)?”唐慕之將腰扇卷起之際,順勢挑起紀蘇雪的下巴,唇角卷起的弧度邪冷了幾分。
“喜歡錢沒有錯,可你愚昧貪婪到只會一味地榨干外公的心血和積蓄,且心思歹毒,不知悔改……”
“阿雪,既然你學不會乖乖享受祖輩的饋贈,不妨試試如何自力更生?”
因為這個極其不對等且具有輕視意味的動作,紀蘇雪胸口壓著一股氣,視線下垂到她手中的扇柄,磨了磨牙頓覺屈辱!
這里是紀家,沒人敢踩在她頭上!
“你他媽嘴上裝腔作勢還不夠,一天到晚沒大沒小的,拿這破棍子教訓人?”
“還真當自己是什么高貴的小公主,睥睨眾生不可一世?老虎不發(fā)威,你當我是病貓???我去你……”
紀蘇雪因憤慨及沖動漲紅了臉,揚起手臂就準備扯掉那把破扇子。卻不想,不但手面被什么東西蟄了一下,原本端坐的自己竟然憑空被踹了出去!
捏馬,這是要送她去見太奶?!
……
與此同時,客廳內(nèi)的紀清輝猛地站了起來,并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自己閨女被打飛了,還驚魂未定地慘叫了幾聲?
受他影響,紀忠鈺打開收音機的動作一頓,卻看也不看地低聲發(fā)問:“打小就容易一驚一乍的,有事就趕緊回。在我一老頭子面前坐立不安的,考驗我心臟?”
“那、什么?剛聽到貓叫,怪嚇人?!?p> 紀清輝瞅著自己親爹,又瞟了幾眼涼亭,最終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并給紀忠鈺斟了杯安神茶,不尷不尬地笑道:“時間還早,我再待會兒,不急不急……”
紀清亦則全程姿勢未變,不冷不熱地與人對視兩秒,眼尾的弧度似笑非笑。
后者拿手帕擦了擦鬢角的汗珠,對著自家妹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隨后把心一橫按下了電動窗簾的按鈕。
眼不見為凈,年輕人囂張跋扈,總要學會生活的艱辛,被自家人教訓教訓總比被外人打傷打殘打死強得多……
而此時,紀蘇雪手肘撐地,歪著身子雙眼通紅地瞪著唐慕之,巴不得把人剮了。
驟然襲遍全身的劇痛讓她一時間忘了思考,而且右手背被她用扇子敲了一下不知怎么就麻了,現(xiàn)在整條手臂都使不上勁。
于是這一次,她真切地哭了出來,吸著鼻涕語無倫次地咒罵,“你一個小姑娘怎么天天跟流氓似的,動不動就開打?”
“還有沒有規(guī)矩了?你給我等著……”
“收住?!碧颇街痈吲R下地坐在石凳上,臉色卻肉眼可見地沒了耐心,口吻低冽地警告,“阿雪,把頭抬起來?!?p> “心安理得地享受著紀家給你帶來的光環(huán),便要承受光環(huán)的重量。”
“即日起,我將凍結(jié)你的所有賬戶,還會把你踢出唯珺集團。紀小姐愛財,總要明白取財有道的法則?”
“好好表現(xiàn),”說到這里,唐慕之微微俯身向下,泛著邪氣的眸光直勾勾地撞進紀蘇雪怒不可遏的眼睛,拖腔帶調(diào)地補充,“否則,我不介意說服外公更改、遺囑。”
這一刻,紀蘇雪背靠雷公柱,下意識躲避的同時內(nèi)心徹底慌了……
自己在客臥衛(wèi)生間的舉動、買保險和爺爺立遺囑的事情,她為毛會在短時間內(nèi)知道得這么一清二楚?
天天混日子的,到底有什么過人之處?
然而,眼下根本來不及考慮這些——斷了她的經(jīng)濟來源和工作,身為紀家小公主該如何在社交場合上維持風光?
連續(xù)不斷的驚惶中,心有余悸的紀蘇雪也無力反駁了。她掙扎著起身,一邊恨恨地甩著自己發(fā)麻的右手,一邊腳步虛浮地跑向客廳,準備討個公道回來。
奈何,天不遂人愿。等她添油加醋地哭哭啼啼好一通告狀后,卻被管家告知院子里最先進的監(jiān)控關鍵時候就罷工了……